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館後續暫且不提,另外一邊,任不平再次搭輛出租車,目的地依然是市中心的高檔酒店。
不過與上次安安靜靜的普通乘客不同,這回一上車,任不平便環抱雙臂,大馬金刀的端坐於後排座椅,神色木然冷漠,整個人向外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氣場。
雖然這造型搭配那張剛剛成年臉龐,多少有點外強中乾意味。但是沒關係,他還有後招,便是時不時毫無徵兆的鼻頭抽氣,嘶嘶不斷,神經質一樣。冷不丁又忽然捏拳給自己腦袋來上幾下,砰砰作響
別說,這種左手癮君子、右手街溜子的雙管齊下模式,效果可謂立竿見影。半小時後。車子便順利開進市中心,緩緩剎停,路邊正是某所國際知名連鎖酒店。
果然,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一邊感慨著,一邊推門下車,繞到後備廂取出行李箱。
然而下一刻,嗡的聲,耳旁忽然響起發動機爆裂轟鳴。愕然抬頭,就見黃黑相間的出租車直接燒胎起步,好似離弦之箭般,瞬間衝出視野範圍!
原地,剛拿出錢包的任不平下意識揮手散開焦糊黑煙,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
這不會報警吧?
遲疑幾秒,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本地的治安環境。開玩笑,這裡可是南美,毒販的天堂、暴力的溫床,像他這樣的小卡拉米怎麼都不該鬧到出警的地步才對。這麼一想便放下心來,拎起行李箱走向酒店大門。
待到一切安頓下來,已過正午。因為來時路上吃了多份航空餐,任不平倒不覺得餓,索性便休息調整時差,一直躺到傍晚時候,方才離開房間前往酒店餐廳樓層。
順帶一提,這也是他出門喜好高檔酒店的原因。因為自助餐廳是絕大部分高檔休息場所的標配,而以他的飯量,選擇一個普通旅館自行解決伙食,真不如直接住進高檔酒店一步到胃來得划算。
花了點時間搞定晚餐後,任不平完全沒有外出逛逛見識當地風土人情的想法,老老實實迴轉房間。拿出筆記本電腦,通過線上加密方式向國內發了封報備郵件。隨即打開電視,挑個新聞頻道,盯著既聽不懂語言又看不懂字幕更無法理解右下角手語播報的液晶屏幕,就這麼硬看了約莫半小時,節目結束。起身關掉電視,拿上幾件換洗衣物,走向洗漱間。
差不多這時候,樓層電梯門開。兩道高大身影跨步而出,不約而同的抬手壓了壓鴨舌帽,低頭避過斜上方監控視角,一前一後,走進右手邊廊道。
腳下是花紋繁複的波斯地毯,相當厚實,行走其上如踩雲端,吸音效果絕佳。兩人一路光明正大又悄無聲息的來到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客房外。
稍作停頓,左右扭頭,同時探手入懷,拔出已然加裝好消音器的手槍。
直到這時,帽檐下刻意遮掩的膚色面容方才堪堪暴露。一黑人,一拉丁裔。
走在前方是拉丁裔,左手一翻,亮出房卡。沒有絲毫遲疑,乾脆在門鎖感應器處晃了晃,滴滴噠滴,一串悅耳鈴音後,房門應聲而開。
再加把力,徹底敞開。一左一右,抬手舉槍。
兩人誰也沒有進屋,就這麼靜靜站在門口,宛若門神鵰塑。
這樣的站位視角,自然無法完全覆蓋客房內部。最多只能看到掛在牆上的電視、角落的方桌,以及一小部分床尾等等。
當然,他們也不需要看到更多,只需足夠的耐心即可――進屋會留痕跡,剛才的開門鈴音足以驚動屋內的人。而正常人聽到門口動靜,下意識的反應都會主動過來瞧一瞧。這一瞧,也便正好撞上槍口。
不算技巧,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經驗,經常上門殺人的朋友都知道。
不過,這回經驗貌似並沒起到作用。等了約莫七八秒鐘,屋內毫無動靜。哦,也不是完全沒有,靜謐環境中,能聽見嘩嘩流水聲傳出。
在洗澡?
理所當然的聯想判斷,兩人對視一眼,順其自然的執行PlanB計劃,入戶作業。魚貫走進,落在後面的黑人還很細節的輕輕帶上房門。
轉過玄關拐角,兩把手槍齊齊指向床鋪、沙發、衣櫃角落等等位置,自然一無所獲。徹底放下心來,視線轉向最裡面的衛生間磨砂玻璃門。
因為內外溫差兼水霧蒸騰關係,並無法穿透看清。但裡面嘩嘩水聲是實打實的,怎麼看都確實在洗澡無疑。
無需交流,拉丁裔提槍上前,黑人默契側移幾步,來到窗邊,隨時做好策應補槍準備。
也就在前者來到衛生間門前,抬手擰開把手時候,黑人槍手眼角餘光掃到什麼,第一時間並未在意,再等反應過來,瞳孔驀地急劇收縮,周身汗毛倒豎――窗戶沒開,窗簾怎麼動了?!
很合理的質疑,但顯然已經太晚。右腿膝彎一痛,高大身形不由自主的前撲半跪。砰,膝蓋剛接觸地板,一股無法抵禦的強勁力道便於脖間絞殺完成!
