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將玉童子接去了後花園外,裡面正人聲鼎沸,不用猜也知道是個晚宴。
玉童子下來後卻不進去了,他讓太監通告一聲,他有好玩的東西要獻上,若是陛下專心宴席,他改日再來。
他要說的事,皇帝至少要保持些清醒才聽得懂。
他在賭,他在皇帝心裡的地位足不足以讓皇帝放棄晚宴親自出來一趟。
太監進去了,過了好一會才回話說,皇上出來了。
玉童子鬆了口氣。
他倚在鳴音身上,看著皇帝帶著宮人打門裡露頭才站直了身子,向皇帝行禮。
「真君昨日是提前走了?怎麼不說一聲?」皇帝扛著肚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
「昨日陛下無暇顧及玉童,玉童便先走了。」玉童子低了低頭。
「真君可是吃醋了?哈哈哈哈哈,朕聽你有好玩的東西,在哪兒?比崔愛卿的東西還好玩?」
「陛下跟我來。」玉童子示意鳴音扶著他,「崔大人也一起來吧。」
「好好好,玉童說什麼都好,走走。」
玉童子一路把皇帝帶到了他暫住的偏殿,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在哪?」皇帝也發覺了,這屋裡除了有個床榻跟個屏風,哪有什麼新奇的機器。
「陛下跟我來。」玉童子把皇帝往裡面引,皇帝卻站著不走了。
「真君,咱們皇上最煩有人自作聰明搞什麼勸諫,皇上這麼喜歡你,你可別給自己找不痛快。」崔能兒適時的站出來說話。
「我有東西要獻給陛下。」玉童子不理崔能兒,命人搬開了屏風,他那個紫色的紗籠還在那裡,紗籠里有個小桌子,放著個紫金寶葫蘆。
「這十日玉童專心修煉,終於練出了這兩粒仙丹,陛下吃了之後自可以功力大增,玉童不敢隱瞞,現在將仙丹獻給陛下。」
「好東西!這是好東西!」
皇帝身邊的總管公公李徳藍趕緊去把寶葫蘆給拿了過來,皇帝倒出裡面的東西,果真是兩顆又圓又大的丹藥,外面還包著金箔,聞起來有股草藥味。
這個草藥味有點熟悉,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聞過了。
皇帝捏起一顆張嘴要吃,忽然又停了下來。
玉童子心領神會,拿起了另一顆,「玉童陪陛下一起吃。」
皇帝嘿嘿嘿的笑了。
玉童子舉起了丹藥,正準備往嘴邊放,但是也停了下來,他瞧了一眼旁邊立著的崔能兒,「玉童聽說這位大人對陛下忠心不二,不如讓他為陛下試藥?」
「這東西這麼珍貴,我哪能吃呢,還是真君你來吧,你來你來。」崔能兒會輕易吃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萬一這個白髮小公子記恨上次的事想毒死他呢?他才不傻。
但是他回答的太快,這個推諉的意思又太過明顯,反而惹了皇帝不高興。
「崔愛卿,你來吃。」皇帝的沉下臉。
「我,皇上,這,說不定,萬一有毒呢,那個……李公公,你來試試。」
「誒,大人若是不敢為陛下冒險,儘管可以說,可你若說是本君的丹藥有毒,這便是污衊本君了。陛下。」玉童子拱了拱手,「玉童本也是好心,既然這位大人不肯替皇上試藥,那玉童來試。」
「讓他吃!就讓他吃!」他這麼偏愛的崔愛卿竟然連替他試個藥都不敢?簡直大逆不道!今日還必須讓他替他試了!
崔能兒抓耳撓腮的想著法子躲過去,一不留神瞧了眼那個白髮小公子,白髮小公子也瞧著他,臉上掛著笑,還悄聲的給他擠了擠眼睛。
這這這,這東西肯定有問題!
皇帝瞧他這個推諉的樣子,這才發覺這個人還不如他那些老臣子忠心,甚至模樣還有些猥瑣。於是心裡愈加不爽,直接吩咐人將他按下了,強行把自己手上這顆塞進了他嘴裡,道觀的道童適時的端來了茶水,也是硬灌了下去。
崔能兒被迫咽下了丹藥,公公們一放手他就卡著自己喉嚨想要往外吐,但一看皇帝的臉色,又趕快把乾嘔變成了咳嗽,大力的拍著胸口。
崔能兒到底不是生長在宮廷的人,他不懂這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別說這藥沒毒,就是有毒也要吃了,吃了還能得個忠義的名聲造福後人,不吃則還是死路一條。
「大人覺得身體有哪裡不適麼?」玉童子還不打算放過他。
「沒,沒有。」
「我看陛下還是再等會再吃吧,也許有些□□不是當時有效的。」玉童子向皇帝拱了拱手。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啊真君。」
得了,他的小玉人生氣了。李柄敖拍拍肚子,想想以前吧,玉童一直叫他修身養性,對他造次他也沒真正惱過,要說玉童會害他他是不信的,不是玉童他還不知道這個崔能兒不忠心於他呢,玉童這麼久沒來見他也是從崔能兒在他身邊之後的,他就說玉童不是凡胎,怎麼還能傷著呢,敢情是生氣了。
「玉童,玉童別跟他一般見識,朕從來沒說仙丹有毒,這顆朕吃了。」皇帝伸手要去拿玉童子手裡那顆。
玉童子把自己手裡這顆一攥,背到了身後,自己往紗籠里走去。
李柄敖知道玉童這是在跟他使小性子,一邊叫奴才們都下去,一邊去追玉童,玉童跟他彆扭,說明在乎,看來今晚有戲,說不定還能來個雙修呢!
