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的樹 第一百三十九章 道心拷問

    「常羲有精神分裂症？」

    直到離開太一寢宮之後，走在三十三重天上，楊眉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准聖還會得這個病嗎……」

    這個消息實在有些勁爆，畢竟精神分裂症這種凡人才會得的病，居然出現在了准聖的身上，誰聽了也得震驚一把。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白澤邊走邊把之前楊眉與太一夫妻所說過的話詳細記錄下來，寫完以後，他才感慨道：

    「此番出行，方知洪荒萬事之妙……奇哉！冥河師弟，你覺得呢？」

    白澤喊了好幾聲，冥河卻沒空搭理他，只把被「常羲精神分裂」這一消息所刺激而產生靈感傾注於筆下：

    【……常羲舉止瘋癲，時常自言自語，仿佛有著某種偉大的神秘存在在對她施行神降……她的丈夫帝俊為了解開謎題，決定親身調查此事。】

    【但是他失敗了，偉大的神聖將他連同他妻子一起帶往了充滿瘋狂的群星之巔，在太陰星這顆萬物始祖的眼球上建立了瘋狂的神聖國度，人們沉浸在極樂的瘋狂中，永生不死……】

    白澤：……

    不僅常羲有精神分裂症，我看你也多少有些精神疾病……

    ……

    天庭自然不止有太一的眼線，其他政治大人物亦有其消息門路。

    楊眉三人剛出了太一寢宮沒多久，立馬就有十四人一同前來迎接……

    「見過楊眉老師！」

    除后土以外，其他十一個祖巫都尊稱楊眉為老師，並恭恭敬敬地執起了弟子禮。

    不管楊眉答不答應，反正他們算是把這個名份給單方面定下來了！

    而后土則與女媧伏羲兄妹一同向楊眉口稱：

    「見過楊眉道友。」

    十二祖巫、伏羲女媧，除去太一在工作、帝俊在太陰星、羲和離家出走不知所蹤之外，當年直接參與巫妖共治制度的制定者們就都在這裡了。

    見此，楊眉笑了笑：

    「你們來的正好，我有些事情正想要詢問你們……」

    片刻之後，楊眉便被這十四人帶入了天庭的最高等級會客室【瑤池】。

    而白澤與冥河卻因為不想參與這些有關天庭政要的事務，便藉口要在三十三重天四處採風積累創作素材，從而與眾人分道揚鑣……

    為了迎接楊眉這個貴客，瑤池內自然早就被清空了，既沒有外客，也沒有隨侍仙女，偌大的瑤池中僅有楊眉第寥寥十五人。

    一坐定，楊眉便開門見山道：

    「說吧，關於巫妖共治之事，你們如今有何看法？」

    聞得楊眉之問，眾人頗為沉默……

    良久，女媧才嘆息一聲：

    「說實話，很糟……」

    巫妖共治十三個元會，民間雖然一片祥和，巫族逐漸歸入妖族的總體概念之中，在民間，已經很少有人把「巫」與「妖」對立起來。

    談起巫族之時，大家仿佛是在談論「牛族」、「龍族」一般，既不刻意強調「妖族」這個超種族概念，也不專門把「巫族」獨立劃分。

    自第十任天帝句芒實施巫族改革以來，巫族逐漸走出了不周山祖地，遍及洪荒各個郡縣城鎮，妖族各分支族群也進入了不周山巫族祖地生活。

    巫妖的種族意識，已經在漫長的近兩百萬年時間裡消磨到不值一提了……

    但是，與民間的其樂融融相對立的，卻是天庭上層之間的爭權奪利！

    句芒離間太一帝俊兄弟感情，太一使計出賣十一祖巫，太一驅逐帝俊常羲夫妻，帝俊則又給弟弟的統治使絆子。

    甚至表面上相親相愛的祖巫之間，也因為天帝的無限權力而暗隙漸生……

    面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與榮耀，這些強大的修士逐漸迷失了自我。

    他們身為仙家神聖，本不該介入這繁雜險惡的世俗權力之爭。

    但權力這個玩意兒，沒有擁有過它的人或許可以視之若糞土，可一旦嘗到了其中的妙處，便很難克制住再次擁有它的欲望了。

    神仙也不例外！

    神仙或許能面對凡人權力的誘惑而不屑一顧，但要是讓他當一個實權的天帝呢？

    無數與他一樣的神仙都要對他唯命是從，一念之間就能讓與自己有怨的仇家道消身殞，一聲令下就能帶領眾仙奔赴更加美好的未來，受億萬仙人崇敬。

    這無限的權力、無限的榮光，真的是普通神仙的那顆道心所能抵抗的嗎？

    在場眾人都思索了起來……

    「糟在何處？」

    楊眉問。

    女媧沒有回答，伏羲卻回答了：

    「權力在腐蝕大家的道心，嘗到了天帝之位的甜頭，如何還能放得下……」

    伏羲簡單的一句話，便讓十一個祖巫們面色紛紛為之一變！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心裡有鬼的他們卻忍不住自發對號入座。

    伏羲沒有針對誰，他就是在拐著彎罵所有人！

    帝江本想說點什麼來辯解，卻發現自己無從說起，因為一眾祖巫當中，心思最重的就是他自己……

    「唉……」

    楊眉深深一嘆：

    「我擬定巫妖共治，本意是讓兩族消除對立，就算有矛盾，也要用制度進行壓制，以免兩族發生全面戰爭。」

    「但現在看來，這個制度卻只使得兩族下層民眾融為一體，而對你們這雙方首領，卻是起了反作用。」

    「共治不僅沒有消除你們的矛盾，反而是助長了你們各自的權力欲望，道心被腐蝕，只曉得以陰謀詭計爭權奪利，卻忘掉了自己本來的心愿……」

    眾人一聽，除去后土、伏羲、女媧三人依舊問心無愧之外，其他十一個祖巫俱是低下了頭。

    「那好。」

    楊眉淡淡道：

    「現在你們來做一個投票，究竟要不要保留共治制度。」

    「不必因為我的身份而違背本心，隨你們自己而定……」

    他話音剛落，后土、女媧、伏羲三人就按紫霄宮傳統舉起了手，道：

    「我願意廢除共治制度！」

    她們三人的道心始終純粹，從未真正在意過帝皇的權柄，她們三人僅僅只是想要求道，雖然道途不一而足，但都是真正的求道者！

    「你們呢？」

    楊眉不置可否，反問剩下的十一個祖巫。

    祖巫們都有些遲疑，只有小妹玄冥弱弱地問了一句：

    「假如不再共治，那天帝又該怎麼選？」

    「自然是太一終身稱帝，以全其天帝之道。」

    楊眉並沒有遲疑地回答道。

    而十一祖巫們一聽這話，頓時就咬了咬牙：

    「抱歉了楊眉老師，我們選擇保留共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