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意牽著聞秀峻,兩人逛到後院裡面,聞春意望見那個正在的打掃院子,她稍停了步子,想著轉換一個方向,卻被聞秀峻拖著往那處走去。院子裡忙碌的兩個僕婦,有些慌亂的瞧著這對姐弟,見到做姐姐臉無表情,而年紀小的那位,一臉興味盎然的模樣。
年長的僕婦,趕緊走到院子門口,她彎腰對聞春意和聞秀峻兩人:「十八小姐,十六少爺,這個地方還未打掃乾淨,你們能等我們一會嗎?」聞春意知道這個院子裡,前不久還住著聞朝青那兩位通房。她也不想太多事,便低頭勸著一心想要跨進院子的聞秀峻:「峻弟,這院子裡沒有種花,只有樹,你看地上滿是落葉。爹爹要知道我們來過這個地方,以後這個院子葉子落得太多了,他會帶著你一起來拾落葉。」
聞秀峻立時收回腳步,趕緊扭頭往另一方向走去,他的小手用力拉扯著聞春意,叫嚷著:「雪朵,我們快些離開。」他又回頭警告僕婦說:「你們就當做沒有看見我和雪朵。嗯,你們做得好,我下次帶糖給你們吃。」聞雪意常這般哄著聞秀峻聽話,他今天用來哄著僕婦。中年僕婦歡喜的笑起來,說:「我們兩人今天在打掃院子裡,沒有看見有人來過。」聞秀峻驕傲的挺著小胸膛,說:「嗯,那也要過了明天,我才能送糖給你們吃。」
姐弟兩人換了另一方向走去,他們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抬頭看著未黃花的樹葉子,兩人用心的數來數去,終是無趣起來,兩人折回去找金氏。金氏獨坐在房間裡面,聞秀峻直接爬在他的懷裡,嚷嚷道:「娘親,我想跟雪朵一塊出院子玩耍?」金氏打量聞春意驚訝的神色,她低頭勸慰聞秀峻說:「峻兒,外面風大,落葉多,你小姐姐受不得涼風吹,你陪她在院子裡玩耍,行嗎?」
聞秀峻悶悶不樂的點頭說:「雪朵受不了冷風,我也不想她難受。那我等哥哥回來,我再跟哥哥一塊出去玩耍,女孩子就是麻煩多。」「噗」聞春意笑了起來,說:「峻弟,外面風大,我受不了冷風,你年紀少,一樣受不了冷風吹。」金氏由著他們姐弟說話,她在一旁幫著聞春意勸著聞秀峻說:「峻兒,等到過完年後,你大了一歲,娘放你和小姐姐兩人一塊去逛院子。」聞春意瞪大眼睛望著金氏,低聲提醒說:「娘,你不是我最好不要引人注目嗎?」
金氏伸手把她拉近過來,輕輕的抱了一下,說:「我家女兒沒有做過錯事,為什麼不能出去見人。只是你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子,娘還要細細思忖清楚。」「哦」聞春意瞭然點頭,她年紀尚小,那些暗箭難防。劉婦人和張婦人因為她一直安份的呆在院子裡,平時也不愛說話,便沒有象從前那般的嚴守著她。金氏示意聞春意坐在她的對面,看著自顧自的玩耍小玩具的聞秀峻,她低聲說:「雪朵,我聽你大伯母說,年後,劉家的和張家的會回你祖母處。」
聞春意臉上有了興奮的神色,很快她又沉靜下來,說:「娘,姐姐說,她身邊的兩個丫頭是祖父給的,所以才不會當別人的眼睛。那我身邊可不可以不要丫頭,我自已能照顧自已。」聞春意對聞老夫人百般手段,多少有一些顧忌。她前世不曾有機會懂得女人那些陰暗算計,這一世,聞朝青不重女色,金氏也不是那種一定要搶盡所有風頭的人。四房的內宅太過平順,她沒有機會去學那些防禦本事。金氏這種獨善其身的為人處事作風,只怕也不屑用那些傷人的招數。
四房,母子三人各做各的事情,金氏手裡打著結,聞春意幫著分線,聞秀峻嘴裡念叨不休,他玩具翻滾過來又翻滾過去,那小屁股跟著扭來扭去,一個人玩得興起。三人的臉上,都有著笑容。長房裡,聞朝鴻回來坐在主位上,掃著下面來給聞大夫人請安的女子,他的目光,從婦人的頭上,往丫頭們的臉上掃去。這兩天,聞大夫人承受住聞朝鴻的一驚一乍的行事作風,她從最初的震驚,到現在的接受。
聞大夫人瞧一眼聞朝鴻臉上的神情,心裡暗喜的瞧著下面的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們,看著她們一個個衝著聞朝鴻暗拋著的小眼色。聞大夫人示意身後的丫頭上茶後,她端杯請聞朝鴻用茶,說:「秀樺跟我說,這一種清茶味道淡,卻回味無窮。爺,我沒有你懂得品茶,你嘗嘗味道。」聞朝鴻端起杯子,就近杯口聞一下,品了一小口後,他點頭說:「味道清淡正好,你讓他把茶葉的店鋪,告訴他的四叔,下次買一些回來,各房都送一些去品嘗。」
聞大夫人點頭應承下來,又瞧瞧下面站著的女人,提醒說:「爺,可是要吩咐她們幾句話?」聞朝鴻立時皺眉起來,他突然覺得滿眼看得不再是春色,而是無休止的暗鬥。他心裡明白聞大夫人雖然手上沒有沾染血腥,可是她同樣旁觀了別人手上染血。聞朝鴻從前覺得聞大夫人不會持家,才讓他的內宅如此生事。而現在他打量下面的女人,發覺當中有些人,他已經記清她們的面貌了,用勁回憶了半天,也想不起她們什麼時候打動過他。
聞朝鴻閉了眼,腦子裡想起聞朝青的話:「大哥,我不會有庶子庶女,我對兩個通房,從來沒有生過情。從前一直冷著她們,只是覺得我的房裡,應該有幾個女人。可是我家雪朵有一天跟我說,爹爹,她是一心一意待爹爹,爹爹能不能一心一意待她們四人和娘娘,他們一家人,不要再有旁人出現礙眼。」聞朝鴻睜開眼睛瞧向聞大夫人,紅燭那夜,那個明媚的女子,幾時變成這般憔悴的模樣,那眼神為何這般的淡漠。
聞朝鴻想起聞雪意見到聞朝青時,那滿臉歡喜親近的笑顏。而他的嫡子嫡女,見到他時,是那般的尊重,卻不曾有那樣燦爛的笑貌,他們年紀小時,曾表現過的親近,轉瞬間消失了,此後他們面對他時,眼裡都曾有過防備的眼神。聞朝鴻想到這裡,突然記起自已成長的日子,身為長子的自已,小心謹慎的提防受父親寵愛的女子,在後面使著招數來害人。聞老夫人和聞朝鴻母子最終能容下聞朝青兄弟兩人,那是他們的生母,從來不曾真正的想法子害過他們。
那個女人是白生了一張好面孔,偏偏少了一個好用的腦子。她無事愛去招惹聞老太爺生氣,惹得聞老太爺常跳腳罵人,她又無事一般閃開去。她還少了上位的野心,也少了對男人那份獨占的心思。她的兒子一出生,聞老夫人還未曾發話,她已經叫人把兒子送到聞老夫人的院子。聞朝鴻聽聞老夫人嫌棄的說過,那個女人只管生不管養,她既然捨得放心,那就別怪她會把孩子,教成她自個兒子的得力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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