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嬤嬤看了看仁王,又看了看那個口口聲聲說有了身孕的蓆子沄。
她是鐵了心要沾染仁王的清譽,出落得這樣較弱模樣,又是京都里有名氣的才女,可竟是這樣的不知廉恥,這若是被靖安王府若是知道了還得了。
佟嬤嬤走近仁王拂了拂,「殿下,您是老僕看著大的,與其在這裡糾纏不清,不若先讓老僕帶走這姑娘,一方面檢查下她所說是否屬實,一方面回京之後才好想想辦法啊。」
作為僕人,佟嬤嬤是沒有什麼話語權的。畢竟都是主子們的差事,她是最懂貴妃心思的,一心要讓仁王奪位,可是仁王這樣的軟性兒,只怕是要被這賤人拿捏了,日後少不了要惹得貴妃不滿。
見仁王不語,佟嬤嬤繼續說,「娘娘與您籌謀至今,若是被一個女人毀了,得不償失。」
比起蓆子沄,還有她腹中所說的孩子,帝位還是更要緊一些。
仁王心下一狠,轉身看向蓆子沄,「沄兒,嬤嬤從小看顧我長大,你與她去別苑將養,我定想了辦法救你。」
蓆子沄明白了,自己還是要走的,一口提著的氣,鬆了大半。
看著馬車帶著蓆子沄漸漸離開,宗遲對著佟嬤嬤說,「嬤嬤,你若真的疼我,便好好照料她,還有我得骨肉。」
佟嬤嬤嘆息一聲,「仁王,糊塗啊你。」
「嬤嬤,你知道的,從小我便循規蹈矩長大,依著母妃的意思如今也算與太子之位一步之遙,為何就連個女子,母妃都不願意成全。」宗遲有些委屈。
蓆子沄是他第一次違逆了貴妃的命令,鬼使神差,他居然就像看看貴妃究竟視自己如什麼?除了之尊之位,絲毫不念及母子情分麼?
「什么女人不女人,殿下看不出她處處扮嬌柔,實則是個蛇蠍?讓您失了警惕,那南湖的陳大人已經進京了,老三正尋他呢。」佟嬤嬤恨鐵不成鋼的說。
「什麼?」宗遲驚愕。
「你以為老三是什麼良善之輩,您南湖賑災,本藉助越州囤積糧草是好事,可難道沒發現那陳大人是個純臣,你離開沒多久他就也出發了,竟比您還走的快,出城前老三已經派人去尋了那陳大人。」佟嬤嬤說罷,又是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一聲,「趕緊進城,搶先將那個陳大人控制住,這才可以談以後。」
聞言,宗遲心下一緊,他確實沒發現這個疏漏,若是早些發現絕對不可能讓那個姓陳的有命上京。
也怪自己一門心思就在蓆子沄的男女之歡上,本想藉機讓三皇子為賑災擔責,自己贏了民心又得了錢糧。
蓆子沄到了城外的別苑,別苑精緻玲瓏,不失皇家貴氣。
幾個嬤嬤一路上都面露嫌厭,後面的日子該怎麼熬啊,這貴妃會不會一怒之下要了自己的性命。想到這裡,心上懼怕。
蓆子沄又想到面對貴妃,宗遲毫無迴旋的能力,心下不免一陣悲涼。
「姑娘,你就住這間。」一個婆子將她的東西放置在桌上,轉身離開。
「嬤嬤,稍等。」蓆子沄叫住她。
那人回身,臉上像是被霜打了一樣,一臉不情不願。
「我想要些熱水,再請個郎中來給我瞧瞧。」蓆子沄自知自己有孕的時辰,一路顛簸,始終還未看過大夫,如今到了這裡倒是能請個大夫來看看。
那嬤嬤冷聲哼了一聲,眼底盡顯嘲諷,「姑娘消停吧,您還未出閣,如何找大夫來瞧。不要給老僕耍這樣的心眼子,好好待在這裡,少不了你一口飯吃。」
說罷,嬤嬤摔門離開。
蓆子沄愣在原地,她身上有了仁王了骨肉,怎麼能讓這些老僕如此欺辱。
眼淚不由得的就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又聽見外面的婆子嬤嬤們一邊忙著手上的事情,一邊閒話。
「還要請大夫,莫不是想將自己下作的事情宣揚出去,污了咱們殿下的名聲?」
隨即是一陣譏笑聲,老婦人之間的玩笑比起少女的玩笑,是大膽又污穢的,這讓蓆子沄一千萬個不高興,卻沒有一點辦法。
「說是先遠定侯府的嫡女,又從了席家的譜,真的好沒臉,遠定侯府的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可不是麼。」
「席家怎麼養出這樣的人來。」
蓆子沄站在門上,隔著一扇門只覺得自己恨不能殺了這些長舌婦來,她的手被自己捏的生疼,來日自己若做了仁王妃,定要將這些人千刀萬剮。
北胡城外,出使的馬車已經緩緩朝著大同的方向前進。蓆子殊的身子還沒好利索,可是聽了父親與宗暘的話,也覺得必須要快快啟程才好。
「父親不必擔心,不過是肩上的傷嚴重些,別的都還好。」蓆子殊寬慰席盧,「你看著馬車裡,油紙封了門窗,風都進不來的,又有厚厚的被辱狐裘,女兒耐得住。」
席盧點點頭,心中分明這丫頭就是讓自己不太擔心,「這馬車不是父親安排的,是七皇子。只是心疼你若是在京都,不會受傷,也不會受這個顛簸。」
聽到父親說及宗暘,她心下一暖,這些日子宗暘對自己極盡照料,蓆子殊靦腆一笑,「他,他很好。」
不等席盧再言,蓆子殊問,「父親,旁的不言,可有想過回去如何?」
想到蓆子沄干下的事情,她垂了垂眼眸,「若不是女兒勸說,父親當初是不願讓她入席家的譜,如今闖下這等禍事,都是女兒的過錯。」
「傻孩子,要走什麼路,都是她自己選的,與你何干?」席盧說完,目光凝聚想到蓆子沄心中有些不舒服,「只是她居然敢拿席家的名聲搏前程,還要要你的性命。我席家人,從不骨肉相殘,這是祖訓。」
席盧言畢,蓆子殊看到父親眼底陡然一片黑色,似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死湖,馬上要掀起波瀾一樣。
蓆子殊有些明白了,為何父親不滿席關卻還是應允她回到席家。
「隴南牧家,該如何交代?」蓆子殊說,「隴南那樣的地方,托大了說可是一方諸侯,席家得罪不起,日後會不會就此結仇了。」
席盧搖搖頭,他當然知道牧厲與蓆子沄結親,本就是宗暘設下的一個圈套,只是為了與仁王劃清干係,日後仁王便再也沒有緣由去拉攏隴南,大同的江山,沒有隴南的支持,也坐不安穩。
「不會的,這些父親都能解決好。雙雙只要好好養身子,回京之後了卻一眾雜事,為父也該為你添妝了。」席盧說笑著。
如今倒是也不會刻意去問席雙雙究竟是不是有意宗暘的,他起先還擔心宗暘的身份複雜,日後要過的又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這幾日看來,恐怕這二人早就交換了心儀,郎有情妾有意了。
蓆子殊沒想到怎麼就聊到這個事情上了,她目光躲閃羞澀,支支吾吾回,「父親說什麼呢。」
女子嬌羞懼婚,可便是席家,也是攀不上這門不得寵的皇子。
回到京都,一切好戲才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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