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重生[紅樓]
&怨你!害我在巧哥兒跟前丟了大臉,信不信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及至出了堂屋,琮兒才總算有底氣尋賈環的麻煩了。說起來也算是緣分罷,這倆人雖是關係極近的堂兄弟,可惜以往並不相熟,也是等榮國府出事後,倆人被安排住在一個屋裡,又在一道兒上私塾後,這才慢慢的熟絡起來。哪怕如今倆人已經各回各家,倒也不曾因此生疏。
也因此,即便看到琮兒一副氣哼哼的模樣,賈環也絲毫不在意,反而笑嘻嘻的湊到他跟前道:「無妨的,左右你原就在巧哥兒跟前沒甚麼臉,怕啥?」
&對……賈環你又誆我?!」琮兒比賈環年幼兩歲,卻也不至於蠢到連賈環在奚落他都聽不出來,因而氣惱的瞪眼。
&哈哈哈,琮兒弟弟你可是聰明了許多,假以時日,你定能考上秀才!」賈環才不怕他,倆人當下便在正院子打鬧起來。
這檔口,賈璉走進了正院子,見狀挑眉一笑:「你倆倒是鬧上了,怎的,這是結伴來討壓歲錢?那也走錯地兒罷?該去尋太太才是。」
賈家的規矩一般都是長輩給晚輩壓歲錢,當然長兄長嫂給予下面的弟弟妹妹一些禮物也是正常的,賈璉這話倒不是埋汰,而是純粹調侃。只是聽了這話,賈環倒是還好,左右他是來送禮的,倒是琮兒麵皮薄,當下便紅著臉低著頭徹底沒了言語。
&是怎的?」賈璉瞧著稀奇,可琮兒一副小媳婦兒害羞的做派,他便拿眼瞧向賈環。
儘管賈環同琮兒關係不錯,可他完全沒有替兄弟隱瞞的意思,當下便將琮兒方才丟臉的事兒大喇喇的說了出來,最後還沒忘格外添上一句:「璉二哥哥,其實我就是存心的,要不然過來這裡之前我就同琮兒打招呼了。可我偏不,我就是想看他出糗。」
琮兒:「……」
這番話一出口,琮兒是徹底無言以對了,倒是將賈璉樂得不輕,索性命人現取了兩個荷包,丟給這倆小孩崽子,還不忘吩咐琮兒帶賈環往邢夫人院子裡去拜個年。
賈環自然去了,甭管以往邢夫人在榮國府是何等尷尬人,至少在如今的賈府裡頭,人人都願意予她面子,自然賈環也心甘情願的請安拜年。
……順便又撈了一個荷包。
這一日,賈環是在賈府里用的午膳,倒不曾同賈璉他們一道兒,而是由琮兒作陪,倆兄弟在琮兒院子的正堂里用的午膳。這倒是正合了賈環心意,他對於午膳倒是不甚在意,只是因著他另有話要同琮兒說。
&兒,璉二哥哥可曾提起過你進學的事兒?」思來想去,賈環先尋了個比較安全的話題起頭。
&子提了,只說我原就不是承重孫,無需在意那許多事兒,讓我出了年關就繼續進學。」說到這裡,琮兒略頓了頓,拿眼看向賈環,特地又添了一句道,「嫂子說這話時,我還不曾過繼給敬大老爺。」
&賈環點了點頭,琮兒被過繼一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是賈氏宗族的長房,儘管不曾特地通知賈環,賈璉這邊卻也是派人告知過寶玉和賈蘭的。
當然,僅僅是告知,並不是徵求意見。
琮兒遲疑的看著賈環,半響才道:「其實,敬大老爺這一支也沒甚麼不好的。家產我原就不曾肖想,名聲我也不是很在意,左右大家都知曉我是後來才被過繼的。對了,環三哥哥,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從那一支過來。」
賈環詫異的抬頭,旋即卻是笑開了:「琮兒你弄錯了,我今個兒來府上真的只是拜年,沒想這些個事兒。再說了,有些事兒你也不大懂。」
&麼事兒我不懂?好罷,璉二哥哥和璉二嫂子是不大同我分說甚麼,可我同巧哥兒、榮哥兒玩在一道兒,他們告訴了我好多事兒。環三哥哥只怕連你也不知曉罷?璉二嫂子猜你們府上很快就會分家。」
