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鈐鎖天錄 第344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
「薦書和利是？」聽到假丞的話，宋歆卻有些不明白。
假丞見他不明所以，心中已然知道他是不知道辟雍之內的風氣。就笑了一聲道：「原來公子還不知道啊，來這裡的，還要有當今名仕寫的推薦書信，還要給辟雍丞和副丞送些利是打點，這樣就能住在半山腰地字區域了。」
宋歆恍然大悟，原來那個張昭如此對待自己，是因為自己沒有這兩樣東西。
周文直顯然知道這一點，卻一絲口風都沒給自己透露。這也怪自己沒仔細打聽，才吃了一個暗虧。而曹沖應該也是不知道，否則必然會給自己提醒。而且他是曹操的兒子，就算是沒有給薦書和利是，辟雍的人也不敢為難他。
宋歆苦笑了一聲道：「唉，我是真不知道，辟雍居然還有這種規矩。」
接著他掏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塊金子塞給了假丞道：「多謝了，在下不知道規矩，暫時也只能住在這裡，還望多多照應。」
假丞接過金子，明顯對宋歆更加恭敬了，搓著手笑著說道：「公子安心在這住下便是，小的找機會和張大人他們疏通一下，不會讓公子你吃虧的。」
「請問，要給辟雍丞和副丞的利是要多少呢？我怕給少了反而壞事。」
假丞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比出四根手指，
「四萬錢？」宋歆一愣。
誰知假丞卻搖搖頭，「上上下下打點，至少四十萬錢。」
宋歆聽的愣了，不管什麼時候，貧窮都是限制想像力的主要因素。他現在一月也才能領幾千錢，即使這樣在許都也能衣食無憂了。
假丞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啊，這辟雍從桓、靈時期就已經有這種規矩了。這些年還算好些，換做桓靈時期，沒有百萬錢根本進不來。」
「要這麼多錢，還有人願意進來？」宋歆笑著問道。
「公子是不是覺得利是要的太多了？即使這樣，還擠破頭呢。」假丞笑了一聲，仿佛宋歆就像是一個想下土包子，他神秘兮兮地說道：「別看花了很多錢，但將來還是能收回來的。凡是辟雍出去的公子，將來要麼是朝中大官，最差也能混個比兩千石的州刺史、郡國國相的。比那些沒進過辟雍的就多一份保障。」
宋歆恍然大悟：「原來也是給錢多就行啊。」
假丞哈哈一笑道：「不但要給錢，出身也很重要。那些世家大族平時都會給辟雍送些錢米，他們的子弟進來了自然也多受照顧。至於那些出身地方豪強的，就只能多送錢了。這裡雖然說是沒有攀比，都稱同年，可是公子們進來也會互相攀比，給錢多的自然腰杆硬，他身邊聚集的人就多。而給錢少的，出身又不好的呢，就只能低著頭做人，要麼就是跟著那些世家大族公子後面，求個庇護。」
假丞眉飛色舞說著，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宋歆看到了兩個字，「腐敗」。而一個社會上人心敗壞，也往往是從教育開始的。
給了金子以後的效果立竿見影，假丞就僅僅將其他奴婢編入了辟雍，分配他們去做活，並沒有為難宋歆。
這個假丞雖然是個小人。但小人只要收了錢就會辦事，並不會為難你。
難對付的其實是偽君子。
宋歆現在的身家，也不介意那點金子。之前擊殺敵人，加上曹操賞賜的金子，放在地方，少說也能做個良田千頃的富家翁了。
晚上，宋歆進入山水靈澤，和小玉說了此事，她聽了也咯咯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他們真的這樣對付你。」
宋歆道：「宋六和宋十五她們兩個在曹沖身邊，如有危險，也能應對。」
黃皮說道：「還好我們提前安排她們去裝作婢女保護曹沖，不然遇到危險，還真有點措手不及呢。這個周文直刻意要把你和曹沖分開，他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宋玉說道：「我倒是覺得，他是妒忌。」
