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把葉重攙進方鴻的小窩裡,給他泡了杯熱開水。
緩過心情來的葉重這才把自己的目的緩緩說出,原來是來求方鴻回去繼續參加舞林大會的。
鬧了個大烏龍的方鴻一臉尷尬道:「你要我回去就好好說嘛,沒事哭哭啼啼的,整得跟兔兒爺似得,我能不誤會嘛。」
聽到方鴻的口吻似乎有答應下來的意思,葉重欣喜若狂道:「你…你是答應回去了?」
方鴻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極其殘忍搖了搖頭,「抱歉,並沒這個打算。」
葉重的心情仿佛坐山車般一下從頂點滑到谷底,臉上的欣喜瞬間被一抹愕然和失望掩蓋。
仰著頭,似是在控制著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流下,沙啞而緩慢道:「也對,是我親手把你趕走的,你恨我也是應該的。但台里這次是真心想捧紅你,如果你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放棄繼續參賽。那我答應你,只要舞林大會一結束,我立馬辭退台內所有職務,給你一個交代。」
伴隨著葉重那悔恨萬分的口吻,葉重眼中的淚水終究是控制不住緩緩流下,滴落在地,無端蒼涼。
旁邊的許青看到葉重這麼副誠懇悔過的表情,差點沒忍住幫方鴻答應下來,卻被方鴻一個瞪眼給堵了回去。
方鴻就這麼架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面帶輕笑看著葉重在那仰著頭,默默流著淚水,時不時哀聲一嘆,「怪我,怪我,這麼一顆好苗子,是我親手毀了啊。」
等了好段時間,葉重都沒等來方鴻那邊的動靜,「不會走了吧?」歪著頭,偷偷瞥了一眼,正巧看到方鴻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嚇得葉重趕緊仰起頭,眨了眨乾涸發酸的眼睛,裡面的淚水早已流干。
「戲演到這也夠了吧,葉台長。那副悲天憫人的腔調可以收起來了。你演的不嫌噁心,我這看著的可覺得倒胃口。」方鴻扁了扁嘴,嘴上沒留半點情面,直言不諱道。
「方鴻,你幹嘛這麼說人家。」旁邊許青小聲說著,語氣有些埋怨,「人家都認錯了,你還死揪著那件事不放幹嘛。」
方鴻冷冷一笑道:「我死揪著不放?你以為他在這裡流幾滴眼淚就是誠心悔過了?你以為他在這說什麼為我可惜,勸我回去,真就是為我著想了?你以為我答應他回去參加者舞林大會,事後他會如今日所言辭去台里所有的職務?」
方鴻連珠炮似的『你以為』嚇得許青往後退了一小步,眼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可把方鴻給心疼的,趕緊站起來,抱住許青溫潤嬌軀,小聲寬慰著,「乖哦,乖哦,不哭,不哭。哭了就不漂亮。」
許青緊緊抿著嘴唇,眼淚水卻是不受控制滑落下來,精緻無暇的臉蛋上趟著兩道淚痕,差點沒把方鴻的心都給融化了。
好不容易安慰好最近越來越感性的許大小姐,方鴻看到葉重還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橫眉怒視一眼,把葉重剛到嘴邊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出去說。」方鴻冷聲道。
葉重也不敢忤逆,跟在方鴻屁股後面出了門。
金秋銀月,月滿如盤,皎潔的月光灑在二人身上,獨添一抹幽冷。
兩人良久無言,最後還是心事重重的葉重先開了口,有些小心又有些畏懼道:「方先生,你要怎樣才肯回去參加比賽?給個價可好?」
這次葉重再也不敢耍那些小聰明,跟聰明人談條件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把最實際的利益拋出來,千萬別玩什麼欲蓋彌彰,到最後十成十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方鴻一臉冷漠,不聲不響就這麼直勾勾打量著眼前這身材矮小敦實的中年男子,看的葉重心裡直發毛,好似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赤果果地呈現在方鴻眼前,這種感覺就連以嚴厲著稱的團長都不曾給他過。
就在葉重快要忍受不住那死寂的氛圍時,方鴻突然開口說道:「知道我為什麼看你這麼久嗎?」
葉重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他實在不知道方鴻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方鴻沒有讓葉重等多久,自問自答道:「我剛就是想在你身上找到一些,不,哪怕是一處優點來說服我回去,可惜,看來看去,從你身上還真是找不出一處令我滿意的地方。」
葉重一聽,已經猜到了方鴻接下去的話語,想起那天台長指著自己鼻子罵道『要麼方鴻來,要麼自己滾』,早已過了不惑年紀的葉重實在沒有從頭再來的勇氣,膝蓋一軟,就這麼跪在了地上,悔恨交加道:「方先生,你就幫我這一次吧。我葉重混蛋,我葉重不是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人一回吧。」
月色下,方鴻那冷漠的臉色並沒有因為葉重突如其來的一跪而轉變分毫,別說伸出手扶一下了,就連一個憐憫的眼神的吝嗇施捨。
「起來吧。」
「不,你不答應我,我就在這跪一夜。」反正跪都跪了,葉重乾脆連最後的臉面都不要了。
方鴻嘴角盪起一抹嗤笑,道:「你以為朝我跪一夜,咱倆之間就能一筆勾銷?現在想想許青這小妮子還真是了解我,我這人就是小心眼,就是不肯原諒你。你就算在這把膝蓋給跪碎了,咱倆之間,恩是恩,怨是怨,半點都少不了。」
方鴻那冷酷的口吻徹底粉碎了葉重心中最後一絲希冀,整個人好似被抽走了靈魂,靠著雙手撐地才堪堪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不直接軟倒在地上。
悔恨的淚水瞬間盈滿了葉重整個眼眶,不知不覺滴落在地,濺起一個個小水花,淚眼朦朧中,葉重只見一雙廉價的帆布鞋出現在自己眼前,抬頭一看,正巧迎上方鴻那堅毅的目光。
方鴻臉上展露一抹似是自嘲的苦笑,道:「葉重,捫心自問,如果那天是我方鴻跪在你腳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你答應與否?」
葉重渾身打了個激靈,雙手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整個趴在了地上。
方鴻背影漸漸遠去,只留下葉重獨自一人,臉頰貼著冰冷的地磚,失魂落魄,喃喃自語道:「葉重,捫心自問,你答應與否?答應與否?哈哈,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