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象徵性的向著皇后行了個禮之後,就跟隨著眾位妃嬪一同走出了鳳儀殿。
可是,與其他妃嬪所不同的是,她的臉上並沒有恭敬的神情,她隨即站在鳳儀殿的門口,卻沒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宮裡去,而是在那裡矗立了片刻,看著眼前這座繁華的宮殿,她的心裡感慨萬千,似乎從前與蘭妃每日來鳳儀殿向皇后請安的日子又重現在眼前。
晚秋的落葉,昏黃鋪地,為這整個皇宮也添上了一抹遲暮的顏色。
惠妃獨自站在那裡,涼風習習,可如今身邊卻已經沒有了陪伴的人,空寂的可怕。
她的腦海里不斷的想著許多前朝舊夢,一點一滴的在她的頭腦里放映著,過往的記憶如同暗夜的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向她侵襲而來,將她的眼耳口鼻通通都給封住,壓抑的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惠妃不知道為什麼,在此時此刻,那些過往的記憶竟然會這樣侵蝕進她的腦海里。
可是現在,比起回憶,她更加擔心的自己那已故的蘭妃姐姐兒子夜語非的處境,畢竟他從小就失去了自己的母妃,現下已經沒有了親生母親的維護,只有自己這個姨母可以在背後袒護他,可是這皇宮畢竟不像外人想像的那般簡單,也難怪自己的那個侄兒會養成如今這般冰冷的性子,他這些年在皇宮裡一定過的很委屈吧?只可惜她家族的勢力不像皇后以及其他妃子那般的雄厚,面對那些不公平的待遇,根本就幫不了夜語非分毫。
看來,自己以後一定要更加的好好照顧如今的賢王殿下夜語非,絕不辜負自己已故的蘭妃姐姐的託付,為他的稱帝之路鋪路。當年若不是蘭妃姐姐在這冰冷無情的後宮中對她鼎力相助,可能也沒有現在的惠妃,而她也一直因為自己當年沒能夠即使的在皇上手中,成功的救下蘭妃,一直後悔愧疚至今,所以對夜語非再多的照顧,都彌補不了她的愧疚之感。
她看著遠處的晴空萬里,可心裡卻是一片蕭索。
惠妃從鳳儀殿出來之後,珍妃帶著自己的貼身婢女藍兒緊跟她其後,因為腳步走的急,匆忙之中,險些撞到了正走在自己面前,卻突然來了一個大轉身的惠妃。
珍妃原本就因為皇后剛才的挑撥而對惠妃剛才說自己是下人的話,而心生嫌隙,雖然在鳳儀殿皇后說過不許再提此事,但是沒說在殿外不可以找惠妃秋後算賬啊,現在惠妃自動送上門來也好,省得她再去想方設法的找她麻煩了。
「喲,惠妃姐姐你這走的好端端的,突然轉身幹什麼?難道你還想回去找皇后娘娘談心不成嗎?」珍妃驀然開口道,語氣里儘是嘲諷。
見珍妃差點撞到自己,現在又口出惡言,惠妃實在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她剛剛原本就還對珍妃的嘲諷話語,有一口惡氣沒出,現在剛好藉此機會,可以一吐為快。
「談心,不過我想,需要找皇后娘娘談心的人並不是我吧,而是珍妃妹妹你吧,姐姐我近來身上可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不過倒是姐姐你就不一樣,一直以來所仰仗的丞相父親暴斃家中,家族也一朝散近,就連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都意外的流產了,妹妹,你要是心裡傷心,不妨可以跟姐姐說說,姐姐能幫得上忙的一定會幫助妹妹你的!」惠妃輕笑著說道。
「你……」珍妃被惠妃嬉笑的話語給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此時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提起她的父親和家族滅亡的真相,以及自己孩子的意外死亡,這將是她心底一輩子的傷痕。可如今卻這樣輕易的被惠妃給揭露了開來,傷口整個被扒開,頓時鮮血淋漓,氣的她整個身軀都急速的抖動了起來。
而惠妃身邊的侍女也藉機幫自己主子狠狠的出了幾口惡氣,「珍妃娘娘,您可千萬不要動怒啊,動怒容易傷身體!」
「是啊,珍妃妹妹,你身體才剛好,千萬不要生氣,聽姐姐一句勸,剛才回宮修養好身體吧!」惠妃說完,就是一陣愉悅的大笑,想跟她斗,珍妃這個樣子還嫩了一點。
「哈哈……」惠妃身後的幾個侍女們也跟著一陣大笑了起來。
藍兒見不慣惠妃手底下的人這麼欺負自己的主子,一下子擋在珍妃的面前,慍怒道:「也不看看你們是什麼身份,也敢這麼笑我們家娘娘?」
珍妃也快速的握緊了拳頭,指節都被握的發白了,可心裡還是對惠妃今日的舉動感覺非常的不甘心,不過她向來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也不是善茬子,於是一把拂開擋在自己身前的藍兒,直接就對著惠妃回敬了一句,「惠妃姐姐,還請注意你的言辭。好歹你也是一宮之主,要以身作則啊……」
珍妃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惠妃就立刻抬起手,揚手對著她的精緻臉頰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像是攢足了許許多多的氣勁,惡狠狠的就一把扇了過去。
惠妃手起掌落,掌摑完成,珍妃的臉上立刻起了五個鮮紅色的手指印記,這前後行為猝不及防,讓珍妃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呆愣在原地,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
惠妃剛才竟然打了自己?
