王棄現在開始懷疑自己的師尊可能真的是那種『大智若愚』的頂級大前輩了,因為他的確算是在他的指點之下迎來了一次了不得的頓悟。
他畫了一幅似有生命的畫,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這畫卷中若有若無顯現的那一點真陽……
好傢夥,真陽之氣都融入了畫卷之中……可是他在作畫的時候,可沒有將任何真氣融入這畫卷中啊。
可是這一點真陽偏偏就產生了,以一種超出他意料的方式。
所以他盯著這幅畫使勁地瞧,似是要看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來。
這不,都把畫中的人兒給看害羞了,竟然雙手扶著旗幟轉過了身去,一副不給他再看的樣子。
好傢夥!
王棄眨了眨眼,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畫的畫成精了?
……
「我不喜歡她!」
阿姣姐姐看著畫裡面的那個自己,就好像是在看個來偷她漢子的小妖精,警惕極了。
王棄蛋疼地看著自家老婆,然後無語地說道:「她就是一幅畫。」
……而且畫的還是你!
可阿姣姐姐才不聽呢,她指著那畫裡面正對著她撅嘴的姑娘道:「你看,她在給我臉色看!」
在王棄眼中,她這副自己和自己較真的模樣還真是……可愛啊。
他琢磨了一下,便意識到了這畫中的女孩可能就是他當時心中的愛意顯化,理論上是他的思維片段,的確和冉姣沒什麼關係。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便將這畫卷給卷了起來……這過程中那扶著軍旗的女孩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王棄差點就心軟了。
不過好在他意識到這只是自己的思維通過幻術的顯化……難道他自己還能迷惑了自己不成?
他硬著心腸將那畫捲起來丟在了御書房的書架上,這才笑呵呵地再看向自己的阿姣姐姐……畫裡的人兒,哪有活生生的好玩啊!
冉姣也是笑了起來,隨後語氣淡淡地說:「你喜歡那個顏色的口脂?」
王棄懵了一下,他說:「那不是你喜歡的顏色嗎?」
冉姣冷笑一聲道:「我的口脂可不是那個顏色的,你沒覺得我的顏色比那個要淺一些並且更水潤一些嗎?」
王棄更懵了,這不都是紅色的麼……
直到他答不上來,冉姣才放過了她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是搞不清我們女孩家的東西的……雖然你把我畫得那麼用心我很高興,可是那幅畫嘴唇的顏色我不喜歡,不如你還是把它銷毀了重新畫吧?」
王棄頭皮就開始發炸,阿姣姐姐犯得著對著一幅畫這麼吃醋麼?
不過反正她已經在吃醋了,他就得想辦法哄好了……
他在這一瞬間大腦急速開動起來,瞬間就想好了對策。
真要毀掉他是肯定不捨得的,畢竟這是他偶入妙境而揮就的作品。
他看著冉姣試探性地問:「要不我把它送給冉叔叔吧?他肯定很想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冉姣遲疑了一下,隨後道:「好吧,其實我是和你玩笑的,不過若是送給父親……你打動我了。」
看起來冉姣也是很想在自己的生父身邊留下一些東西。
王棄可不會覺得那是冉姣在和他開玩笑,順便他也想要去向自己這位老丈人請教一番……原本只是想要嘗試讓艱澀高深的修行知識下移,可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這種類似於頓悟的狀態。
玉磐子那裡他是不指望能得到什麼指點了,他得去問問他的老丈人,這可是元神境的真龍,在這世上應當是至強的存在了吧?
……
王棄當夜便向冉楚發出消息,表示想要肉身前往雲夢龍宮一次。
稍稍停頓了一下,冉楚就反問:「是有何要事嗎?龍宮隱匿於雲夢大澤,有諸多禁制掩藏,不太適合生人靠近。」
王棄有些奇怪,他之前陰神不是常去的嗎?
