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茶杯碎裂的聲音響起,一個女婢慌張地從屋子裡爬了出來。
「滾!這麼熱的水,燙了我的嘴!」房間裡傳出魏遷憤怒的聲音來。
女婢滾在房屋門口瑟瑟發抖,口中哀求著:「魏公子,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魏遷從屋子裡走出來,他此時還穿著射禮時候的衣裝,顯然是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更衣。他俯視著身下瑟瑟發抖的婢女,冷聲道:「你居然也敢怠慢我!」說著猛然一腳踢在婢女肩上。
女子哎呦一聲翻倒在地,魏遷想起射禮時被宋歆搶了風頭,加上之前因為禮儀的事,被何夔當著眾人面訓斥一頓,都讓他憤恨難平。
想到這些事情,他怒意更盛,抓起一根木棍就狠命抽打那個女婢。
「公子,饒了我吧,賤婢知錯了!啊!」
婢女的慘叫聲讓不少人駐足向這邊觀望。魏遷打的累了,癱坐在房屋門口的石階上,低垂著腦袋,惡狠狠地嘟囔著:「宋歆,我定和你沒完...」
忽然,他看見面前多出了四隻腳,惡狠狠地一抬頭,正要喝罵,表情頓時就僵在了臉上,「周兄?」
在他面前的,居然是周文直,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人。
周文直一臉笑意,扶起地上痛苦呻吟的女婢,輕輕幫她拍去塵土,安慰了幾句。然後轉頭看向魏遷說道:「魏公子,還在因為今天在校場的事生氣嗎?又何苦為難一個賤婢呢?」
魏遷露出一個苦悶的笑容來,「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不知這位是?」他看向了周文直身旁的老道。
周文直哈哈一笑,「這位是文真人。昨夜他因為有事沒能來,所以今日特地來登門致意的。」
文顯笑了笑,捋著鬍子說道:「只是因為一個庶民宋歆,魏公子就動了這般肝火。長久下去,怕是要傷身體呀。」
魏遷聽出他話中之意,頓時轉憂為喜,「文真人可有辦法?」
周文直哈哈一笑道:「怎麼,魏公子,難道讓我們在外面說嗎?」
魏遷仿佛如夢初醒般,急忙跳了起來,恭敬邀請文顯入內。
「魏公子怎麼住在這麼破舊的院子裡呀,和你的身份不符呀。」周文直調侃道。
「還不是因為宋歆那個小子,不但占了我的侍從位子,還搶奪了我的住處。文真人,在下屢次被他個賊子欺辱,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我恨不得活剝了他!我要他死!。」
文顯和周文直對視了一眼,都暗暗一笑。
「老夫聽說,宋歆所依仗的,不過是曹沖和羊衜他們。只要破壞他們對宋歆的信任,魏公子不就有機會了嗎?」
魏遷有些失望搖著頭,「這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難呀,就連文直兄都做不到啊。」
文顯笑著取出一個紙包,在魏遷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什麼。只見魏遷臉色一變,「可是這太危險了吧,萬一被人發現,我也會被牽連啊。」
文顯一笑道:「呵呵,這有何難呢?」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隻草人,咬破手指在草人上面一抹。
魏遷不知他要做什麼,只見文顯將草人扔在了地上。一眨眼功夫,那草人居然變作一個面色蒼白的瘦小男子。
「文真人...這不是羊衜身邊那個....?」魏遷大吃一驚,眼前的人居然是羊衜身邊一個端茶倒水的家僮,他怎麼會是草人。
周文直一笑道:「這是文真人的法術製造的傀儡,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樣子。」
魏遷從沒見過這樣的神技。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神奇的手段,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真人呢。「文真人的法術真是出神入化!魏遷求文真人幫我報仇!若能成功,魏某願意將全部身家奉上,報答真人!」
......
