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這麼快就訂婚了?傾淺驚訝地轉而望向溫城,求證一般。
溫城抽回手臂,冷淡地對Rebecca說:「再胡說就送你回國。」
Rebecca撇撇嘴,這種威脅每次見他都要聽幾次,對她已經不奏效了,不過她對自己的話產生的效果非常滿意。
大四上半學期主要是實習,只有第一個星期是在學校。
開學第一天,傾音就遲到了,還好只是例行的年級大會,人太多不點名。
推開寢室門,沒有人在。同寢室另外三個女生都是外地的,應該昨天或者更早就回來了,不過亂七八糟的行李物品堆滿一地還沒收拾好。
她從包偷偷摸摸地掏出遲到原因——一個小塑膠袋,扯了幾張紙巾包住,急匆匆地去衛生間驗證自己的猜想。
最近胃口不好,時有噁心,雖然姨媽只推遲了一天,也還是讓她寢食難安。那兩次都沒有安全措施,誰知道自己這種倒霉臉會不會一下就中。她已經想好了,如果真的不幸那啥,就自己想辦法打掉,壓根兒不讓溫城知道。這種事想想就覺得悽慘,背景音樂配上一些痛徹心扉的傷感情歌,簡直可以瞬間變身狗血劇的女主角。
忐忑地等了半分鐘,反覆按照盒子上的說明核對一條線是什麼意思兩條線是什麼意思,最終得出的結論終於讓自己鬆了一口氣。把東西扔進垃圾桶,推開隔間門準備洗手慶祝一下,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在門口正要拉自己這扇門。
有點眼熟……不對,好像很眼熟——是杜航的女朋友葉京京嘛。不過頭髮剪短了,乍一看沒認出來。
葉京京顯然也怔住,然後尷尬地笑笑:「我以為大家都開會去了……不知道裡面有人…」
「現在沒了。」傾音沒打算跟她寒暄,徑直走出去。
回到寢室,因為心情驟然輕鬆,所以愜意地補了一覺。直到大會開完,同學們陸陸續續回來,她才悠悠醒轉。
袁遙第一個回來,見傾音在,先打了招呼,又拿了包家鄉的特產紅棗給她。
寢室里這幾個女生,雖然關係都不算差,不過傾音最喜歡的還是袁遙,性格溫和,不喜歡與人爭辯,非常治癒系的類型。
「遙遙,開會講什麼啦?」她拿出一顆紅棗直接放進嘴裡。
「哎,洗洗再吃啊。」袁遙知道傾音這種性子,所以每次給她帶吃的都會剝好或洗乾淨,就怕有一天自己帶整顆榴槤回來她都不管不顧地直接塞嘴裡。對傾音,她就像照顧妹妹一樣有耐心。
「你肯定是洗好了才拿給我的。」傾音篤定。
「就算洗好了也放兩天了誒。」
「沒關係。好啦,快說說開會有沒有說什麼有用的。」
「大概就是這學期的計劃安排唄。下個星期就可以出去實習了,明天開始學校會安排幾個小招聘會,實習期間表現優秀的話公司可以簽正式聘用合同,除此之外也可以自己找公司實習。期末還要回學校一下,布置下個學期的畢業設計任務。」
「這樣啊。」
「傾音,實習你有什麼打算麼?」袁遙邊收拾亂糟糟的桌子邊問。
「沒有……」她老實地回答。
「餓了沒?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
「好哇。」不知道聞意回來沒有,不過就算回來,估計也不會找自己吃飯了吧。
袁遙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邊在還沒收拾好的混亂中翻找飯卡邊說:「我剛才看到聞意跟吳桐進二食堂了。」
「吳桐?」跟聞意?真是不可思議的組合。
「嘿,吳同學可是喜歡聞姑娘很久了,終於開始下手啦,不然畢業就遺憾了。」袁遙神神秘秘地說。
