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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懷瑾放下手中的奏摺,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酸的脖子,方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了這許久,寢殿那邊卻依然沒有消息傳來,想到此處,段懷瑾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難道是情況不好?
站起身來,段懷瑾走出書房,朝著寢殿的方向而去。
「太子殿下。」守在殿門口的宮人俱是朝著段懷瑾行禮。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嗎?」段懷瑾沉聲問道。
「回太子殿下的話,沒有聽到裡面有什麼動靜。」
段懷瑾站在這裡一時有些猶豫,時間已經過去了這許久,情況只怕是不好,可是妙毒夫人又不讓外人在場,若是自己這個時候進去打擾到了她……
就在段懷瑾這般猶豫糾結的時候,裡面卻是傳來了漸漸清晰的腳步聲,片刻之後,溫悅汐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了段懷瑾一眼,道:「太子妃的毒已經解了,其他人可以進去伺候了。」
那些宮人一聽,趕緊都陸續邁進了大殿之中,而段懷瑾則是在溫悅汐的面前停下,「你說……太子妃的毒已經解了?」
溫悅汐淡淡點頭,「如果你還有懷疑的話,可以召太醫過來給太子妃把脈。」
段懷瑾聞言趕緊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溫悅汐卻沒有理會,徑直道:「先進去再說吧。」
跟著溫悅汐一起進入寢殿之中,見著妙毒夫人正在言詩云的床邊坐著給她把脈,段懷瑾便也只是站在那裡,沒有出聲打擾。
片刻之後,妙毒夫人收了手,方是站起身來對段懷瑾道:「太子妃已經沒事了,請太子殿下放心。只是現在藥性還沒退,會多睡一會兒,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多謝夫人,如果不是您一直盡心幫太子妃醫治,她也不會好得這樣快。」
「其實更應該謝的是悅汐,如果不是她,今天的事情也成不了。」
妙毒夫人指的是溫悅汐拿出鎮魂珠的事情,而段懷瑾也沒有多想,畢竟一直以來溫悅汐都有幫言詩云醫治,所以就又是對著溫悅汐道:「也多謝蔚王妃了。」
「太子殿下客氣了。」
因為妙毒夫人不太習慣皇家的這些客套和禮數,所以在消息傳開之前,就已經跟溫悅汐一起離開了皇宮。結果第二天,賞賜下的東西便是被宮裡的人直接送到了平晏侯府。
妙毒夫人看著這宮裡賜下的這一箱箱的寶貝,喃喃道:「這賞賜還真是夠豐厚的。」
一旁的溫悅汐則是道:「則是應該的,師父救下的畢竟是未來國母的性命,再比這些更多點也是值當的。」
「左右這樣多的東西我也帶不回啟辰去,就暫且放在這平晏侯府中,你幫我收著吧。」
溫悅汐聞言卻是含笑看向莫挽禎,「我看卻是不必了吧,直接帶回啟辰去,也好給挽禎當嫁妝啊。」
莫挽禎正是失神,聽到溫悅汐這樣說,面上不由一紅,嗔怪道:「你這丫頭就知道拿我打趣。」
「我這可不是打趣,我說的都是實話,自從你來到昊黎之後,都收到了多少封陳季澤從啟辰寄過來的書信了?人家痴情一片,挽禎,你就從了吧。」看得出來,挽禎對陳季澤亦是十分不同的,每次提到陳季澤她就會臉紅含羞,那模樣,要說她不喜歡陳季澤,溫悅汐還真不相信。
妙毒夫人此時亦是看著莫挽禎,淺淺笑著,陳季澤這個男子,她也已經接觸過很多次了,是一個不錯的男子,如果是挽禎想要嫁的人是他的話,那自己也是樂見其成的。
「既然說到這個話了,悅汐,如今太子妃的毒已經解了,你的病也好了,我跟挽禎打算回去了。」她們母女兩個在昊黎京城呆的時間也不短了。
溫悅汐含笑道:「若是我硬留著你們,不讓你們回啟辰去,陳公子會不會來追殺我啊?」
「悅汐!」莫挽禎真是又急又羞。
溫悅汐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好了,我也不打趣你了,如果真的是自己喜歡的,就不要太矜持了,男人有的時候很傻的,太拐彎抹角的,他們想不明白。」
莫挽禎聞言只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她到底是害羞。
