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只看到一排窗戶,不由納悶的問道:「大師,這裡怎麼能看到棋局?」
無憂大師慈祥的笑了笑:「五殿下不要急躁,這地方雖不能在近前觀棋,但卻是是一個看棋局的好去處,透過那道窗戶縫隙,便能看到屋內的棋局,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在近前看不到的東西,在遠處或許能看出來。」
無憂大師說的很深奧,什麼近前看不出來,遠處瞧得仔細,說的蘇靜是雲里霧中不知所以,但是有一點蘇靜是聽出來了,那就時無憂大師說,只要透過窗戶縫隙,就能看到整個棋局。
真的假的,蘇靜自己試了一下,它瞄的,明明只能隱隱綽綽看到屋內有人,哪裡能看到棋局,這是騙小孩的吧!
無憂大師沒有騙蘇靜,剛巧他站的位置,也是先前莫韞澈站的地方,只是位置更加靠前。蘇靜看不到棋盤,他卻能看的清清楚楚。
見蘇靜一臉急躁,因為看不到實質性內容而抓狂,無憂報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五殿下,既然你看不來,我對你解說一番棋局如何?」
蘇靜一聽這個好,之前不懂棋藝的時候,無憂大師對她解說的那些經典棋局,她是聽的茫然,後來幾日學入門之後,她才發現無憂大師解說的是如何之好。後來她也找一些宮裡面奇藝不錯的小宮人解說那些經典棋局,發現他們說的都是含糊。
如今無憂大師親口說給她解說一盤正在下的棋局,那豈不是說這盤棋也是一局經典棋局。
透過窗戶縫隙看了看坐在桌案邊上的蘇冉,何時這個九妹已經正經而坐,一臉肅穆滿臉專注的下著棋,難道先前她真的是在扮豬吃老虎,故意藏拙戲耍自己,一想到自己被蘇冉刷的團團轉,蘇靜的一嘴銀牙就要被咬碎成一片一片的。
無憂大師開始解說棋局,他說的很細,然後三五句之後,他便嘶的吸了一口涼氣:「五殿下,據我所看,這一局是你沒下完的殘局,那個太傅大人頂替著你的位置,再與九殿下對弈。」
臉色變幻了幾下,無憂大師對著童太傅聲聲讚嘆道:「據你所言,你那局殘局已經走投無路,但是到了現在,棋已經到了中後盤,太傅大人這一方已經占了小優勢,而且太傅大人下棋走的精妙,不出意外,這一局乃是太傅大人拿下了。」
五公主的心臟頓了頓,然後緊接著問道:「那我的九妹呢!她下的如何?」
無憂大師臉上的笑意已經溢於言表:「九殿下下的棋自然也是精妙,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她走的棋路輕靈而又活力,太傅大人接過你的棋局跟她對弈,想來也是著實頭疼了一番吧!」
無憂大師對蘇冉的評價這麼高!蘇靜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也是自己學藝不精,輸在一個高手手中,也算不冤枉。
「無憂大師,若是把棋手分出等級,我的九妹算在那一個級別?」五公主咬了咬嘴唇,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要清楚自己九妹的實力,好在自己以後棋藝上來時,能報今日之辱!
無憂臉色一正:「在老衲的心中,把棋手等級一般劃分成三等,上中下。每一等級又化為三份,以下等來說,有下下,下中,下上之分。你的話在下下,而那個九公主、、、」
真是好急人,無憂大師說到了一半,嘴上突然就停了下來。什麼是最急人的,就數眼下這等情況了,說一半留一半,那簡直就是要了人的小命。
如果五公主蘇靜是一隻猴子,估計此時已經抓耳撈腮起來,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兩隻眼睛巴巴的看著無憂大師。
只聽無憂大師嘆了一句:「九殿下的棋下的好,而且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老衲一時半會也瞧不準確,須得這局棋看九殿下如何處理了。」
這說的跟沒說沒啥局別,蘇靜都覺得無憂解釋跟沒解釋一樣,怎麼會有看不出實力的,總得有個劃分吧!