「哈?」傾音驚訝地差點把棗核吞下去。「吳桐不是喜歡你麼?」
「怎麼會喜歡我呢?」袁遙覺得奇怪,這是哪來的傳言。
「怎麼不會呢?這不是公認的麼?!」
「怎麼就公認的啦?」
「呃…其實是我和聞意一直這樣覺得……不然他這種女生絕緣體怎麼會一到實驗課就跟聞意互換,難道不是為了和你一組麼?」
「那是因為知道聞意和你關係好,想讓聞意和你一組。吳桐那種呆呆傻傻的男生誒,表達感情的方式太含蓄。」
「遙遙你也是猜的吧?」
「我和吳同學的革命友誼可是在煩人的實驗中培養出來的,所以只要套套話,他就招咯。別看吳同學情商好像不太高,其實很浪漫呢。吳同學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想時時刻刻想方設法跟TA在一起,但是如果愛一個人就是願意默默為對方付出,哪怕是要成全TA和別人。」
「這……他對聞意都上升到愛了?」她覺得雞皮疙瘩起來了。「不過這麼說的話,好像我和聞意是一對兒似的……」
「不止是實驗課哦,上學期做測量的時候,他都把聞意和杜航的活兒包了,就為了讓他們好好膩歪,只是沒想杜航是個人渣。」
傾音又塞了顆棗到嘴裡,歪著頭想,這樣說來吳桐還真是個不錯的人,問題是跟聞意性格相差太大,聞意接受他的可能性基本小於5%。想到這兒又自嘲地笑笑,她忘了,其實她不了解聞意,她以為她了解的也許只是假象而已。
學校的實習生招聘會規模不算大,大多是本市的小公司,專業也很難對口,傾音轉了幾天就放棄了。實習尚且如此,真到畢業的時候肯定更崩潰。
周五約了傾淺出來吃飯,姐妹倆團購了一家重慶火鍋,吃得熱火朝天。
快吃完的時候,傾音才說出真正目的:「有沒有熟悉的公司能給我介紹個去實習的?」
「我像那麼牛X的人?你當我說安排就安排?我自己還整天提心弔膽怕被炒呢。」傾淺頭都沒抬,撈著鍋里的蝦滑。
「只是實習嘛,再說只讓你介紹我去面試,剩下的看我自己。你搞公關的,性格好又漂亮,人脈資源肯定比較豐富。」為了巴結親姐,違心就違心吧!
傾淺好像被她誇得很受用,咬著青菜想了想說:「那我明天給你答覆。」
「最好不是本市的,對專業性要求不太高的,不然我這專業不是很好對口。」傾音補充。
「要求真多。」傾淺嘟噥,手裡動作頓住,抬頭看她:「不過,不留在這裡也好。出去歷練歷練,找個好男人。」
「……」傾音從未跟她說過和溫城的事,想來也是她太久沒看到自己和溫城在一起猜到的吧。
「溫城好像訂婚了……和一個叫啥卡的外國妞兒。」傾淺又低下頭吃東西,裝作不經意地、輕鬆地把這個消息傳遞給她。
握著筷子的手指驟然加緊,指尖發白。
原來已經訂婚了?好快。當時怎麼那麼相信他會儘快解決Rebecca的問題再來找她呢?哪怕在一個月的等待里已經逐漸心涼,哪怕知道自己的離開和期望都極其幼稚無聊,哪怕不斷提醒自己他應該是什麼樣的人、不能對他一次兩次的溫柔和騙女人的小把戲當真,其實心底,還是信他的。
眼睛裡驟然氤氳了一層水汽。
「呀,蘸料不夠了。我去配蘸料。」傾淺起身離開。
總要面對,這樣才會成長吧。不是所有想要的都抓得住,也不是所有喜歡的都留得下。就算自己再捨不得這個妹妹受傷害,不真的親身經歷失去,又怎麼能懂得別人口中無法言說的痛。
傾淺突然想起七堇年說過的話:「若沒有別離,成長也就無所附麗。」舀海鮮汁的手抖了一下,灑出幾滴在台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