不過他沒有說穿,只是答道:「主要是我有一件關於阿姣的東西想要贈予冉叔叔,另外順便也有一些修行上的問題想要請教。」
冉楚聞言倒是頗為高興,他說:「你有心了,既然如此,那今夜本君就過來一次吧。」
王棄稍稍驚訝,隨後意識到冉楚是要元神出竅來他這邊一遊了……而元神與陰神不同,陰神雖然來去無蹤卻無法攜帶任何東西,而元神則沒有這個限制。
而就是這麼一停頓,王棄就感覺到這籠罩長安的大彭氣運忽然微微震盪了一下,好像彈開了一個什么小東西……
片刻之後冉楚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在長安?也不早說,害得我差點被那人道氣運給震傷了。」
王棄瞬間汗然那,回頭看了眼已經酣睡的阿姣姐姐,便連忙閉眼出竅……
陰神離開的一剎那,他查詢因果,便找到了在長安南郊『擱淺』的老丈人。
他的陰神一個飄忽,便消失在原地,又出現在了南郊的荒野之中。
他當時就看到一條山澗里,有一條青色的小龍在水中飄著……感覺好像是浮屍一樣。
王棄連忙過去招呼道:「冉叔叔,你沒事吧?」
那青色的小龍在山澗里泡了一會兒,才像是回過了氣來一樣道:「下次你叫我過來之前先說好在哪裡,這很危險的你不知道嗎?」
王棄眉毛一挑,有心想說他還什麼都來不及說呢,這性急的老丈人就跑了出來。
可誰讓他是老丈人呢?
他只能低眉順眼地說道:「好的,我下次記住了。」
冉楚大約也是明白這其實是自己的問題,看到王棄這副樣子也就不為己堪地不再糾結這上面。
他抖了抖身子,小青龍便一下子幻化成了一個俊朗的中年人形象,然後惋惜地說道:「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本來還想要順便看看姣姣還有她母親的……」
王棄便道:「那便隨我來,我帶你去看阿母和阿姣。」
冉楚要要頭道:「我進不去的,如今這人道帝王的威勢大盛,隱隱有古之聖皇的氣度,哪怕我為龍君也難以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入內。」
「況且,剛才我莽撞地撞上來,肯定已經驚動了那位人道聖皇,他必然有所察覺……若是被他追索到了本君的存在,恐怕又是一樁大麻煩。」
王棄略略有些尷尬,但他還是挺好奇的:「冉叔叔,難道龍君還要懼怕人間帝王?」
冉楚搖搖頭道:「普通的人間帝王我自然是不怕的,那種王朝就算一時強盛,左右不過兩百年傳承而已。」
「可如今的那位長安天子已經具有了九州鼎之二……若是能夠聚齊了九州鼎,以此九鼎鎮壓氣運,那便是打底八百年的天下!」
「此為天下之主,便是人道聖皇,於這天地的位格可要比我這區區雲夢龍君還要高。」
王棄聽得特開心,他就當老丈人是在誇他……而他由此也是知道,一樣是皇帝,有九鼎和沒九鼎就完全是兩種概念。
他頗為高興地邀請道:「冉叔叔,來都來了就隨我一起進城去吧,看看阿母,也看看阿姣姐姐……她們現在過得應該都不錯。」
王棄在這方面還是很自信的。
可冉楚卻並不怎麼自信,他說道:「我不是說了嗎,這長安城不是我能輕易進去的……」
他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眼長安方向,然後意外地發現近在咫尺的王棄竟然與那長安天際瀰漫的氣運是融為一體的!