要是能把玉童接去他那玩玩那些機器就更好了,玉童的反應一定比那些女人有趣的多,嗯,就這麼辦,先耐著性子哄,哄好了把他騙去寢宮,今晚給他用什麼好呢?鶴車?真想瞧瞧他一臉蹬車的樣子。
「崔大人不許走!本君要看看到底會不會吃死人。」玉童子聽見皇帝叫人退下的聲音,扭過頭喊了一聲。
崔能兒一臉的諂媚,在底下作揖哈腰的,但玉童子走進紗籠里,將小桌子搬去了一邊,坐了下來,兩手交疊放在丹田處。
皇帝也進去了,玉童子往旁邊挪了挪。
「玉童,你昨日說什麼來著?朕昨日喝醉了,沒聽清楚,你好像說什麼天象?」
「熒惑守心。」玉童子閉著眼睛,似乎要打坐了。
「對,朕今日問了,確實有這麼個說法,朕都記著呢。」
「陛下,出現此星象,對您是極大的不利,只有將災禍移給……」
「你一說這個朕就頭疼,改日再說吧。玉童,你我已經好幾日沒修煉了,不如我們……」
「皇上,這仙丹!!有,不對……」
那邊崔大人不知道怎麼了,正在那坐著呢,又是捶自己的頭又是扇耳光的,然後還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皇帝正在這裡磨玉童,瞧見這個,登時就冷臉了,眯起了眼睛,看著玉童子。
玉童子十分鎮定,不像是有什麼陰謀,「我去看看。」
玉童子起身離開之後,皇帝悄悄的用食指跟拇指扣成了個環放在嘴邊,隨時準備吹。
吹響了,埋藏在外面的影衛會第一時間進來保護他的安全,如有必要,直接將玉童子斬殺也可以。
玉童子走到崔能兒邊,崔能兒還尚有一點意識,在抗爭著什麼。
「崔大人。」玉童子蹲了下來,掀開崔能兒的衣領,把手放在他脖頸上探了探他的脈搏跳動。
皇帝睜大了眼睛瞧著玉童子的動向。
玉童子半站起身,皇帝都沒看清楚他從哪裡掏出的傢伙,他已經一刀攮進了崔能兒脖子裡。
噗!
血從崔能兒脖子裡噴出來,濺起老高,噴在玉童子身上,把他的白髮都濺紅了。
而崔能兒只是抖了下身子,眼都沒睜開,死了。
噓——!
尖銳的哨聲之後,是一片噗哧撲通的聲音,數十個一身黑衣的影衛從四面八方破門而入。
「護駕!!!」皇帝大喊。
玉童子抹了把臉上的血,睜開眼睛,丟下匕首,伸出手讓隨後趕來的侍衛將他逮住。
「大膽玉童子!!竟然私藏匕首,你是要殺了朕啊!!」
「玉童是在救陛下。」玉童子的脖子上架著三四把刀,但他依舊很平靜,「若是玉童想刺殺陛下,陛下只需要一隻手就能將玉童制服。」
「這是怎麼回事!!!」皇帝暴跳如雷。
「玉童夜觀天象,看到了熒惑守心,陛下福報如此,不該這樣的。玉童卜了一卦,他。」玉童子低頭看了一眼躺在他身邊崔能兒,「是個蜈蚣精,是來害陛下的,玉童昨日求見陛下,發現陛下被蒙蔽了雙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皇帝揮了下手,架在玉童子脖子上的刀撤了下來。
「他吃的是三顆揉在一起的靜怡丸,只會犯困而已。」玉童子的白紗衣也被血濺透了,像長滿了紅色的小花,密密麻麻的爬在他身上,玉童子甩了甩袖子,跪下,伸出左手,那粒金色的丸藥還在他手裡,「陛下如果不信可以找人試了這顆。」
皇帝抬抬手,隨手指了個太監,那個太監一磕頭,上前拿了丸藥吃了。
眾人等了一會,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太監頹然倒地,但是上去探探就知道他鼻息尚存,沒有性命之虞。
皇帝這才命侍衛都撤了,但還是沒有靠近玉童子。
「法器是提前藏在桌子裡的,上面噴了雄雞血,不然無法斬殺這隻蜈蚣精。」玉童子知道皇帝還在疑心什麼。
「去查。」
因為半夜的宴席,所以御膳房的人都還沒睡,很快便查到了今日確實有玉萊觀的人到廚房來了,並且拿一把銅錢劍宰了一隻公雞,說是真君想吃雞湯,但是不能用殺過豬的刀殺。
再回話過來,已經是下半夜了,玉童子身上的血跡干透了,一直跪在地上,崔能兒的屍首也僵了,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他脖子上那個窟窿爛的很快,才一個時辰而已已經發黑並慢慢爛穿了脖子,現在如果搬起他身子,恐怕頭會掉下去。
「陛下您看,這隻蜈蚣精雖然道行很高,但還是怕雞血。」玉童子指著地上的屍首,抬頭看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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