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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黑衣人,極為不在乎地回道:「他的命不值錢,你殺了也就殺了,對我來說,就像死了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從他入了我們組織開始,就一條腿踏入了棺材內……誰不是在刀尖上舔血討生活?」
馮澍青這些年在江湖上,與人打交道,自然見多了這樣的冷血無情的行為。
人命在他們這些殺手眼裡,猶如一隻螻蟻。
死了也就死了,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妨礙與影響!
馮澍青知道,自己這次恐怕真的走入了絕路。
她的眼眶,漸漸地盈上一些淚霧。
即使她真的將這人殺了,恐怕他們也不會因為這人,而選擇放過她。
她雖然見慣了太多無情冷血的人與事情,可她從沒殺過人。
她再是心理強大,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嬌弱女子。
讓她去殺掉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真的辦不到。
馮澍青低垂眼帘,她悲涼地嘆息一聲,而後,她不自覺地鬆開了那人。
手中的匕首,也隨之掉落在地。
她這突然的行為,令人意外無比。
被她挾持的那個黑衣人,他不由得滿眼驚愕地回頭看馮澍青。
那一雙驚詫的眼睛,對上馮澍青那雙含淚的眼眸時,他一時間居然呆住了。
馮澍青抿唇,衝著他嘲弄一笑:「即使殺了你,我也活不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讓自己徒增殺孽?早死早超生……其實我不怕死,我就是想在臨死前,見一見父親。」
倒不知道,父親得知她的死訊,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呢?
她希望父親好好的,千萬不要因為她的去世,太過痛苦。
她這一生雖然短暫,但也活得轟轟烈烈,至少她能在有限的時間內,幫助了很多窮苦的百姓。
馮澍青退後兩步,脊背抵在冰冷的山壁上,她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丟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腳下。
而後,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動手吧,麻煩各位大哥動作快點,起碼能讓我少痛苦一些。」
她的話音落下,四周陷入一片寂靜中。
那些黑衣人,均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看著馮澍青。
他們誰都沒想到,馮澍青突然就放了他們的人,並且束手就擒……她還給他們銀子,讓他們痛快一些。
這些人,從來沒見過,像馮澍青這樣不畏生死,瀟灑赴死的人。
是人,都怕死。
她怎會不怕死呢?
何況她還是個女子。別說不怕死的女子,便連不怕死的男人,他們都沒見過。
這份氣魄,這份膽識,足以令人心頭產生一些欽佩。
那個被馮澍青挾持的黑衣人,他心頭泛起不少的波瀾,他捂著自己還在流血的胸膛,怔愣地看著馮澍青。
為首的黑衣人,也被馮澍青的行為,給震驚到了,不過他到底還是保持了原有的冷酷。
他眼底倒是閃過幾分欣賞:「馮姑娘到底是不同的,這份格局與膽魄,別說是女子,就算是我們男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我這輩子,還沒佩服過什麼人,今日,馮姑娘倒是讓我另眼相看。不過,我們既然接了任務,那就必須要完成。馮姑娘,希望你不要怪罪,冤有頭債有主,希望你下了地獄,去找幕後兇手去報仇。我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而已。」
「兄弟們,動手吧,速度快點,給馮姑娘一個痛快的解脫。」
他一聲令下,其餘人皆都低聲應了。
有人舉著刀劍,便向馮澍青砍去。
馮澍青閉著眼睛,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誰知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她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為首黑衣人低斥一聲:「混賬……趙羽……你這是幹什麼?滾開……別阻止我們執行任務。」
馮澍青怔愣地睜開眼睛看過去,她看見剛剛被她挾持的黑衣人,阻擋住了另一個黑衣人的刀劍,擋在了她的面前。
其他的黑衣人,也被他的行為給驚住了:「老三,你這是幹什麼?你瘋了嗎?」
「如果不想死的話,趕緊退下去……」
馮澍青的目光,落在擋在她前面,那個黑衣人身上。
原來,他叫趙羽。
雖然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可他身姿挺拔地擋在她面前,令她絕望的心,慢慢地生出幾分溫暖。
能夠在死前,感受到這種溫暖,她也死而無憾了。
她輕聲對他說:「憑你一人,是救不了我的。你讓開吧,免得連累了你。我剛剛之所以不殺你,不是因為我好心,我就是懶得動手而已。即使殺了你,我也不能活,我又何必費神,去和你們周旋?」
趙羽的身子,微微一顫。
他緩緩地扭頭看向馮澍青:「馮姑娘,你這樣的人,若是死了,實在是可惜。」
「你以女子之身,做了很多男人都辦不到的善舉,我趙羽早就對你欽佩無比。倘若今日,不能救你,那我心甘情願陪著你一起死。」
馮澍青的眼底,掠過一些驚詫之色。
為首的黑衣人,徹底的惱了。
他反手給了趙羽一個耳光:「混賬東西……不知死活,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握著刀劍,立即刺向趙羽。
趙羽沒躲開那巴掌,但刺向他的劍,他倒是身形敏捷地躲了過去,兩個人很快就纏鬥在一起。
其他黑衣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人突然就這樣打了起來,他們是始料未及的。
趙羽與那個為首的黑衣人,他們的身份地位都是相等的,一時間,他們也不知道該聽誰,該去幫誰。
就在這時候,突然外面飄進來一陣黑煙。
有人的臉色猛然一變:「糟了,有人在外面放火,堵住了山洞。」
為首的黑衣人,眼底滿是懊惱。
他一時間,根本就打不過趙羽。
他咬牙切齒,惱恨無比地瞪著趙羽:「你是想把所有的兄弟,都拖死在這個山洞裡嗎?趙羽,你為了一個女人,你走火入魔了不成?」
趙羽也立刻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立即停了動作。
越來越多的濃煙,從外面飄了進來。
很多人都被嗆得咳嗽不止,有人便想著往外面跑去……誰知,人還沒跑出山洞,就被人一腳給踹了回來。
不過頃刻間,山洞裡滿是濃煙,所有人的視線都受到影響,幾乎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
馮澍青彎著身子,捂著胸口,低聲咳嗽著。
就在她覺得喘息困難的時候,突然有人衝到她的身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表妹,跟我走。」
馮澍青的身子一顫,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來人。
來人臉上蒙了一塊濕布,她還沒反應過來,傅明昭就將濕了的帕子,敷在了她的唇鼻。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傅明昭拉著手臂,踉蹌著跑出了山洞。
他們一路往上跑,那些黑衣人也快速地出了山洞……他們緊跟著追了上來。
傅明昭滿心都是焦急,拽著馮澍青沒有任何目的地往前跑。
跑出了很大一段路,他看向身後,以為甩掉了那些人,他才停住了腳步,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馮澍青不可思議地看著傅明昭。
她的臉色煞白,扶著旁邊的樹幹,一邊喘氣一邊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