妙毒夫人則是笑著道:「其實算算日子,我們這一走,卻也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見面了。藺玉公主嫁去啟辰的時候,你也會過去的吧?你跟她的關係那樣好,應該是會出席她的婚禮的吧?」
溫悅汐聞言頓了一下,繼而道:「也許吧,現在不都還不確定呢嗎?」
事實上,婚禮不會有了,計劃他們都已經做好了,就只等著啟辰迎親使臣的到來了。
到了次日,溫悅汐送了妙毒夫人和莫挽禎出了城門,這才回去蔚王府,只是剛一踏進蔚王府的大門,就見著一個下人過來稟報道:「錦繡閣的掌柜來求見王妃,此刻正在前廳里等著。」
溫悅汐微微點了點頭,也便是朝著前廳去了。原本正坐在前廳之中的崔孟兒見著溫悅汐進來,連忙站起身來朝著溫悅汐行禮,「見過蔚王妃。」
「不必多禮,坐吧。」
她自己也是走到主位上坐下,看向崔孟兒,似在用眼神詢問她的來意。
「希望蔚王妃不會覺得我這般上門太過冒昧,其實我今天是來謝謝蔚王妃,也是來跟蔚王妃辭行的。」
「這麼說,你已經跟你的未婚夫坦白了?」
崔孟兒點頭,「是的,我已經跟他說了,我已經有了孩子的事情。在我講述了我之前的經歷之後,他接受了這件事情。」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方才她跟自己說辭行。
「其實是為了孩子,他的意思是,這個孩子不能再藏著掖著了,這樣對孩子也不公平。但是考慮到一旦公開的話,難免受到旁人的指指點點,我們兩個大人也就算了,孩子只怕承受不住。所以他提議說,我們三個一起離開京城,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一家三口好好地生活。」
溫悅汐點頭,「你未婚夫考慮得很周到,恭喜你,終於擺脫了心中的這塊大石頭。」
崔孟兒笑著道:「是啊,終於可以徹底放心了,這還多虧了王妃您,如果不是您跟我說那樣一番話,我只怕就瞞著這件事跟他成親了,時時刻刻都得擔心著被他發現實情,對我的兒子也是一種傷害。如今,能有這樣圓滿的結果,我是十分感謝王妃您的。」
這些年來,自己一直都在隱藏自己的這個秘密,害怕別人議論自己未婚生子,害怕別人指點自己的兒子是私生子,從來沒有一刻放鬆過。後來遇到了那個男人,他喜歡自己,而自己也喜歡他,知道他是一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所以自己就越發害怕會毀掉這一切,小心翼翼地隱瞞著自己的秘密,可是這種壓力是非常大的,自己常常半夜被噩夢驚醒,夢裡是他發現了自己騙他之後的樣子。
跟之前的小心翼翼、提心弔膽相比,如今的輕鬆一身真是彌足珍貴,而這件事她最要謝謝的就是蔚王妃了。
溫悅汐含笑道:「其實我當時還有些擔心你會認為我是在多管閒事。怎麼樣?你這一走,錦繡閣是要關了吧?」
崔孟兒點頭,「是啊,既然要離開京城,錦繡閣肯定是要關了的。」
「那多可惜啊,你好不容易才把錦繡閣做到如今這樣。」
崔孟兒臉上倒仍是笑著,「其實也不是徹底關了錦繡閣,等我們找到地方落腳之後,會再開一間鋪子了,雖然不能再叫錦繡閣這個名字了,但是也不算重頭來過。」
溫悅汐還是覺得有些可惜,錦繡閣已經打出了名聲,如果再換名字的話,以前的那些辛苦就白費了。不過也可以理解,如果再叫錦繡閣這個名字,只怕會有人聯想到是她,那她搬離京城就沒有意義了。
在這炎熱夏日即將結束的時候,倒給了溫悅汐一種好似離別時節的錯覺,剛送走了師父和挽禎,崔孟兒又來跟自己辭行。
從段蔚予那裡聽來的消息,啟辰的迎親使臣已經上路了,而他們的計劃也走到最後推演的時刻。
這驀然而下的一場雨,預示著夏日的結束,秋日的開始。良久的燥熱,讓人們格外喜愛這場雨,垂髫的孩童們一個個打著油紙傘跑到外面去踩水,享受這久違的清涼。
但是隨著這連綿細雨久下不停,人們最初的喜愛也變成了煩惱,下雨的日子總是不方便做事的。
段蔚予取來披風給坐在窗下的溫悅汐給批上,正有幾滴細雨隨著清風落在他的手背上,「別再窗下坐著了,等會兒衣服都要打濕了。」
溫悅汐卻是不在乎地道:「不過是毛毛細雨,不礙事的。」
段蔚予無奈輕嘆了一口氣,徑直把她抱了起來,轉身走了幾步,把她放到軟榻上,「秋雨傷身,莫要貪涼。」
「知道了。」溫悅汐笑了笑,轉念想到啟辰的迎親隊伍,不由道:「這般一下雨,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他們的行程。」
「就算耽擱也耽擱不了幾日的。不過,他們迎親隊伍里有不少的禮官,全都是文弱的,肯定是走不快的。」
