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方知遠!」元思璃就站在那裡,卻眼睜睜的看著方知遠從自己的眼前掉落到山崖下去了,而她,卻拉扯不住,這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啊?
她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的悲痛,望著方知遠剛剛跌落下去的山谷,放聲大哭起來。
終於,她連陪伴在自己身邊最後的一個朋友都沒有了,連最後一絲溫暖都沒有了。
小清不在了,夜語非現在也是生死未明,整個賢靖王府也已經被燒毀了,她什麼都失去了,這一切都是眼前那個面目可憎的男人給害的。
「夜寒風!我恨你,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虛偽的小人,你為什麼要害死方知遠?」元思璃快速的撿起方知遠落在自己腳下的寶劍,不顧一切的就向夜寒風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
平時連小兔子受傷了,她都會十分心疼的包紮,而此時的元思璃卻只想快點殺掉眼前這個令她覺得十分噁心的男子。
為了小清、為了方知遠,也為了那被他害死的全王府的冤魂,此仇不報,她誓不罷休!
元思璃眼神十分凌厲,猛地將手中的長劍直直的刺向夜寒風身上的鎧甲,只是奈何方知遠的這把寶劍因為對戰多次,已經太鈍了,而她的力氣太小。
對夜寒風來說,元思璃的這一劍根本就如同隔靴搔癢般,幾乎沒有傷到他分毫。
夜寒風譏諷的勾起唇角,冷笑道:「怎麼?為了一個不相干的男人,你就要殺了本太子嗎?那要是我讓你親眼看著夜語非死在我手上,你豈不是要將我給碎屍萬段,元思璃啊元思璃,你到底有沒有心?本太子眼前對你那麼好,你就沒有將那份真情給放在眼裡過嗎?」
「呸,你根本就不配跟夜語非和方知遠相提並論,夜寒風,你就是個惡魔,令人恐懼的惡魔!」元思璃冷冷,冷風拂過,吹起她的三千髮絲淡淡飛舞。
「惡魔?好,本太子就是惡魔,你來殺我啊,你殺了我,你的一切噩夢就會結束了,來啊,你下手啊?」
夜寒風拼命的嘶吼著,然後重重的扔下了手中的寶劍,他夜寒風這一生可以策馬揚鞭,仗劍殺人,什麼壞事他沒有做過,只是在元思璃的面前,他卻只能扔下自己的武器,任她罵,任她打,任她一刀一刀的凌遲自己沒想到他夜寒風叱吒一生,也終落入了一個女子的陷阱里,無法逃脫出來。
如果可以,一年前的那天,在元府里,他希望真正救下她的是他夜寒風,而不是夜語非,這樣,她或許會對自己有些改觀吧。
他現在只想抱住她,把她輕輕摟在懷裡,好好呵護,只是此時,眼前的情況卻讓他無從下手,此刻,在元思璃心裡,終究對自己就只有恨了嗎?這是多麼殘忍的真相啊?
雖然早在剛才他在決意將賢靖王府的一切都焚燒殆盡,害死她的婢女小清,又將方知遠給踢落懸崖的時候,他就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她會恨他,會發了瘋一樣的恨他。
可是如今,當自己真真正正的面對元思璃對自己滿心的仇恨時,他的心卻被什麼給撕扯的疼痛不堪,
而站在他身後的那些蒙面刺客們,在看見自家太子竟然被迫扔掉了手中的寶劍,以及那個發了瘋似的賢王府既然已經將她的寶劍給狠狠刺進太子的戰袍內,那些刺客們原本都是忠於太子的死士,此刻,都生怕太子有什麼閃失,自己回去也不好跟太子妃交代。
雖然太子剛才有說過,不要在他和方知遠方大人搏鬥的時候幫忙,可卻沒有說在一個女子突襲他的時候,大家也要巋然不動啊。
於是那些刺客們心內焦急,擔憂太子的性命,也顧不上許多了,當即一擁而上。
知自己是躲不過此劫,元思璃滿腔憤恨,恨只恨自己見不到夜語非平安無恙的回來呢找自己了,恨只恨自己不能為小清、方知遠、已經王府眾人報仇了。
「夜寒風,我知道我今日殺不了你了,可是,我元思璃此番就算是做鬼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你,夜寒風,我元思璃這一輩子做過最悔恨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你,若有來世,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替今生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報仇,我恨你,夜寒風!」元思璃惡狠狠的對著夜寒風說道,眼眸里的憤恨令他瞬間有些動容,是否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
元思璃忽又看著頭頂的昊昊長天,苦澀一笑,在心裡暗自道:「再見了,夜語非,來世我一定再和你白頭到老,小清、方知遠,還有王府里的那些人,我元思璃這就來陪你們!」
元思璃說完,快速的扔掉了手中的寶劍,轉身跳下了方知遠剛剛跌落的山谷。
這一切都結束了,從此再也沒有任何傷痛了,只可惜,臨死前竟然沒能見到夜語非一面,也不知他現在那邊情況如何了?
