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七爺緩步上台。
現場的猜謎達到了沸點,賓客們甚至連旁邊負責安保工作的J察、保安都懷疑起來。
全場40桌近500名來賓,最急於想找到獨孤少俠的,非第31桌的刁進彪、三角眼跟矮冬瓜莫屬。
這三人,從小和黑炭一個少體校出來,自小習武,對武術有種天然的痴迷。
自9月起,川東市關於獨孤少俠的消息傳開後,他們都在拼命打聽真相,黑炭還為此差點付出生命的代價。
刁進彪找遍全場,目光中既為即將見識獨孤少俠真容而欣喜激動,又替黑炭感到惋惜,你丫咋拒絕了這場盛會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但他的眼光,從未停留在本桌的任何人身上,在座幾位,除了何父何母,其他都是同學,知根知底的,不須相互懷疑。
段七爺和唐明簽好戰略合作協議,湊近了話筒:「諸位,獨孤少俠不僅救過唐門,也曾救過江北諸位老闆的性命,而且,還救過我段某人的孫女。」
「什麼?有這麼厲害麼?」現場再次譁然,如果這話不是從段七爺口中講出,那無疑是天方夜譚。
段七爺:「所以,我提議,我和唐老闆、金老闆一起,恭迎獨孤少俠上台,如何?」
唐明和金大力同時點頭:「正該如此。」
三人起身,朝大廳走去。
現場沸騰了,段七爺是何等威名的人物,兩位首富又是何等顯赫的人物,如今,三位江湖上令一眾大佬仰望的人物,居然手牽手、肩並肩,像去迎接皇上似地,集體下台,恭迎獨孤少俠上台。
天啦嚕,獨孤少俠到底是誰啊,這個謎,馬上要揭開了,好激動啊啊啊……
現場大廳,主桌在主席台下方,其餘39桌,分成四列,中間是三條通道。
現在,段七爺帶頭,兩位首富緊隨,緩緩走向了最中間那條通道。
這條通道的最末尾,就是刁進彪的第31號桌。
全場緊張地注視著三位大人物行進的方向。
有人作出了判斷:「快看,段七爺和首富走的是中間通道,現場四列,最兩端的一、四兩列可以被排除了,獨孤少俠應該坐在第二、第三列的12桌至31號桌中的一張。」
「段七爺他們走過了第12號桌和第22號桌,接下來任何一張,都有可能是獨孤少俠坐的。」
「13號和第23號他們也沒停步,應該在後面……」
在段七爺下台時,刁進彪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緊張地注視著三人的動作。
何婉華一家三口,位置正對著主席台,三人眼巴巴地望著由遠而近的段七爺三人,充滿了期待。
何婉華突然發現了秘密,抓住了刁進彪的手:「子帥,獨孤少俠不可能坐在第二列,他就在第三列,也就是在我們這一列中。」
「為什麼?」刁進彪目光緊盯著三人,隨口問道。
何婉華:「你看段七爺和兩位首富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朝我們這一列看,很少看隔壁那列。」
「啊!」刁進彪也終於發現了,「對啊,獨孤少俠就坐在我們這一列,現在段七爺他們已經走過了第28號桌,剩下的只有三桌,29、30、31!」
何婉華:「我好激動好激動,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三位被江湖上萬眾膜拜的超級大人物,居然以最崇敬的儀式,去迎接獨孤少俠。那位少俠,真的真的好令人仰慕啊。」
全場都開始格外緊張起來,因為答案,就在這三桌中。
然而,何婉華和刁進彪,同時又發現了新的不對勁,段七爺、高首富、金首富三人神色肅穆,如同請神一般,然而他們的眼神……那眼神……
分明,就只盯著一桌!
只盯著第31號桌!
31號桌?