黃皮卻搖了搖頭，「你小看他了，這個人不簡單的。而且，這裡的人不過是覺得公子出身寒微，都覺得辟雍是專門給貴族子弟的，這才有意排擠公子。」
宋歆一笑，深以為然。這就像一個平民子弟進入了貴族學府，不受到針對才是怪事。不同的階級之間，往往存在著天然的排斥。
畢竟社會資源的蛋糕就那麼大，精英階層分的多，怎麼會允許平民階層搶他們的蛋糕呢。他們必然會用各種手段，來鎖住社會底層階級躍遷的通道，在古代是用門第，現代是用錢和權力。
宋歆接著說道：「黃皮說的不錯，周文直平日裡對我就頗有敵意
，我這種軍功升遷的，他們根本就看不起。而且他的野心在廟堂之上，因此曹沖對他更加重要。他出身荊州士族這個特殊身份，讓他處處覺得不安全。加上前幾次打壓我被曹沖看出來，有意冷落了他。這才要抓住這次機會，把我支開，加深和曹沖的關係。」
小玉說道：「哼，這人號稱神童，我看也不過如此。他竟然以為排擠你就能讓自己和曹沖關係更好。」
「當局者迷嘛，看來就算是個修行者，也逃不過這個定律。我們見招拆招就是了。」宋歆笑著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抬頭看向黃皮說道：「怎麼樣，黃皮，陪我練練？我最近感悟風之劍氣有了些心得。」
接下來幾日，宋歆果然沒有能夠見到曹沖，不過每日都會收到宋六他們傳來報平安的消息。他就暫時把心思放在了修煉上面。
第二天清早，宋歆開門一看，竟然是張昭身邊那個隨從小吏找來了。
他看到宋歆竟然一個人占據了一整間屋子，馬上臉色不悅地問道：「假丞呢？可給你做了安排了嗎？」
「安排什麼？」
小吏一瞪眼道：「安排服侍其他公子啊！？」接著他看了一眼宋歆的屋子，頓時臉色一變喝道：「為何你能一人獨居？」
這時候，假丞聽見動靜，趕緊小跑進來。小吏轉身瞪著他就喝問道：「你怎麼搞的？為何不給他分配做活？讓他在這白吃白喝？」
假丞笑著說道：「這位公子是沖公子的侍從，和其他的奴婢不一樣的。」
「哼，什麼不一.....樣...」小吏正在說話時，瞬間變成了對眼。眼神漸漸從嚴厲變得貪婪，原來是宋歆捏著一塊金子，放在了他眼前。
接著小吏的身體就隨著金子轉向了宋歆，就像一條被骨頭吸引的狗，若他能多長一條尾巴，現在恐怕已經愉快地搖起來了。
再看向宋歆時，小吏已經是眉開眼笑，問道：「敢問這位公子，這是...何意呀？」
宋歆笑道：「之前在下不懂規矩，這是給你的利是。」
小吏兩眼放光，看著熠熠生輝的金子，伸出手要去抓。宋歆突然縮回了手說道：「在下住這裡，你不會不同意吧?」
「哎，公子這是哪裡話，足下想住就住，這裡房舍簡陋，實在是委屈了。」小吏說話時，眼睛還被那塊金子牢牢吸著。
宋歆又是一笑，「嗯，這便好，那在下也不用去干那些粗苯的活了？」
「那是，足下是沖公子的侍從，豈能和那些奴婢相提並論呢。」
宋歆淡淡一笑，將金子扔給小吏，「今後還望多多照應了。」
「嘿嘿，好說好說，公子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在下就是了。」
「這兩人還真是見錢眼開的小人。」宋歆暗暗想著。
「對了二位，不知這附近可有村鎮，我想去買些酒回來。」他想要買些好酒好肉，好好吃一頓，暫時忘記那些不快。
小吏熱情地介紹道：「公子要買酒肉，從這裡向北十里有一座朱家鎮，那裡半年前開了一家酒鋪，還賣噴香的狗肉。嘖嘖，那個香啊，比起辟雍里的廚子手藝可好多了。」說到這裡，他下意識地咽了流口水。
宋歆呵呵一笑，這個時代的普通人，吃狗肉算是很普遍的，主要還是因為便宜，尋常百姓都能吃得起。狗肉也是普通人的重要蛋白質來源，至於達官顯貴，吃的都是雞、豬、羊和鹿肉，自然看不起這平民吃的狗肉。至於後世人常吃的牛肉，那沒人敢吃。在這個時代殺耕牛，可是死罪。
宋歆搖搖頭，「你幫我借一匹馬，我回頭送你們一人一條狗腿。」
小吏和假丞頓時眉開眼笑，連連感謝，帶著宋歆路過校場時，幾人卻被裡面的聲音吸引住了。
「快！哎呀！摔啊。」
「太可惜了，我的彩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