雖然他們李家已經不復往日風光,可她珍妃也是從小被自己的父母親當做掌上明珠在養著的,、從未受此大辱,長這麼大以來,就連自己一向威嚴的丞相父親都從沒有打過她,而何況那一直好生呵護自己的的母親呢?就連在這整個後宮,上上下下,也從沒有人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如今這個出身貧寒的惠妃居然敢打她耳光?
珍妃的眼淚開始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珍妃,你可知罪?」惠妃一臉冷漠的看著珍妃,「既然你也知道本宮是一宮主位,比你位份大,你剛才見了本宮不行禮也就算了,還敢口出狂言,這次就算了,可珍妃,你今後要是再敢在本宮面前造此,下次就不止是打一巴掌這麼簡單的事情了,本宮會要你的命,不信,你就試試。」
惠妃的眼睛驀地睜大,眸中的陰寒氣息令珍妃不由得渾身戰慄,似乎自己以前真的低估了這個蘭妃的好姐妹,她身上的被人逼急了的陰狠氣息比之玲妃竟也不差絲毫。
惠妃的貼身侍女也在此時,接上一句,狐假虎威道,「珍妃,你還不快快跪下,難道還想在我家娘娘面前放肆不成?」
是啊,她是惠妃,比自己年長,還比自己大了一個位份,位分大一級簡直是壓死人。
自己如果不在此時向她服軟,要是這件事情傳到了皇上的耳里,皇上說不定會治她一個不敬之罪,恐怕她想再得到皇上的寵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珍妃不想給自己未來的道路上添亂,也不想再次闖禍,給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於是她只得忍著心底的憤怒,雙膝跪地,屈膝跪拜,「是臣妾有眼無珠,衝撞了惠妃娘娘,還請娘娘不要動怒,原諒臣妾。」
惠妃對於她的服軟卻嗤之以鼻,她還以為這珍妃自從跟了玲妃之後,有多厲害呢?其實也不過是只紙老虎,剛才仗著在皇后面前,還敢對她大聲說話,現在皇后一走,她也就沒了仰仗的依靠,立刻就變的懦弱無為了,她惠妃如今算是看清了這後宮中趨炎附勢的真相了。
「珍妃妹妹,你就別跪在這裡還好反省吧!」惠妃並未叫珍妃起身,而是驀然扔下這麼一句話,就帶著自己的侍女直接離去了。
看著惠妃漸行漸遠的身影,跪在地上的珍妃眼神里全是仇恨,她的雙手在底下緊緊的握著,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讓惠妃為她今日給她的屈辱而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的。
鳳儀殿內,皇后遣散了後宮眾人之後,進入了內殿,然後直接吩咐自己的貼身侍女去東宮將自己的兒子夜寒風給叫了過去。
而此時的東宮。
夜寒風正坐在主位上,聽著那名錦衣衛總管的報告,手指緊緊的握著,眉心驀然皺起。
聽到最後,他的猛的一拍案桌,桌上茶杯被他的手掌力道給震的抖了三抖,「什麼,竟然被太后的人給救走了,太后怎麼會知道這回事呢?」
而坐在他身旁的太子妃元月靈一直勸著他,「太子殿下,切勿動怒,既然此事已經被太后給知道了,我們補救也來不及了,倒不如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細細的咀嚼著元月靈話語裡的意思,夜寒風若有所思。
半響,他才輕輕抬頭,眼神晦澀的看了一樣元月靈如桃花般艷麗的臉龐,他總感覺,這個女人似乎在冥冥中有些許的改變了,不再像從前般驕縱愚蠢,而是變的越來越陰沉,越來越工於心計,雖然也能在許多的大事上能給他決策,可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也不知道元月靈的這種改變,對他來說,究竟是福是禍?
沉寂良久,夜寒風才驀然開口問道:「那太子妃認為,本殿下該如何個主動出擊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