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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姑娘,我們馬上就要出城了。」
竇二郎趕著馬車在人群里穿梭,趁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隔著車門提醒了謝蘊一句。
謝蘊將涌到嘴邊的血吞了下去,輕輕應了一聲,隨即仰起頭蜷縮在了車廂里。
在幽微殿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最大的麻煩不過是那不受控制的昏睡,可真的上了馬車她才知道,這副身體根本承受不了路上的顛簸。
五臟六腑都在錯位,明明她已經對疼痛麻木到近乎沒有感知了,卻仍舊被折磨得渾身冷汗,不得不蜷縮起身體來試圖緩解。
可惜用處不大。
但她仍舊沒有言語,既然答應了出宮,不論事情有沒有按照她預想的發展,她都得不遺餘力地再博一把。
周遭逐漸嘈雜起來,應當是離城門又近了一步,謝蘊抖著手將車窗開了一條小縫。
深夜的風攜裹著人氣湧進來,她眼前漆黑一片,卻仍舊感受到了熱鬧,今天的煙花應該會很好看吧……
她合眼輕輕喘了口氣,路上太過顛簸,只開窗這樣的小動作便讓她有些疲憊,她靠在車廂上緩了緩,卻忽然有細微的震顫聲被寒風吹了過來。
在一片人聲鼎沸里,那聲音有些模糊,可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的緣故,她仍舊聽見了,並且一耳朵就聽了出來,那是馬蹄聲。 首發網址https://
她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抬手敲了敲車廂。
竇二郎察覺到震動,連忙靠近了一些:「謝姑娘?」
「快一點,可能有人追過來了。」
竇二郎被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就被人發現。
謝蘊也有些無奈,以她的推測,怎麼都要明天早上送飯的時候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了的。
宮裡發生了什麼呢?安康現在怎麼樣了?
她抬手摸了下車窗,卻只是將那條縫隙合上了,事到如今她除了相信安康和殷稷,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殷稷應該會看在玉玲瓏的面子上放過安康吧……
馬蹄聲越來越近,竇二郎心急如焚,眼看前面還堵著五六個人,不得不跳下馬車,往守衛手裡塞了個荷包:「軍爺,家裡有急事,行個方便。」
對方收下荷包,卻不打算辦事,反而抬起了鼻孔:「著什麼急?誰沒有急事?等著吧。」
竇二郎臉一黑,聽著馬蹄聲就在身後,不得不亮了竇家的牌子:「是竇家有事,還不讓路!!」
守衛態度瞬間變了,點頭哈腰的上前將路清理出來:「沒想到是竇家的貴人,真是得罪了,得罪了……」
竇二郎顧不得教訓這個拿錢不辦事的混賬,一抖韁繩趕緊出了城。
卻是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城門就戒嚴了,有人高喝著馬車一律不准出城,尤其是竇家的馬車。
果然是衝著他們來的。
竇二郎聽得頭皮發麻,他先前不想露了竇家的身份就是不想橫生麻煩,現在倒好,不露身份出不了城,露了身份麻煩立刻就來了。
他一抖韁繩:「謝姑娘,我們走得會快一些,可能有些顛,您忍一忍。」
謝蘊沒有給出回應,他也沒在意,催著馬車一路專挑小路走,也顧不上平穩不平穩,只管有沒有和城門拉開距離。
他一直走到天亮,確定身後沒有馬蹄聲,這才在京郊一處涼亭里停了下來。
年節底下,京郊到處都是人,就連這種偏僻地方也坐著不少歇腳的路人。
他沒敢靠近,遠遠地停了馬車,見無人注意這才敲了敲車廂:「謝姑娘,您還好嗎?」
謝蘊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卻不等開口先咳出了一口血沫,竇二郎聽見動靜,頓時緊張起來:「謝姑娘?」
他被親娘拎著耳朵囑咐過,說路上一定要小心照料,要拿出比對待姑娘更多的小心來才行,可惜事情不由人,他想小心也沒辦法。
謝蘊緩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開口:「無妨。」
她喝了口水,卻是怎麼都漱不乾淨嘴裡的血腥味,索性不再理會:「這裡也不安全,休息一下就走吧。」
竇二郎應了一聲,找出乾糧來遞了進去:「姑娘吃點東西吧。」
謝蘊胃裡翻江倒海,什麼都沒吃都吐血吐得厲害,哪裡還敢再吃,只能搖頭嘆了口氣:「我不餓。」
竇二郎又勸了兩句,謝蘊卻沒了言語,他摸不透謝蘊的脾氣,也不好多言,只能自己啃了兩口乾糧,卻不等咽下去便聽見有腳步聲正速度極快地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跑來。
他一凜,連忙收了乾糧跳上馬車:「謝姑娘,好像有客人來了,我們得走了。」
謝蘊自然也聽見了,甚至還感覺到了空氣里那若有似無的殺氣,若是殷稷的人,應當不至於此。
馬車再次在狂奔起來,可馬匹畢竟已經走了半宿,加上拖著馬車,沒掙扎多久那群不速之客就出現在了眼前。
「謝姑娘,抓緊了!」
他狠狠一揮馬鞭,利劍卻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竇二郎猝不及防肩膀中了一箭,險些栽到馬車下面去,好在最後還是拽著韁繩穩住了身體。
謝蘊看不清楚外頭的情形,卻對血腥味十分敏感,很快就察覺到他受了傷,心裡沉沉一嘆。
「竇二哥,若是不敵不必勉強,自己逃命就是。」
竇二郎一手抓緊韁繩,一手提刀:「姑娘說的哪裡話?我家姑娘命我護你周全,就是拼上我這條命,我也不能讓你在我手裡出事。」
他抬刀劈飛一支箭矢,用力抖了下韁繩:「駕!」
馬車上卻忽地一沉,竟有人直接跳上了馬車,竇二郎一驚,連忙一勒韁繩,將車頂上的人甩飛了出去。
可這一停本就逐漸拉近了的距離越發緊張,不等他將速度提起來,就有人借著勾爪再次跳上了馬車:「賤人,還我家公子命來!」
竇二郎連忙放棄韁繩,縱身就要跳上車頂和那人廝殺,卻被其餘人死死纏住。
眼見那人的長刀被高高提起,他睚眥欲裂:「謝姑娘,快逃!」
「她逃不掉!」
那人猙獰一笑,舉刀狠狠朝車頂紮下。
一道銀光忽然疾馳而來,巨大的力道直接貫穿了男人的胸膛,將人帶著摔下了車頂。
竇二郎愣住,有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