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元思璃卻對此是滿臉的驚訝,她沒想到這惠妃竟然會不動聲色的把話題扔給她,讓她去勸說夜語非。
她雖然會幫她這個忙,只可惜如今她也是猜不透夜語非此刻的心思,或許,她從來也沒有猜透過吧?
她稍稍抬頭看向夜語非的臉色,還好,不算太陰沉,她也就有了底氣,有點附和意味的說,「王爺,惠妃娘娘正在問你話呢,你好歹也回一句吧!」
問題是,別讓她夾在中間難堪好嗎?
「本王知道了!」夜語非語氣冰冷,卻是「倏」地回頭,如刀鋒般的眼神直刺向元思璃。
元思璃被他看著渾身緊張的只打寒噤,以她對他的了解,很有可能下一秒,他就會大發脾氣了!
可,是夜語非卻沒有,在很憤怒的情況下吼出這句話,他隨即就恢復了一臉的淡然。
元思璃不知道,現下著情況,他們賢靖王府還是少跟宮中之人來往密切為好,免得為人落口舌,尤其是近來那太子夜寒風在背地裡蠢蠢欲動,還不知道會因為此事而怎樣大做文章呢?
他這位好姑姑惠妃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她元思璃還不懂嗎?
他此番故意冷淡惠妃,為的就是不將她捲入其中,在日後他和太子發動干戈之時,能讓她全身而退,這是他母妃欠她的餓,也是他夜語非欠她的,只是如此,她們卻為何各個都看不清形勢呢?
他怕他再說下去,真要暴露自己內心的想法了,算了,現如今還是以靜制動吧!
想到這裡,夜語非就更不想在這裡和惠妃繼續糾纏下去了,直接就開口打斷了惠妃接下來欲開口而說的話。
他向前一步,拱手恭敬道:「如今天冷,惠姨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小侄也有公務在身,若惠姨沒有別的什麼事情的話,小侄帶著璃兒,就先行回府了!」
此一句話,已經斷絕了惠妃想要告知他的機密,讓惠妃心下十分苦楚。
「非兒……」惠妃欲在開口,但夜語非已然不在給她機會。
「璃兒,走!」冷冷的朝元思璃吐出這幾個字,夜語非二話不說就強硬的拉著元思璃往另一邊的方向所走了,幾乎是匆匆逃離,似乎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令元思璃心內更加疑惑了。
惠妃站在他們倆的身後,看著夜語非緊緊握住元思璃的手,在她面前慢慢的遠走,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緊貼在一起的背影,讓她不由得回想起當年初見她那蘭妃姐姐的時候,她和皇上並肩從那梨花雨中習習而來,好不美煞旁人,只可惜,如今伊人早已不在,只徒留逝者傷懷,而如今的從她眼前漸行漸遠的這一幕,也是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
她終究還是沒有能力保護住她蘭妃姐姐的孩子啊!
她把自己的手指都攥的發白了,指甲狠狠的嵌進了肉里,絲絲鮮血溢了出來,可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因為沒有什麼比心死更痛苦的事情了,哀莫大於心死啊!那指尖突兀的紅色,是在印證著過往事情的凋零嗎?
而夜語非這邊,直直的把元思璃拖上了回府的馬車,才驀地放開了她。
元思璃憤憤的揉了揉已然發紅的手腕,不滿的朝夜語非控訴道:「夜語非,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理惠妃娘娘就算了,怎麼還要如此陰晴不定的對我啊?」
夜語非無奈嘆氣,在馬車的座椅上端坐起來,一撩衣擺,這才緩緩訴來,「本王是不想把惠姨扯到我和夜寒風的戰爭中來,惠姨打小就對我那麼好,這一次,我不想再讓她操心了!」
「啊?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啊?夜語非……我不知道那惠妃娘娘跟你還有這等關係!」元思璃聽後,簡直是大為驚訝,這也就能理解夜語非剛才為什麼會突然對惠妃如此冷淡了,原來都是為了保護她啊!
沒想到一向外表冷淡的夜語非,心思卻是那麼的細膩,簡直是連她這個作為女子的都自嘆不如啊!
「唉,明明本王已經暗示你很多次了,可你啊,就是不理本王,本王心內也很是著急啊,所以這才硬是扯著你離開了,沒想到你反過來還要怪本王,果真是傷透了本王的心啊!」夜語非伸出手指,輕輕點著元思璃的額頭,無奈道。
元思璃立馬就撲到他的懷抱里去,頭猛地埋在他的心窩上,嬌俏道:「好啦,好啦,王爺,你不要生氣了,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
夜語非無奈一笑,只得摟緊了她,「你呀你……」後面的話,據是化為放肆笑聲。
於是,惠妃的事在他們心頭已經漸漸淡去了,日子風平浪靜又是一天。
本來這幾日在賢靖王府的日子也算是逍遙自在,只是,每天照例要看見小清不知因何的一番長吁短嘆,她就很是無奈,愛情果真讓人歡喜讓人憂啊!