他訝然道:「咦?你怎麼和長安國運可以相容?」
「對了,記得先前你提過是要在長安當官的吧?這麼看起來,你很得那位人皇的信重啊。」
王棄哪怕是陰神狀態,都差點沒能壓制住內心的尷尬。
他想了想道:「冉叔叔跟我來吧,來了你就知道了。」
冉楚又看了看王棄身上的『氣』,發現還是有些看不明白。
這些修行者因為逆天修行,自身命數早就是被大亂了的狀態,只有一些修為極高深的大能才能夠看得出修行者的命數。
冉楚雖然修為精深,可終究對命數一道鑽研不深,所以他只能大致確認王棄果然和這長安天子牽連頗多。
因此王棄邀請他入長安,他稍稍遲疑了一下之後也就跟了上去。
兩人都是無形之體,一息之間便來到了建章宮牆外。
冉楚一開始還有些怵的,畢竟剛才被這九鼎鎮壓的氣運給狠狠地『抽打』了一頓。
不過這次他隨著王棄再過來,倒是變得暢通無阻了起來……
他由此更為確定,王棄必然是與這大彭聖君關係十分的親密。
不過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阿棄,你帶我來皇宮幹什麼?」
王棄答道:「拿我給阿姣姐姐畫的畫,我放在御書房了。」
冉楚意外極了,然後又有了一些不是很好的預感……
而真當他暢通無阻地來到了這御書房,再看到走在前面的王棄陰神依然與這無處不在的人皇氣運水乳交融,他再遲鈍也明白了過來……不是他笨,實在是此前完全沒有將自己的『便宜女婿』和人皇聯繫起來啊!
哪怕是元神之身,冉楚也感覺到了脖子一陣僵硬。
他艱難地起頭來問:「阿棄,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當皇帝了?」
王棄也不答話,只是來到了書架這裡,指著那一個在他陰神之眼中散發著動人靈光的畫卷道:「冉叔叔,就是這幅畫了,我將他送於你。」
冉楚其實也不需要王棄回答,只是如今這態勢就已經足以令他做出判斷……好傢夥,他成了人皇的老丈人?
好吧,嚴格來說還不能算。
因為他沒有承認冉姣為他的女兒,那麼他也自然算不上是王棄的丈人。
他稍稍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要不是家裡那兇悍的龍後,他可是人皇的丈人了……這多體面啊?
這麼糾結了一下,他才看向王棄指著的那畫卷。
畫卷在王棄的隔空移物術之下已經飄起在了他的面前……
他驚訝地問:「這個……這是法寶靈光,你竟然要送我一件靈寶?!」
這反倒是輪到王棄驚訝了:「靈寶?」
看著王棄自己都是一臉懵逼的樣子,冉楚才是嘆息一聲道:「如今這修行界啊,傳承斷絕就連一件法寶都難以見到,你不認識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問:「首先,法器是什麼你應當知道吧?」
王棄點點頭道:「簡而言之便是具有法力的器具。」
冉楚答道:「沒錯,法器之上有著修者不斷加持的法力,是修者用以加持、積累自身法力的重要道具。」
「只是法器上的力量多來自外部加持,這些法力消耗掉了,這件法器也就成為了一件凡物或者是需要重新加持才能夠再行使用。」
「可法寶不同,法寶字面理解便是法器之中的珍寶。」
「其內部往往自稱體系,擁有著獨特的威能。」
「簡而言之,法寶能夠給予持有者擁有更多的手段,而不像法器,一切威能都是修行者加持的。」
王棄點點頭,又問:「那靈寶呢?靈寶應該是比法寶還要高級一些的吧?」
冉楚答道:「法寶自成體系,因此在極小的機會之下能夠誕生出一絲玄之又玄的靈性。」
「法寶得此靈性便是靈寶,從此便可自行演化,擁有更高的可能性以及更奇妙的功能。」
王棄想到了畫卷中的那個『阿姣姐姐』,倒是頗為感慨……原來這女孩的來歷這麼厲害啊……等等,這來頭再大,不還是他畫出來的麼?
他又問:「還有至寶?」
冉楚道:「至寶那不是我們能夠考慮的事情,不過龍宮秘傳,至寶乃是截取天地一道法則餘韻的法寶,能夠將某一道演化至極致……因此至寶往往威力強大,還能助人悟道……傳聞上古時候,哪怕是仙人也是趨之若鶩。」
王棄聽了就覺得很厲害……當然聽聽也就過了。
這時冉楚又問:「你現在知道一件靈寶有多難得了?還要將這幅畫送給我嗎?」
王棄聽了搖搖頭道:「既然說送給冉叔叔了,那我便不會收回……況且若是它放在我這裡,也會影響我的心境,讓我難以再做出同樣乃至更進一步的畫來。」
冉楚愣了……
他忽然注意到王棄提到過多次的一件事……這件靈寶畫作,是王棄自己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