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朝霧沒有動,眼眶通紅地盯著他問:「只是出去吃飯?」
「不去算了。」謝平舟轉身就要走。
他背影堅決冷酷,說明這是他最大的讓步。
顏朝霧立即說:「去,但我胃疼。」
她清澈的聲音里透著點虛軟,謝平舟回頭,她蒼白的面容有些軟糯,招人憐惜,他面無表情問:「那怎麼辦?」
顏朝霧朝他張開手臂,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烏黑的眼睛巴巴地看著他。
他卻沒上前,而是轉身去衣帽間,給她拿了套春季穿的衣服過來給她穿上,然後打橫抱起她,她雙臂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脖頸,軟趴趴地靠在他的胸口,像是霜打的茄子。
但是當她把她放進車裡,坐車出了別墅後,雖然難受,她還是她瞬間坐起來,扒著車窗往外看,還把車窗打開,溫暖春風拂過面頰,她瞬間勾起笑。
這是外面的風!
三個多月的時間,顏朝霧終於感受到外面世界的風了。
她感覺呼吸都舒暢了,世界也明亮了許多,她嘴角的笑愈發得燦爛,都快要把頭探出車窗去。
謝平舟看到,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回來,命令她的語氣,「坐好。」
顏朝霧看他一眼,發現臉色異常冰冷,也不在意,眼裡亮晶晶的。
謝平舟沒再說什麼。
雖然她整個人的狀態已經很好了,但謝平舟還是先帶她去了一趟醫院,針對她的胃痛做了些檢查拿了藥。
胃藥大多數都在飯前吃的,吃完大多要等半個小時左右才能吃飯。
所以謝平舟讓顏朝霧先吃了點藥,然後兩人坐在車裡等了會兒。
過了剛出洋樓的激動,顏朝霧又只剩下難受了,整個人坐在謝平舟腿上,趴在他身上。
謝平舟撩起她的碎發,低眸看著她的發頂,聽不出情緒地問:「滿意了?」
顏朝霧從他胸口仰起臉看他,「你生我氣了?」
謝平舟輕嗤,意義不明。
顏朝霧眼神無辜,語氣透著點惆悵,「我只是想出來,平舟,你試過嗎?被一直關在一棟房子裡,整日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謝平舟無聲笑了一下,重複她的話,「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顏朝霧抿唇,苦澀地笑了下,「只有一個小花園,和整個世界相比,再美都是牢籠。」
謝平舟盯著她,像要在她臉上盯個洞,但她始終是無辜可憐的模樣。
謝平舟抬手捏住她這張具有迷惑性的臉,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敢再瞞著我做什麼事情,不用你拿剪刀戳自己,我會幫你。」
他聲音冷得沒有絲毫溫度,顏朝霧瞬間感覺有股涼意爬上自己的脊背,涼得她想要打顫,她快速搖了搖頭掩飾自己的顫意。
謝平舟也沒再跟她掰扯這件事,臉色緩和下來許多地問:「好點了嗎?」
「嗯。」顏朝霧點頭,可憐地擰著眉,「但還有點難受。」
話落臉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在他的胸口,緩緩閉上眼睛,睫毛顫抖,蒼白又恬靜。
司機在外面等,四周靜悄悄的,時間無聲,仿佛在他們的身上流淌,就連心也短暫地安靜下來。
顏朝霧今天一天神經都在緊繃著,再加上沒有吃飯,整個人非常虛弱,一安靜下來,就這麼在謝平舟懷中睡去。
全身都要松卸下來,白白的軟軟的,像一隻小兔。
眼看著半個小時已經過去,謝平舟沒有著急叫她,就這麼靠在車座上看著她。
顏朝霧自己揉著眼睛醒來時,藥徹底發揮了作用,胃已經不痛了,就是感覺空空的,她看著謝平舟小聲說:「餓了。」
謝平舟知道她是不會願意回家吃的,「嗯」了一聲讓司機開車到一家餐廳,這次不等謝平舟去抱她,她自己就率先打開車門下車。
出來時,為了抱她的方便,謝平舟給她換的是白色毛衣和灰藍色闊腿牛仔褲,此刻在斑斕的夜色中,長發披散的模樣很有氣質。
兩人進了餐廳,顏朝霧點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
但最後並沒有吃多少,因為害怕一下子吃太多,胃又不舒服了。
謝平舟也沒多少胃口,兩人很快吃完,但是顏朝霧卻坐在那看著窗外的江景不願走。
謝平舟問:「要在這兒過夜?」
顏朝霧則一臉期待地問:「你以後還會帶我來嗎?」
謝平舟看到她眼裡的不舍,說:「只要我有時間。」
顏朝霧得到這個承諾起身就跟他走了,到了外面,夜晚的風涼涼的,顏朝霧不由自主地伸著手感受著,仿佛對這一切都極為貪戀。
謝平舟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只是到車前的時候,提醒她上車。
坐車回到家後,她自己走在前面先進去,腳步都是輕飄飄的,連傭人都忍不住跟謝平舟說一句,「太太今天好像很開心。」
這裡的傭人都以為謝平舟和顏朝霧是夫妻,但實際上他們什麼關係都沒。
只是回到房間後,顏朝霧心裡又開始難受,體驗外面世界廣闊,又怎麼甘心困在這裡,洗了澡後沒有立即睡,而是站在窗前往下看。
在此刻她異常渴望自由,渴望見到小禾苗帶她遠走高飛。
她站在窗口許久沒有動,謝平舟去書房處理完工作又洗漱一番回來了,她還在那裡,涼風鼓起她的衣服,她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蝶,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顏朝霧對於他的視線毫無所覺。
忽然,燈滅了,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縷月色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好似一層薄霜。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顏朝霧嚇了一跳,猛然轉身,只見一具高大的身形靠近,緊接著她整個人就被騰空抱起放在窗台上,熟悉的氣息鑽入她的呼吸,她驚呼,「平舟!」
謝平舟俯身,手順著她的裙擺往上,唇貼著她的唇若即若離,低聲問:「很喜歡這裡,嗯?」
顏朝霧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立即推他,「不喜歡。」
可是他不僅紋絲不動,反而還遊刃有餘。
顏朝霧的心瞬間緊繃到極點,這個窗戶下面,既靠近傭人房,也靠近傭人進來的側門,她擰著眉咬了下唇,退而求其次要求,「關,關上窗。」
謝平舟卻低聲對她噓,她只能緊緊咬住自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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