今早,小清一幫她梳完妝,就一臉沉思著,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這幾日來,她都是這樣心不在焉的,元思璃也就習慣了,便也沒多說什麼。
心內知道她是因為默聲的事情而如此傷懷,可她也苦就苦在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了,便也由得她這樣下去。
只是,等到她將衣裳端端正正的穿好之後,回過頭來,就看見小清正拿著一把梳子,一臉的生無可戀趴在圓桌上,將那梳子好好的舉在眼前,就這樣發起了呆,那模樣,倒也傻的可愛。
元思璃無奈一笑,也只好走過去,輕拍小清的肩膀,關切問道:「小清,你怎麼了啊?怎麼這幾日老是這樣魂不守舍的?」
小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又一次的在自家王妃面前走神了,她趕緊站起了身來,兀自捏緊了手中的木梳,彆扭的別開臉去,道:「沒什麼的,王妃,你別操心了!」
「讓本王妃來猜猜,是不是又因為那默聲啊,你跟他吵架了,我記得上次在檀香樓時,你可是哭著離開了……」元思璃還在不依不饒的問著。
「沒有的事,我本來就跟他沒什麼,為什麼要因為他傷心,王妃,你就別瞎猜了!」小清趕緊為自己辯解著。
此刻,她是真的不想再提到默聲了,就這樣,讓她徹徹底底的忘記了他不好嗎?
只是她雖能堵得住別人不提起他,卻堵不住自己的心卻在慢慢向他偏移啊,為什麼,自古情愛都是如此的折磨人?
元思璃聽聞她的話,卻是不輕不重的嘆了口氣,她知道小清現下是死鴨子嘴硬,就跟當初的她一樣,明明心裡對夜語非有感覺,卻偏偏要視而不見,但是,這種心事只有自己經歷過才能真正的看清,你越是點破她的心事,她就越是嘴硬,說自己沒有,可是抗拒到最後,不僅是傷害了別人,也是折磨了自己啊!
現下,她也只能在心裡默默期盼小清和默聲能早日看清自己的心,早日突破眼前的障礙,和現在的她與夜語非一樣,相知相守在一起。
因為是過來人,元思璃也就沒有繼續跟小清糾纏著了,而是轉移了話題,而後任由她又繼續拿著那把木梳,趴在房內的桌子上,慢慢發著呆,最後糾結在自己的心緒中出不來。
她這思緒怕是已經打成了死結了吧?
元思璃只在心裡默默想著,還是希望小清她能夠早日看清自己的心吧!
而此時,王府內的書房,夜語非正在凝眉沉思著。
「咚咚咚!」書房門忽然被敲響。
「進來!」夜語非頭也不回的就說道,眉頭卻在轉瞬間,皺的更深了。
於是,當默聲輕輕推開書房門的時候,就只見自家王爺夜語非正背對著他,站在寬闊的雕龍畫鳳的漆紅木窗前,逆光而立的俊雅修長的背影,仿佛是暗夜的撒旦降臨。
夜語非聽見開門聲,才緩緩轉過身來,俊美深沉的臉,一如既往的掛著漠然世事的表情,冰冷的雙眸沒有一絲熱度,只有無盡的黑暗。
這才是他們賢王該有的模樣,而不是在賢王妃面前那百般討好的樣子。
默聲心想,然後定了定心神,手捧著一份公文快步走進書房來,直到看見夜語非陰冷的目光,他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王爺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拿這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嗎?不會啊,自己一向掩藏的很好啊?默聲頗為不解。
只是,自從王爺的身邊有了王妃元思璃之後,他有多久沒有見到他的臉上出現過這種冷漠的表情了。也許,在王妃身邊會溫柔的微笑,會說各種呵護話語的他,才是真實的他吧,而現在眼前這個目露寒光的他,只是戴著面具生活的另一個他。
想到這裡,默聲太陽穴上的青筋就撲撲直跳,總覺得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但他還是很好的斂了眼底繁雜的思緒,畢恭畢敬的站在夜語非的面前,匯報著:「王爺,上次您讓我調查的所有和太子殿下有關官員的名單,都在這裡了,您過目吧!」
說著,默聲就把手中的小冊子徑直遞在了夜語非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