咔嚓――咔――
前面是骨骼斷裂聲,後面是門把手擰開聲。
拉丁裔槍手神色驟變,倏然轉身,調轉槍口,不等下意識扣動扳機,一道矮小灰影已於地面翻滾而起,電光火石間完成近身動作,蠻橫撞進胸口,轟、嘩啦――
磨砂玻璃門當即爆開,無數細碎殘渣四散拋落。兩道身影滾落淋浴間地板,溫熱水花紛紛灑下,一時根本無法分辨。只能看到一把消音手槍高高拋起,又無巧不巧的砸入馬桶之中
叮!
別誤會,這清脆聲響,當然不可能是手槍與馬桶磕碰發出。
下一刻,瀕死野獸的嘶吼,矮小灰影暴退而出,落地順勢一滾,直接鑽進床板下方。陡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轟然炸響,整?房間、整棟樓都如同地震一般不住顫動。
若是從遠距離酒店外圍視角,就會看到五樓某客房內部火光一閃即逝,進而無數外窗玻璃齊齊爆碎,在附近燈光照射下,五彩繽紛,好似下了場夢幻琉璃雨
接下來這所國際知名連鎖酒店如何混亂自不必多說,五分鐘後,酒店后街巷口,渾身濕漉漉的任不平,拖著輪子壞掉的行李箱,面色陰鬱走出。
大意了,真沒料到對方會隨身攜帶香瓜,並且啃地如此果斷!
頓步,回首。眺望濃煙滾滾的酒店客房,再低下頭來,看著掌中消音手槍,微微吸了口氣。
一個黑人,一個拉丁裔,看似與他風馬牛不相及,毫無線索。
但別忘了,他才剛落地不到一天,中間還特麼睡了半天。如此,能稱得上矛盾衝突的對象,自然無比清晰。
胸膛起伏,又深深吸了口氣,明顯想要壓制什麼。但,「呼――」目光瞬間凌厲起來。
忍?忍不了一點!
請示?很遺憾,手機放床頭櫃,筆記本電腦擺書桌,皆在爆炸中被毀。客觀因素,沒辦法,怪不了他
夜晚,劍道館,訓練室。
白熾日光燈懸掛半空,照見下方兩名身著寬鬆劍道衣的劍手,在原木地板上激烈交手。
體力劇烈消耗的喘息聲,衣袖外擺捲動空氣的嘩嘩聲,以及每時每刻的金屬交擊碰撞是的,場間兩人非但穿戴專業護具,所持兵器也並非訓練用的竹刀木刀,而是寒光凜凜的真正刀劍,開了鋒的。
其中不斷呼喝進攻的劍手,正是白天那名中年島國男子,也是此間道館的總負責人。至於他的對手,眼前這道閒庭散步下就從容接住所有攻擊的身影,竟是那鬚髮霜白老人。
看去時,中年島國男子的打刀再度被無情封架,搖晃蕩出。這是明顯脫力徵兆,已然無法很好控制兵器。咬牙發力想要拉回,身體卻驟然一僵,一把太刀穩穩停在腦門之上、眉心正中,鋒芒冰寒刺骨!
「今天就到這裡吧。」收刀、入鞘,老人搖頭輕嘆,「幾年不見,你的劍術退步太多了。」
「私密馬賽!」中年島國男子滿臉羞愧低頭,「讓您失望了,老師!」
「噢,不要在意我的評價。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已經無法專注於劍術」頓了頓,老人眉頭微蹙,貌似忽然察覺什麼,轉頭望向門口。
下一瞬,格子門橫移拉開。
這時中年島國男子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有人靠近,頓時勃然大怒,「八嘎!誰讓你進來的!滾出」扭頭看著似曾相識的嘻哈風格服飾,不由就是一震,訓斥聲戛然而止。
而這番神情變化,被門外不良少年盡收眼底,瞬間也便瞭然――找到你了。
再不遲疑,跨步進入室內,反手拉上木門。
回過神來,中年男子神情異常難看。不過也沒有進行無謂的語言交鋒,緊握劍柄,就要迎上,不想卻被伸手攔下。
「老師」
「你不是他的對手。」老人乾脆搖頭打斷,隨即饒有興致的注視著一步步踏進場內的不良少年,頑童般的靈動眼眸微微發亮,好似發現什麼稀世珍寶,忍不住主動開口詢問,「華夏人?」
中文相當標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不在意繼續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能看得出來,?是個習武之人。既然大家都是武人,那就用本事說話好了。宮澤君,把你的劍給他。」
中年島國男子聞言不由一愣,張張嘴想說什麼,身旁老人已然不耐煩揮手,只得依言解下劍鞘,隔空大力拋去。
任不平順勢一抬左手,穩穩接住,神情卻是有些莫名其妙。
老人踏步上前,舒展身體,抬手輕撫腰間劍柄,語氣略顯興奮道:「年輕人,你贏了,他任你處置。我贏了,你們之間一筆勾銷。如何?」
若是從傳統江湖規矩的角度來看,這提議真不算欺負。幫人捉刀助拳,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相信換做幾年前的任不平,一定很樂意接受。至於現在嘛
略一沉吟,乾脆搖頭拒絕。旋即果斷反手摸向後腰,拔出消音手槍,抬手、瞄準、扣下扳機,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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