&大概最遲也就是出孝以後罷?不過我估計,應該拖不了那麼久,先前忙著老爺太太的後事,加上我們府上一直在被人嚼舌根,等過段時間,風聲慢慢平息了,只怕就該分家了環哀嘆一聲。
分家這種事兒倒是挺常見的,可像榮國府這般,在短短几年內,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家,卻實乃稀罕事兒。問題是,這卻是必然的。
當年,大房和二房分家時,賈母尚且在世,若非大房抓到了把柄,兼之放棄了祖宅,分家絕不會有那般容易。可如今的二房,輩分最高者乃是李紈,可她心中唯有獨子賈蘭,若寶玉是個能耐的,或許還能消停幾年,可惜寶玉是個天真的蠢貨。試想想,對於李紈而言,若不分家,將來無論是寶玉娶妻還是探春嫁人,皆要從公中撥錢,甚至賈環這個庶子將來娶妻乃至安家費,不都是從公中掏的嗎?倘若榮國府還在,家大業大的也不怕甚麼,偏生如今二房的公中,是由寶玉和賈蘭倆人平攤出的錢。而寶玉雖不會鐵了心要分家,卻難保沒人教唆。賈環本人絕不會教唆,可這不還有一個探春嗎?
&三哥哥,若是你們府上分了家,你的日子不會好過的。尤其寶二哥哥那性子,就算如今手頭上有銀錢,用不了兩年只怕就會花光光的。」
&知曉,不過我也懶得管了,愛分不分!」賈環冷哼一聲,略帶了些怒氣道,「有我那個好姐姐在,只怕不分才怪!」
&是為何?珠大嫂子若是一心想要分家,我還能理解。可這事兒對於三姐姐來說,有甚麼好處?」琮兒回憶了一下前些日子從巧姐處聽來的消息,遲疑的道,「我聽說,三姐姐以後可能會嫁不出去。」
聽得這話,賈環一個沒忍住笑噴了出來:「她不會嫁不出去的,這點你不用擔心她。等我們府上分了家,我和她都跟著寶玉,相信只過個一年半載的,寶玉傍身那些銀錢就都會落到她手裡,不信你就等著看罷!」
琮兒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賈環,倒不是他不相信的賈環的話,而是相當不理解賈環的樂觀。要知道,錢財留在寶玉手裡,以寶玉那犯二的性子,雖不會對賈環有多好,卻也不會苛待了他。可若是錢財落到了探春手裡,只怕轉個身兒探春就嫁出去了。
思量了半響,琮兒也只能道:「所以我才讓你考慮一下,索性過繼到我這一房來唄,旁的不說,好賴有個嫡子的名分,另外……」琮兒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道,「我這一房有璉二哥哥和榮哥兒,你那一房不也有寶二哥哥和蘭哥兒嗎?少了你一個,政二老爺也不會斷了傳承。」
這話說的有點兒誅心了,畢竟傳承這種事兒,就沒人會嫌棄兒子多的。哪怕像賈環這種庶子,也算是一條血脈,而琮兒,若非賈氏宗族實在是尋不出好的人選,恰好賈璉因著惜春一事,必須給出一個說法,也不會拿他頂上。
過繼,總歸不是甚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兒。
賈環深深的看了琮兒一眼,他也不是那等子不分好賴的人,琮兒能跟他說這話,已經是跟他推心置腹的表示了。可惜的是,這份心意他也只能心領了:「琮兒,你說的是沒錯,我爹並不缺兒子孫子,可惜我姨娘卻獨獨只有我一個孩子了。」
姨娘,趙姨娘。
儘管趙姨娘生前育有一兒一女,可惜探春早在好些年前便已記到了王夫人名下,且是上了族譜過了明路的。也就是說,趙姨娘這一生只得了賈環這唯一的孩子,也唯獨只有賈環願意為她弔唁拜祭了。
琮兒難得的沉默了。的確,在過繼之事上,一般人考慮的都是父親,而非母親。不過,像琮兒這樣,打一出生就沒了生母,嫡母雖不壞,卻也並不親近,倒沒有甚麼為難的。只是聽賈環這麼一說,琮兒仍難免覺得虧欠了自己的生母。可那卻是沒法子的,誰讓他生母只是個賣了身的姬妾呢?事實上,至今琮兒都不知曉自己的生母究竟是死了還是被打發去了莊子上,亦或乾脆就是在生下他之後被賈赦發賣了。
