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爾修斯的迦勒底之旅 第七十六章 吾槍通達萬物

    就像珀爾修斯分析的那樣。

    羅慕路斯從來就沒想過要毀滅羅馬，毀滅這個時代，他從一開始就是雷夫的敵人。

    只不過因為他是雷夫利用聖杯召喚，和雷夫締結了主從契約，所以難以違背雷夫的命令，更沒法像斯巴達克斯、呂布這樣自由行動、

    為了讓雷夫安心，防止他做出更多更糟糕的舉動，羅慕路斯選擇假意順從。

    表面上虛以委蛇，組建聯合羅馬帝國，準備以此顛覆羅馬，殺死當代皇帝尼祿。

    實際則和上個特異點的瑪爾達一樣，暗中幫助尼祿。將雷夫所召喚出的帝王們收歸麾下，又故意分封到各地。名義上為了儘快統一羅馬，結束戰爭，其實是將兵力、從者分割開來方便尼祿各個擊破。

    雖然不是每一位帝王都理解了羅慕路斯的用意，但最強大、最麻煩的幾個卻是已有察覺，比如凱撒，比如伊斯坎達爾或者說站在伊斯坎達爾背後的諸葛孔明。

    他們用自己的方式攔在尼祿的面前，既是故意送死，也是對尼祿的試煉。最終的敵人可是神祖羅慕路斯和底細不明的宮廷魔術師，如果連沿途的障礙都戰勝不了，何談拯救羅馬，拯救世界？

    而尼祿也沒有辜負先輩們的期待，在慘烈的戰爭中飛速成長，無論是武技還是精神都是一日千里，那份黃金般的意志，那璀璨的身姿讓羅慕路斯發自內心地感到喜悅的同時，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履行他最後的使命。

    「聽著，魔術師！我的愛是對羅馬的愛，是對世界的愛，是對人類的愛。我怎麼可能會與你這樣的人同流合污，毀滅我深愛的羅馬？我是羅慕路斯，我即是羅馬！」

    這是羅慕路斯的宣言，第一次在雷夫面前說的真心話。當代的皇帝已經足夠成熟，他已經沒有再隱藏，再偽裝下去的必要，以自身的意志，堂堂正正地站在羅馬之敵的對立面。

    在羅慕路斯的眼中，羅馬正是世界，世界正是羅馬。世上不存在非羅馬之物，人類史即是羅馬的歷史，人理即是羅馬之理。

    與此為敵者，即是他羅慕路斯的敵人。

    「耍這種小把戲！」雷夫的怒火越發熾烈，「說得光面堂皇，區區的一騎從者也敢違抗我的命令，你忘了嗎？我才是你的主人——以令咒下令，羅慕路斯，毀滅羅馬！」

    令咒，大魔術的結晶，一旦動用，就會以奇蹟一般的魔力對七月的從者進行絕對支配權。

    本該是如此的。但雷夫擁有的令咒卻沒有按照他的意志發揮效力，因為——

    「不可能，契約，契約被強行切斷了，羅慕路斯，你……」

    聽到雷夫驚愕的聲音，羅慕路斯哈哈大笑，笑聲響徹整個戰場。

    「不要小看從者啊，魔術師！我們本就是已死之人，再死一次又算得了什麼？」

    沒錯，這就是羅慕路斯最後需要履行的使命。

    羅慕路斯和雷夫的契約不是黑貞德與狂化從者簽訂的不完整的契約，由於雷夫所擁有的強大力量，從者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限制。

    擺脫這種束縛的方式只有一種，將從者的核心、魔力來源與施加在上面的契約一同破碎。

    這便是羅慕路斯的選擇。在見證了尼祿的意志，在幕後黑手雷夫浮出水面，化身魔神柱的瞬間，羅慕路斯用自己的胸膛迎響了尼祿的刺來的劍。

    讓這位繼承了羅馬，繼承了他的意志，繼承了他的愛的後裔來斬斷身上的束縛。

    而這意味著羅慕路斯存在的時間進入最後的倒數讀秒。

    「神祖……」尼祿雙目含淚。

    雖然已經知曉羅慕路斯的意志，但她沒想到羅馬的開國之王，整個羅馬所信仰的先祖會如此決絕。

    「不必感到悲傷，尼祿。不過是一具軀殼，無須在意。只要羅馬存在，便等同於我的存在。」

    雖然胸口中劍，渾身浴血，羅慕路斯依舊不減豪邁。

    「珀爾修斯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未來是屬於你們的。我們這些已死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望你們的未來。看著吧，尼祿，這即是我的愛，羅馬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明明是將死之身，羅慕路斯體內的魔力卻比完好無損時更加強盛。他將自己的靈基、靈器、自己的一切都轉化為魔力，注入自己的寶具之中。

    「一切，一切都將為我的槍所貫穿──吾槍通達萬物（agna voisse agnu）！」

    一直讓眾多從者心生戒備的寶具，羅慕路斯手中的巨大長槍終於解放。

    槍尖並非瞄準了遠處的魔神柱，而是附近的地面。

    這一刺看似隨意，卻讓城牆，不，城牆之下的大地開始猛烈震動。

    緊接著，綠色的世界以遠處的魔神柱為中心蔓延開來，向上，向下，向著周圍。

    那是一棵巨大的樹，粗壯的主幹，繁茂的枝葉頃刻之間覆蓋了整座城市。其中蘊含的龐大生命力，以及撐開天地的壯闊感恐怕只有北歐神話中的世界樹能夠與之媲美。

    這才是羅慕路斯真正的王牌。

    在羅慕路斯的母親西爾維亞懷著羅慕路斯的時候，此槍便曾在她的夢中出現。

    此槍與作為羅馬象徵的大樹相連。建國時，羅慕路斯將槍刺立在帕拉蒂尼山上，而後才有了羅馬的誕生。

    這是名副其實的羅馬起源，造國之槍，當羅慕路斯解放其真名是，長槍便會還原為本來的巨樹樣貌，創造出「帝都羅馬的過去、現在與未來的模樣」，以怒濤般的奔流沖走敵方。

    由長槍化成的樹木實在是太過巨大，即使是體積遠遠超越人類的魔神柱在它面前也不過是一根枝幹的程度。

    頃刻之間便被巨樹重重包圍束縛。不甘心的雷夫奮力掙扎，足以融金化鐵的射線，足以侵蝕從者靈基的黑霧不計損耗地向外擴散，奈何巨樹的生長速度實在太快，不管他怎麼破壞，都會有更多的枝葉奔涌而來。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了珀爾修斯剛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