無憂大師看了看摸鬍鬚的童太傅,看他的落子亦或是布局,可見在他心中,童太傅算得上上中之等,比起上上差了一丟丟,若是讓童太傅年輕個二十歲,估計這個上上之等,可以是囊中之物。
若是給自己劃分一下,自己和莫韞澈等人能劃到上上,先前在江都城的寺廟之中,與自己對弈的百里夜爍,也能算得上上上之等。
對於蘇冉,他現在捉摸不透的是蘇冉的棋風,因為棋至大後期,她的棋風竟然一陣大變,若是以先前那種棋風,下棋的布局,蘇冉在他心中的劃分乃是中中之等,這在她這段年齡,算是不可多見的天才棋童了。
可是就在眼皮子底下,蘇冉的棋風一下子完全變了,變得極具侵略性,敢打敢殺,還十分不怕死的與童太傅頻頻換子,這種棋風棋路,無憂大師那是更加熟悉。
咦了一聲,這個九公主有點意思,難怪自己的摯友穎國七皇子讓自己來姜國關照她,想必莫皇子一定是知道什麼不一樣的內幕呢!
五公主蘇靜聽無憂大師久久不發出聲音,然後直接咦的驚訝之聲,頓時滿臉好奇的問道:「無憂大師,怎麼了?」
「這個九殿下的棋風,現在突然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真是怪哉,如此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做法,我本以為只有我那摯友熟練,沒想到九殿下用的也是熟得很。」無憂感慨著說道。
蘇靜心中咯噔一下,先前棋王夫子問蘇冉她的師父是誰,蘇冉表現的可是神神秘秘,結果貌似誰也不清楚,如今聽無憂大師一說,貌似有點線索。
「敢問無憂大師,你的那位摯友如何稱呼,我聽你頗為讚賞與他,也想見上一面。」五公主不著痕跡的問了一句,然後心中敲著鼓,有點忐忑。
無憂大師並沒有意味到蘇靜這是在套自己話,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阿彌陀佛,我那摯友是穎國的一位皇室,與你們姜國皇室並無交集。」
這樣啊!既然並無交集,那麼教蘇冉下棋的可能就不是他了。
蘇靜看著無憂大師臉上露出瞭然的笑容,連忙補問道:「無憂大師,現在對我九妹的棋藝有了評估麼?」
若是說先前自己對蘇冉的評估是中中之等,那麼現在蘇冉的表現,他有足夠的理由給蘇冉中上之等的評價。
「九殿下的實力,有些捉摸不透,保持的有些不穩定,有時候下棋精妙,有時候卻略微平庸,最平庸的時候可以算作中中之等,最高的一段時間就是中上之等的水平,便是上下之等的棋手,也能博弈不落下風。」無憂大師給出了自己最中肯的評價。
蘇靜的臉上一下子露出了驚駭的目光,無憂大師給出的評價這麼高,自己也只是下下之等的入門,蘇冉已經快要踏入上下之等,這差距簡直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倒吸一口涼氣,五公主小心翼翼的問道:「無憂大師,若是以我的進境,要達到九妹那樣的水平,需要多少年?」
無憂看了看五公主,低頭想了想:「這是一個說不準的事情,棋藝這種東西,飄忽不已,誰也沒有一個定數,就看人的際遇。就拿五公主和老衲來說,若是五公主跟著老衲學棋,短則三年,快則五年便能達到九殿下那樣的水平。」
這麼長時間,五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三五年,還是跟著無憂大師身邊學習,有沒有搞錯,三五年之後,黃花菜都涼了,總不能蘇冉老是原地踏步等自己吧!
完了,這一生估計在棋藝之上,要被蘇冉一直壓著了。
屋內的棋盤上,當蘇冉小臉一繃,棋風變得犀利無雙,頓時就是一屋子殺氣。這一出來的,童太傅和棋王夫子的眼睛頓時就是一縮,瞳孔幾乎都縮成針尖麥芒。
童太傅的眉頭跳了跳,手上動作卻不慢,依舊跟著蘇冉的棋風,絲毫不退讓。他現在大後期占了小優勢,蘇冉可以拼,他只要穩住就可以了。
但是蘇冉棋風變得咄咄逼人,他也毫不示弱,這時候誰慫了誰就是輸!
童太傅不是沒有跟棋風犀利的人過過招,別看行軍打仗的都是一群粗人,但是兵部之中也有將領棋藝高超的。
很多人閒來無事在江都城中,也喜歡找太傅大人過過招,他們的棋風統統屬於犀利的這一種,棋路大開大合,動不動就是整盤棋充滿殺氣。
雖然搞不懂蘇冉的棋風變成這樣的原因,但是童太傅也只是開始有點手忙心慌,之後飛快的就穩住,任蘇冉如何轉換棋路,他都是立馬應變,反應速度之快,簡直跟他這個年齡不符。
隨著噠的一顆白子落下,棋王夫子開口說道:「這一局,可以收官了。九公主,你意下如何?」
蘇冉鬆開自己的手,那捏在指尖的那枚黑子,咚的落回到了瓮中,然後長長的吐了一口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