&不起。」琮兒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從嘴裡擠出了這麼一句話。賈環只愣愣的看著他,全然不明白這話道歉是怎麼來的,因而琮兒見狀又添了一句,「雖然那會兒我年歲還小,卻也聽嬤嬤說起過了。當初,三姐姐之所以會被記到二太太的名下,全是我爹做的鬼……」
當年的事情,究竟孰是孰非真的很難說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賈赦確實是個攪屎棍。
只是琮兒這話卻將賈環弄得很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同你壓根就沒有關係,再說了,要不是赦大老爺,我和姨娘也不會知曉三姑娘竟是那種人。怎麼說呢?她想要過好日子沒話說,可踩著我們母子倆上去算個甚麼事兒?琮兒你大概不知曉罷?當初,太太誣陷姨娘毒害老爺,命人狠狠的杖責姨娘,人家問她打几杖,太太回答『打死為止』。那會兒,我就在跟前苦苦的哀求太太,給她磕了一個又一個的響頭,可是一點兒用也沒有。你知道三姑娘在哪兒嗎?她也在太太身畔,卻是忙著安撫太太別為了『姨娘那種腌臢東西氣壞了身子』……」
有些事兒哪怕過去了再久,賈環都無法忘卻,尤其是探春那句『腌臢東西』,以及趙姨娘聽到這話先是震驚後是絕望的神情。
說真的,賈環反而不怎麼恨王夫人和寶玉,前者純粹就是黑心腸的毒婦,再說她也得到了報應,後者則是全然不知情。可探春呢?這個跟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絕不!!
&兒,我反倒是要感謝你,像她賈探春那種東西,不配當姨娘的女兒。哼,我都懷疑她根本就是太太親生的。」要不怎麼後來見情況不對,又轉而逃出榮國府,明明是怕王夫人謀害她,卻跑去京都衙門擊鼓鳴冤,還扯甚麼替父伸冤。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簡直同王夫人如出一轍。
琮兒被這話逗樂了,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不大好,遂正了正神色,道:「那你往後怎麼打算?如果你府上近兩年就要分家,你最好索性也跟著提出分家,趁機撈些銀子才是正道。」
&子倒是沒問題,我先鬧一鬧,再服個軟,從咱們那位寶二爺手裡坑上千八百兩的銀子應當是可以的。可若是我離了他,我住哪兒?」住哪兒,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這才是最麻煩的。如今,雖然日子也過的不是十分如意,可有賈府提供的舊宅子,也有李紈和探春聯手管家,至少賈環用不著為衣食住行發愁。
只是這個問題卻是不大好回答,琮兒思量了半日,忽的一拍腦門,午膳也不吃了,一把拉過賈環就往門外沖:「我帶你去尋巧哥兒!」
在琮兒心目中,巧姐乃是一幫小孩崽子裡頭最能耐的那個,哪怕連已經嫁作北靜郡王妃的黛玉論心眼也是不如巧姐的。可惜賈環沒跟巧姐真正相處過,因而只一臉的不屑一顧,好在他顧忌到跟琮兒交情,且巧姐她娘比較彪悍這一點,沒有當場發作,而是坐等小丫頭片子詞窮。
可惜,賈環註定要失望了。
&哪兒?環三叔叔原先住哪兒往後還住哪兒不就成了?左右那宅子是我家的,讓那些人都滾蛋!」巧姐拍著胸口異常彪悍的道。
琮兒大讚:「巧哥兒真棒,我就知道你跟嫂子一樣,都是一肚子壞水!」
巧姐:……打死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