刁進彪猛然回頭,目光急速地從三角眼、矮冬瓜、結巴等幾個男生臉上划過,卻根本就沒關注凌天一眼。
他喃喃地:「不會吧,獨孤少俠不會是個女的吧?」
31號桌,女的就只有兩個,何婉華和她母親。
如果刁進彪肯把目光停留在凌天身上,就會發現,凌天正把杯子緩緩放到桌上,雙手按著桌角,剛剛打算站起身來。
他的座位,是背對主席台的,沒多少人能看到,他的臉上無喜無悲,淡定從容。
現場,開始騷動了。
「29號桌不是,他們已經走過去了。」
「30號桌的人我都認識,都是四五十歲老爺們老婆娘,不可能被稱為少俠吧?」
「那麼,是31號?」
在刁進彪目瞪口呆中,凌天已然站起,緩緩轉過了身。
段七爺、唐首富、金首富並排站定,雙手抱拳,像三個最忠實的老家傭,朝著凌天深深一揖:
「恭請少俠上台。」
「轟……」
旁邊的刁進彪向被雷劈中似地,驚嚇之極,狠命朝後一躥,他是學過武的人,那勁該有多大啊,直接把木質椅子踢出幾米遠,重重地撞到了隔壁桌子上。
何婉華整個人都被劈傻了:「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何父的煙,在嘴邊抖了幾抖,「啪嗒」掉進了水杯:「他們一定找錯人,一定找錯了。」
只有何母,如夢初醒般,全身在輕輕顫抖:「難道,難道今天下午我沒看花眼,難道,難道電梯裡那個人,就是……」
矮冬瓜、三角眼、結巴,已經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有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死死地盯著凌天,然後整齊劃一地轉頭,望向了一揖到底的段七爺、唐首富、金首富。
他們,在測量距離、矯正角度。
然而無論怎麼測量、無論怎麼矯正,三位大人物作揖的方向,除了凌天,還是凌天。
「嘩啦……」
「咚!」
隔壁那桌,傳來驚天巨響,那是刁進彪的舅舅,他剛剛從神經錯亂中驚醒,踉踉蹌蹌連連退步,將整張桌布都拖走,碗碟碎了一地。
最終,他還是沒能穩住身子,一屁股跌坐地上,伸著手指向凌天,卻已經啞口無言。只有兩隻恐懼的眼睛,無聲地訴說著求生的本能。
他的膽子,已被徹底嚇破。
辱獨孤少俠者,非死即殘——江湖上盛傳已久的規矩,他能沒聽到過嗎?
向後蹦出三米多遠的刁進彪,猛然間又撲了上來,望著凌天:
「凌天,不會吧,獨孤少俠是你?你是獨孤少俠?快告訴我,你只是一個司機,一個給丁公子開車的小司機啊啊啊……」
凌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喜或悲,離他都很遙遠。
但是,他還是看了刁進彪一眼,因為,那是他的同學:「如你所言。其實你過去說的,很多都是對的,為什麼不去選擇相信呢?」
「我……」
刁進彪如五雷轟頂,一幕幕往事閃電般浮現,他曾嘲笑凌天住在月心島,凌天「如你所言」,今天,難道真的如你所言了?
凌天:「子帥,看在同學的面上,我一忍再忍,一讓再讓,你可從江湖中,聽到過獨孤何曾有如此忍讓?」
「我我我……」刁進彪的眸子懼意密布,全身開始輕輕發抖。
何婉華兩腿發軟,眼前發黑,整個人慢慢在癱軟下去,她憑藉最後一口氣,將雙臂死死地撐在桌面上,竟然帶了些歇斯底里的瘋狂:
「凌天,你怎麼可以是獨孤少俠,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他是獨孤少俠?凌天是獨孤少俠?
那個一掌拍死特種兵白虎、一拳打爆軍中武狀元野狼的獨孤少俠?
那個風卷川省第一法師、陝省第一法師的獨孤少俠?
那個輕易橫掃黑煞教四大長老的獨孤少俠?
他是神,他是江湖中的傳奇之神。
他一直在自己身邊,我何婉華卻始終無視他、嫌棄他,甚至不擇手段想要離開他,到最後,被我拋棄之人,居然是獨孤少俠?
我把刁進彪當成崇拜的對象,刁進彪在獨孤少俠面前,卻連條狗都不如。
天哪!
凌天平靜地看著她:「婉華,我曾說過,你若不離,我必不棄,然而,你最終離我遠去。我跟你,已經是兩不相關的路人,希望你保重!」
緩緩轉身。
「啊……不是真的啊……」何婉華悽慘叫後,癱倒在地。
段七爺、唐明、金大力聲音宏亮:「恭迎獨孤少俠上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