按照溫悅汐他們的計劃,為了避免事後麻煩,他們要讓啟辰的使臣也在場,所以必須得等啟辰的使臣到了之後,再執行他們的計劃。
這場秋雨連綿了半個月,算是徹底送走了夏日的炎熱,帶來了秋日的涼爽。
而在這場秋雨之後不久,啟辰的迎親隊伍也終於到達了昊黎的京城。
有關於這場和親所有一切的細節,之前昊黎和啟辰兩國都已經商定了,所以這次他們也只是來接藺玉公主去啟辰而已,所以並不會在昊黎的京城停留多久。
「已經定下了,明天,皇上會在宮裡宴請那些迎親的使臣。」段蔚予從宮裡出來之後,把這消息徑直告訴給溫悅汐。
溫悅汐點頭,這也就意味著,明天他們的計劃就要正式開始了。
這場宮宴,溫悅汐也肯定是要隨著段蔚予一起去的,坐在去往皇宮的馬車上,溫悅汐的心裡不由有些緊張,他們策劃的這件事畢竟不是小事,一個環節出了差錯的話,那真是滿盤皆輸了。
段蔚予看出溫悅汐的緊張,輕輕摩擦著她的手背道:「別緊張,一切都是安排得很妥當,不會有事的。」提前準備了這麼久,如果還會出事的話,那真能算得上是意外了。
進了皇宮之後,溫悅汐和段蔚予一起先是去了太后那裡,皇后她們都在,今天這宮宴,皇后亦是要出席的。從太后那裡出來之後,之後段蔚予要去見皇上,而溫悅汐則是徑直去了萱妃和藺玉公主那裡,她還是不放心,有些事情要囑咐她們一下,省得呆會兒除了差錯。
「娘娘,公主,蔚王妃來了。」
「快請她進來。」
藺玉公主這個時候已經不由站起身來,她同樣是有些緊張。而一旁的萱妃看著自己的女兒,心中卻忍不住有些可惜,要說那啟辰的七皇子真的是不錯的,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啟辰的儲君呢?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萱妃因為早年被臻貴妃誣陷,皇帝偏心的事情對皇宮心生厭惡,而不久之前又是經歷了琴美人的事情,她自然也是同意自己女兒的決定。
正如琴美人的遺言所說,如果有可能的話,再也不入皇宮。
萱妃正是這般想著,溫悅汐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屏退那些宮人,藺玉公主拉著溫悅汐的手坐了下來,「你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
「我有些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再跟你們說一些事情。」
「你說。」
其實溫悅汐也就重複了一些之前已經告訴了萱妃和藺玉公主的事情,擔心她們一時大意忘記了,會出什麼簍子,所以溫悅汐又是跟她們重複了一遍。
溫悅汐緊張的時候,喜歡吃一些甜食,此時正好見著一旁的小几上放著一碟茯苓糕,便是道:「這茯苓糕看起來做的不錯,我能嘗一塊嗎?」
「當然可以。」藺玉公主把那一碟茯苓糕送到溫悅汐的面前,溫悅汐徑直拈起一塊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剛嚼了兩下,又是立刻吐了出來,隨即又見得她端起手邊的茶杯,接連喝了好幾口茶水來漱口。
藺玉公主和萱妃都是被溫悅汐這樣子給嚇住了,見溫悅汐終於擦了嘴,直起身子來,藺玉公主趕緊問道:「怎麼了?」
「這茯苓糕有問題。」
「什麼問題?」
溫悅汐卻是看了看藺玉公主,又是看向萱妃,表情嚴肅道:「這茯苓糕你們沒吃吧?」
藺玉公主搖頭,「今天這樣緊張的時候,我跟母妃都沒什麼胃口,早飯都沒吃幾口,這茯苓糕自送來之後,就沒有動過。」
溫悅汐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這茯苓糕究竟怎麼回事兒?」
「被人下了毒。」
藺玉公主倒抽一口冷氣,不由轉頭看向自己的母妃,萱妃亦是滿臉的驚訝,卻是道:「不可能啊,這是皇后派人送來的,她有什麼理由要害我們母女?」藺玉又不是男孩子,能跟太子殿下爭儲君的位置,而且藺玉這就要遠嫁啟辰,徹底跟她沒關係了,她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更何況,她們母女跟皇后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
溫悅汐也很是不解,皇后的確沒有理由要毒害藺玉公主啊,可是這茯苓糕里摻的毒藥又是怎麼回事兒?
「宮裡不都是有試毒的宮人嗎?這種毒的毒性很烈,應該不至於會試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