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此事?」大同帝一字一頓的說,繼而看向林貴妃。
他目光的殺氣,已經陡然升起。
林貴妃嚇得跌坐在地,便是一眼都不敢再看。
大同帝想到嶗山王,若無他的幫助天下尚不會這麼快的安定,為此他才娶了他的親妹妹,封為林貴妃。
以至於後面嶗山王諸多不滿,政見不合,被自己設計喪命,他也不曾遷怒貴妃。
不曾想她居然恃寵成嬌,做下如此荒唐的事情,可是如今,她是仁王母妃,便是要她死,終究還是要給仁王留些顏面。
只見林貴妃不言不語,一臉冷漠,陛下知道此事恐怕八九不離十,心中愧疚之餘都是恨意。
他要殺了林貴妃,要為宗暘與耶羅緙復仇。
繼而,大同帝道,「昌書,你去查。」
昌書公公領了命,就朝外走去。
林貴妃想要說什麼,卻止住了,目光示意門口的婢女去喚仁王來。
那婢女悄悄跟了出去。
屋裡寧靜極了,幾乎是針落可聞,蓆子殊沒想到宗暘過的居然是這樣的日子,心疼極了。
看著他如今丰神俊朗,絲毫沒有從前的影子,只是話少了些。
倒也不錯,蓆子殊想到那些自己沒見識的從前,心中暗下決心,自己要對他好些,再好些。
「貴妃,你還有什麼可說?」陛下問。
林貴妃仰著下巴,冷笑,「陛下多久都不曾問過七皇子了,今日在這裡住了一夜,便覺得虧欠了七皇子,可是當初扔他生母去亂葬崗的陛下您啊。」
宗暘看她如今的模樣只覺得好笑,她不知道母親就是北胡女帝,就是耶羅緙。
覺得自己這樣說,就會挑撥了自己的恨意。是,他是恨陛下的,跟他身為人父未曾顧及。
可是昨夜噩夢來臨,他醒來聽到自己父皇的夢話,便原諒了一切,他呢喃道,「仲玉,活下去,活下去。」
是,要先活下去。
當初若不是父皇保住母親的性命,只怕母親未必能活著出宮。一切都要活下去,才有將來。幼時先生曾說,父皇起事初,所受苦難非常人能及。
宗暘想,自己想要去那至尊之位,定是要苦其心志。如此,也算磨礪。
「娘娘非要將過錯落在父皇身上,若非你給我母親下了毒,事情豈會都如你願。」宗暘幫腔反問。
計劃落空,林貴妃的心不由扭曲起來,她嗤笑,「真是一對父子情深啊。」
林貴妃笑出聲來,她半生爭寵,如今居然要敗在這個賤種身上。
「你個卑賤之人生的賤種... ...」
話音未落,只見陛下一巴掌就落在她的臉上,那力道之狠,絕不像是病重之人。
蓆子殊也驚慌知錯,那一記耳光,真的看著都疼啊。
「蠢貨,宗暘是朕與北胡女帝之子。」大同帝大聲喝到。
這一言,就是將宗暘的身份公之於眾。
就是正主宗暘也沒想到會這般。
最驚訝的就是挨了巴掌的林貴妃,她腦子裡不斷迴旋著一句話,「朕與北胡女帝之子。」
這話,似是五雷轟頂般直擊自己的靈魂,怎麼會呢?北胡女帝,北胡女帝是宗暘的生母?
她幾乎是震驚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為天下計,當初北胡大同同處混亂,朕忍痛割愛,眼睜睜看著你將她摧殘,也好藉此徹底斷了朕與她的緣分。過了這麼多年,你居然始終心懷怨懟,你將,你將養在籠子裡... ...」
大同帝再也說不下去了,邊說眼淚就邊垂落下來,制熱滾燙,直擊心肺。
宗暘將前前後後的事情,終於串接了起來,他二人真如蓆子殊所言,不是不懂,而是太懂。
心之大愛與天下,將彼此置於與心間,相忘於江湖,投身於社稷。
「母妃,母妃... ...」外面傳來仁王的聲音,他慌亂的跑進來,撲在林貴妃的身邊。
「父皇,父皇,為了什麼這般動怒,這是母妃啊,是兒臣的母妃啊。」
一陣哀嚎,可謂感人肺腑。
沒想到母妃能有今日之難,仁王哭的竭力,生怕自己演的過於浮誇,被眾人看出端倪來。
蓆子殊一眼都不想望他,只是看見陛下示意宗暘起身,就趕緊上前去扶宗暘。
想到他幼小時被關在籠子裡該是多無助與恐懼,蓆子殊就忍不住想要落淚。
不知不覺眼睛也就濕潤了。
「孩子啊,你父皇要棄了母妃了,你要怎麼辦啊。我的孩子。」林貴妃當即應這哭訴。
她想,宗遲的皇位許是沒有著落了,今日之後,女帝之子的宗暘定是會在京都朝里朝外炸開。
屆時支持仁王的那些人,還有猶豫的那些人都會轉向支持宗暘。
陛下也會順勢而為立宗暘為太子。
怎麼辦?怎麼辦?她心亂如麻。
嶗山王一脈就要在自己手上斷絕了麼?那可憐的宗莨豈不是也白死了。
絡珂,你好啊,好厲害。
你居然是北胡皇族血脈,當初與陛下還說什麼卑賤之資,如今也是為了兒子的前程麼?
暗探說陛下在城外與故人相見,難道就是你麼?這麼多年終於安耐不住到了京都。
做夢,這皇位是吾兒宗遲的。
說著,林貴妃又與仁王哭成一團。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昌書公公從外面進來,行了禮後說道,「貴妃殿裡確實有暗示,裡面卻沒有籠。」
是啊,過去那麼久了。
宗暘這個最小的皇子已經都成年了,又怎麼還有籠呢?
聞言,仁王當即說,「父皇,父皇原諒母妃吧,父皇,兒臣求您了。」
大同帝煩躁不已,一腳踢開了他。
「著令貴妃禁足寢宮,無令不得出,回宮。」大同帝言罷,一眾人浩浩蕩蕩離開。
章王府,只余蓆子殊與宗暘二人。
小兩口就坐在花廳外的台階上,像是大戰一場身心俱疲。
「所以,你早知道陛下會來?」蓆子殊靠著他問道。
「昌書公公說該喚父皇了,我想他定會來的。」宗暘說道。
蓆子殊緊緊摟著他的手臂,「你終於喚他父皇了,想必昨夜定是解開了心結。」
宗暘點點頭,「其實我們也沒說什麼,只是我突然想明白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珍惜眼前。」
這話一語雙關,也正是蓆子殊所想。
上一世如何都不打緊了,珍惜眼前,一切都是可期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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