但這人世間的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了,她是個快要死的人了。
小清、方知遠……我元思璃這就要來找你們來了。
跌落的瞬間,元思璃忽然覺得心底一片平靜。
自此,江湖兩相忘,愛恨不重提……
「元思璃,不要,不要——」夜寒風猛地睜大了雙眼,直直的伸出手去,卻只抓住她頭頂上的一隻金釵,卻沒能抓住她的人。
就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夜寒風想要出聲制止自己手底下那些刺客們的護駕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元思璃整個人,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女子,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
她就寧願死,也不願意跟自己在一起嗎?
夜寒風在悲痛之餘,不由得緊緊的抓住剛才從元思璃頭上滑落下來的金釵。
金釵直接劃破了他的手掌,留下絲絲鮮血,但是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似乎自己的心已經冷了一般。
那些趕來的刺客心裡也俱有些震驚,沒想到這女子就這樣跳崖了?
他們中的領頭人,頓了頓,還是詢問著夜寒風,「太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賢王那邊?」
對,夜語非還在等著自己去剷除呢?自己的母后還等著他去當皇帝呢?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可是,元思璃呢?她又有什麼錯呢?或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吧?可是帝王霸業這條路,既然一開始就沾滿了鮮血,現在就由不得他後悔了,只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夜寒風站在元思璃跳下去的懸崖邊上,悔恨不已,良久,他才躬身撿起了元思璃剛剛刺傷自己的寶劍,輕輕的擦拭著。
「元思璃啊,或許,是本太子對不起你吧,黃泉路上,莫要恨我,要恨就恨你是夜語非的人,而本太子與夜語非從來都是勢不兩立!」他吶吶道。
天空在此時,下起了傾盆大雨,他想,他夜寒風永遠都無法忘記這一天,讓他痛若錐心的這一天,也永遠無法忘記那個曾在他生命里留下絢爛色彩的女子,她到死終究都還是想著別的男子。
像是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夜寒風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裡頭如火燒一般的疼。
但是兩個時辰之後,他就要趕赴北漠去和夜語非一戰,這些疼痛已經由不得他慢慢平復,只能死死的壓在心底,折磨的他喘不過氣來。
……
而與此同時,回京的途中。
此時的夜語非已經離開了臨城很遠,正坐在回京的馬車中,暗暗思索玲妃和夜寒風忽然派人在你昨晚襲擊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想著,這些人都是埋伏在距離臨城那麼近的地方,該想到自己去臨城搬救兵很容易才對啊嗎,為什麼還要如此做呢?可這些人當中除了那個領頭的,也沒有哪個是個頂厲害的高手,想殺自己還是很有些困難的。
那背後之人玲妃和太子夜寒風執意派這些人來襲擊自己,顯然不是為財也不為謀命,那究竟是為什麼呢?難道只是為了給自己添添堵?不可能的吧?他越想越想不通。
還有那個戶部侍郎蘭苑也是的,也有些不對勁,開始對那伙人說的話,顯然是給他們一個動手的理由的;之後依照他以往那種軟弱膽小的性子,見了那伙凶神惡煞的賊人也明明應該也是早早的就上馬跟自己的侍衛跑了才對,可他卻偷偷的留下了,還留在自己的身邊,一直在給自己拖後腿;一直大喊大叫的,也不像是他平日裡為官正派的作風,反倒像是再給那些人打暗號,告訴他們自己所在的方位,好讓他們刺殺自己一般,難不成他也是他們的人?
夜語非心中已然瞭然,太子夜寒風不是一向都與戶部有些交情的嗎?
看來他在那皇宮裡也確實是待得太過於無聊了,他竟然這般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的就要對自己出手了,那自己也得禮尚往來,給他找些樂子才行啊?
不過,此番他已經悄悄派人前去皇宮將自己在途中遇難的消息傳遞迴了皇宮,想必,自己父皇現在已經知道此事了吧,自己隔了一天回去之後,他應該不會怪罪自己吧。
只是,此刻的他全然沒有意識到他的賢靖王府和他心愛的女人正在京城的另一端遭受著怎樣的劫難,也更不知道,此次他回京之後,他的父皇卻再也不會相信他的任何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