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無盡的悔恨在腦海中翻湧,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這一刻,楊正想到了很多很多,有對敵人的輕視,有對戰場的殘酷認識不足,更有對這次行動後果的預料不足和盲目自大,瘋一般朝前跑去,眼睛裡滿是焦慮,愧疚,和自責。
如果可以選擇,楊正絕不會參加這次行動,如果可以重來,楊正絕不會讓兄弟們留下斷後,戰場沒有如果,有的只是殘酷的殺戮和無奈的痛苦。
高首擔心楊正承受不了打擊,趕緊跟上去,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每一名戰士都要經歷這種事,熬過去了就是成長,熬不過去就會落下戰後綜合徵,只能退役,強者還是懦夫,路,是自己選的。
奔跑著,楊正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爬起來瘋狂的繼續往前沖,一個腳下不穩撞上一棵樹,撞的頭破血流,腦袋發暈,但楊正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衝上去看看,無論兄弟們死活都要看看,什麼都顧不上,繼續狂沖。
奔跑中,高首陡然加速衝上來,一把拉住楊正吼道:「快看。」
楊正猛然的抬頭看去,發現夜空中那架正在對地面瘋狂掃射的武裝直升機被打爆,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球,機身當場肢解,朝地面狠狠砸了下去,緊接著,直升機掉在地上,沖天的火光將周圍樹林點燃。
「呃?」楊正看著這一幕猛然反應過來,不確定的問道:「他們?」
「快走。」高首也意識到還有人活著,著急地說道,加速往前衝去。
敵人還有好幾百追兵,打爆了直升機不能說明什麼,危險還在,楊正從驚喜中再次陷入濃濃的擔憂,趕緊跟上去,兩人借著月色連滾帶爬的往前趕路,心急如焚,十幾分鐘後,奔跑中的高首忽然一個飛撲過來,將楊正撲倒,死死捂住了楊正的嘴巴,如臨大敵一般盯著前方,一動不動。
楊正不明所以,但知道高首這麼做肯定有原因,沒有動,漸漸恢復冷靜,也盯著前方樹林不語,很快,樹林裡鑽出幾道黑影來,看不太清,弓著身體往前,野狼一般朝前摸去,很快消失不見。
等了片刻,高首慢慢鬆開捂著楊正嘴巴的手,低聲說道:「雖然看不清楚,但戴著防彈頭盔,不是我們的人,不會是傭兵吧?」
「有可能,不管是誰,咱們走。」楊正沉聲說道。
高首一把拉住楊正,嚴肅的叮囑道:「如果是傭兵,亂跑會死人,你跟在我身後,保持能看到我的距離即可,記住,我動你動,我停你停。」
「行,聽你的。」楊正知道自己實力不如高首,剛才就沒有提前發現危險,差點裝上去,趕緊答應下來。
「冷靜,吸口氣,記住,戰場上只有絕對的冷靜才能活命,憤怒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高首不放心的叮囑道。
楊正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將怒火按耐下去,高首將楊正控制好了情緒,這才放行的朝前走去,一邊熟練的更換了最後一個彈夾,楊正也檢查了一下武器,即將面對的不再是死兵,而是戰鬥力恐怖的疑似傭兵,不能大意。
兩人小心的往前推進,沒多久就看到前面在交火,楊正大喜,知道是灰狼他們,一顆心砰砰直跳,激動的快跑上去,見高首在前面招手,趕緊上去,蹲在高首旁邊仔細打量前方。
前方樹林裡兩撥人在對射,打機槍迅速換一個地方,速度很快,高首低聲說道:「從火力來看,只回來三個。」
「什麼,三個?」楊正大驚,沉聲問道。
「冷靜,看到前面那名敵人了嗎?」高首指著前方一蓬灌木叢埋伏的人低聲說道:「對方一直沒開火,可能是在等機會的狙擊手,我去幹掉他,你去幹掉那個輕機槍手,記住,搶裝備。」
「明白。」楊正趕緊答應道,目光銳利起來。
高首深深的看著楊正,眼睛裡滿是擔憂,楊正正在盯著前方觀察,意識到高首在看自己後反應過來,問道:「怎麼了?」
「記住,好好活著。」高首沉聲說道。
「嗯,你也是。」楊正沒多想,低聲說道,弓著身體往前走去,將身體融入在黑暗樹影你,走的很慢,面對真正的高手,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前方兩撥人打的並不激烈,你打幾槍,我還幾槍,不斷更換位置,但打的非常兇險,彼此反應都很快,槍法准,稍有不慎就會被打死。
楊正不敢開火,免得暴露錯失偷襲機會,小心的往前走去,輕機槍手繞行,自己也跟著繞行,不知不覺走了十幾米遠,剛蹲下準備查看情況,就看到輕機槍手朝自己這邊衝來,沒有開槍,但奔跑速度很快,應該是轉移陣地,並不是暴露。
「噠噠噠——」楊正大喜,對著來人毫不猶豫的開火了,上來就是一通掃射。
十幾發子彈呼嘯而去,帶著楊正濃濃的仇恨撕裂夜空,撲向只有五六米遠的目標,距離太近了,目標萬萬沒想到身後有人過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幾發子彈沒入目標體內,當場斃命。
楊正打完迅速停火,一個翻滾朝前撲去,就聽到一梭子子彈打在剛才藏身之所,暗自慶幸起來,來不及思考,手腳並用的往前前爬去,很快來到屍體旁,一把抓起對方輕機槍,將屍體躲在前面擋著,趴在地上瞄準一處奮力開火。
「噠噠噠——」輕機槍不僅射速快,子彈殺傷力更是駭人,幾十發子彈呼嘯而去,將目標藏身之所打的面目全非。
「嘭嘭嘭——」幾道點射過來,但子彈打在前面屍體上。
楊正迅速低下頭去,一動不動,暗自將剛才偷襲的人位置記下,等了片刻,火力停止,楊正小心的探頭一看,剛才偷襲自己的人已經移動五六米遠,正在對準一個方向奮力開火。
「去死吧——」楊正怒吼道,濃濃的仇恨化成無盡戰意,輕機槍再次發出怒吼聲,無盡的子彈呼嘯而去,帶著楊正的自責,憤怒和仇恨,瞬間將目標藏身之所打的面目全非,楊正看到對方倒地,子彈對著天空繼續亂射,但很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