幾日後,宋歆正在房中看書,忽然一個人來敲門,詢問得知,這人是羊衜的家僮。他手中捧著一隻瓦罐。
「宋公子,我家公子昨日出去狩獵,射得一隻鹿。他讓小人拿些鹿肉過來給公子品嘗。」
宋歆點點頭,昨日這個家僮前來傳話,請宋歆一同去狩獵,只是自己還有別的事就沒去。宋歆接過瓦罐謝道:「勞煩替我謝謝羊兄。」
那人笑道:「小人就先回去復命了,公子慢用。」
宋歆轉身回到院子裡,將瓦罐放在石桌上面,打開上面的蓋子一聞,肉香撲鼻,只是有些涼了。他小心用箸夾起一塊放在口中嚼了嚼,「嗯,味道真是不錯!」
黎寒蘇走過來問道:「公子,這是什麼?」
「這是羊兄送來的鹿肉,不過有些涼了,不如你拿去灶上熱一下。」
「唉,我這就去。」黎寒蘇捧起鹿肉,走到院子角落的小灶旁邊熱了。這一加熱,肉香更加濃郁,也不知羊衜用了什麼香料。
正在瓦罐中的湯汁燒開,鹿肉冒出沁人心脾的清香時,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開門一看是服侍曹沖的一個小僮。他捧著一個盒子說道:「公子得了一盒點心,讓小人帶一些來給宋公子品嘗。」看書溂
宋歆笑道:「今天是怎麼了,先有人送來鹿肉,這又是點心。請代為感謝公子,對了,這是羊公子剛送來的鹿肉,你可以帶一些回去給公子嘗嘗。」他說著就吩咐黎寒蘇去取來一隻瓦罐,分了一些肉。
那小僮高興地點點頭,接過瓦罐連連道謝後離去了。
剛一出門,這名小僮聞著瓦罐里的奇異肉香,嘴饞忍不住。就找了個僻靜地方,悄悄捏了一塊放進嘴裡。
「真香!」他嚼著鹿肉,感覺仿佛要升天了一般,眼睛忍不住看向瓦罐里,又捏了一塊放進嘴巴。
「好吃!」他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十分滿足。
他還想要吃,可又覺得不妥,強行按捺住再偷吃的衝動。可這個時候,他腹部傳來一陣劇痛,手上無力,「啪」的一聲,瓦罐碎裂,鹿肉撒了一地。
宋歆正在院中準備打開點心盒子,突然耳朵捕捉到一絲瓦罐碎裂的聲音,警覺地神識一掃,卻發現那個剛離去的小僮居然捂著肚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旁邊就是那罐子鹿肉。
宋歆猛然起身,「宋玉,隨我來!」
黎寒蘇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宋歆看著她說道:「寒蘇,這肉你先別碰!聞也別聞。」黎寒蘇嚇了一跳,慌亂問道:「公子,怎麼了?」
宋歆找到那個小僮的時候,他已經面如白紙,滿臉的冷汗,看見宋歆也只是一個勁的搖著手卻說不出半個字。
「怎麼回事?!」
小僮痛苦指著地上的肉,掙扎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毒」
宋歆急忙取出一枚葡萄擠破,給他滴進了嘴巴里。
宋玉撿起一塊肉,沉聲說道:「肉有毒,這人怕是沒救了。」
宋歆點點頭,他也發現這小僮早已經腸穿肚爛,看來這毒性還十分猛烈。宋歆吩咐道:「宋玉,去把瓦罐里的肉給我拿過來!」看書喇
宋玉急忙跑出去將瓦罐拿過來,宋歆取出銀針扎進肉里,片刻之後拔出一看,銀針居然是烏黑色。如同墨汁浸染了一般。
宋歆頓時感覺胸口咯噔一下,自己太不謹慎,萬一曹沖吃了這肉,怕是立即會死。想到這裡,他一陣後怕,他想要救這個小僮,可他體內早已經爛了,還有一股黑氣在他丹田周圍,瘋狂腐蝕吞噬著他的本源真氣。
宋歆大驚,手指聚集起木靈氣,按在這小僮的臍下丹田處。可是木靈氣一進他體內,卻像是不敵那股黑氣一樣,一瞬間就潰散無蹤。
「連木靈氣都沒用!?」他一陣錯愕,「這到底是什麼毒素!?」
宋歆此時頭皮早就發麻,再看這小僮臉上已經是沒了半點血色。他抬頭看見宋玉,吩咐道:「去告訴沖公子,讓他小心。」
不一會,曹沖、周文直、牽壽幾人聽到消息趕來,看見自己貼身服侍的小僮居然這幅樣子,曹沖也吃了一驚。周文直不等曹沖開口,率先問道:「這事怎麼回事!?他怎麼會這樣?」
黎寒蘇在一旁嚇得連連搖頭,「這肉是羊公子的僕人送過來的。宋公子讓他給曹公子帶去一些,可是他怎麼會」
周文直氣的渾身發抖,上前一把推開黎寒蘇,來到宋歆身前問道:「可有解救的辦法?」
宋歆嘆息一聲搖著頭說道:「這毒十分猛烈,他的五臟怕是已經爛了」
正說話時,這個小僮腦袋一歪斷了氣。周文直臉色陰沉,一把抓住宋歆衣領吼道:「宋歆,還好今天死的是他,若真是公子吃了,你我都要被斬首!你知道嗎!!!」
宋歆低著頭,他只是想不通,為何自己吃了沒事,而這個小僮吃了卻立即中毒死了?
曹沖面色平靜,對著憤怒的周文直按了按手,接著問道:「這肉是羊衜送你的?」
「那人是羊衜的家僮,我當時還吃了一口,並沒有毒啊。」宋歆說著,還感覺一陣後怕,這麼猛的毒素,就算是自己的身體,怕是也要重傷。好在這個小僮嘴饞偷吃,不然現在死的就是曹沖了。可他就是想不通這到底是什麼毒。
曹沖沉吟片刻
道:「你可還記得那個送肉之人的長相?」
宋歆猛然醒悟,看向黎寒蘇道:「寒蘇,你去羊兄那裡,問問有沒有此人。」
黎寒蘇去了不久,羊衜就急匆匆帶人趕了過來。宋歆一問後頓時傻了,羊衜從來就沒出去狩獵,自然也沒有讓人送肉過來。聽到這個消息,宋歆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那個家僮也是一臉懵,他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