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璣不懂,道:「為什麼不睡覺」
「宦大叔每到一個不知道的地方過夜,都會先打探一下周圍的狀況,晚上是不睡覺的。愛字閣 www.aizige.com你看,就跟之前在銀杉苑似的。」輕雅說道,「這是他的習慣。」
單璣想了想,似乎有點印象。
「而且畢方谷這麼大,一夜估計轉不完。」輕雅擔心道,「難不成,這兩天來,大叔都沒睡覺的」
單璣大吃一驚,道:「不會吧這些天這麼辛苦,宦大叔都沒睡過覺這樣不行的。」
「嗯,的確不行。」輕雅皺眉,道,「我去找他說說,他不能那麼做。」
「不行。」單璣按住輕雅,制止道,「你還發燒呢,不許去。」
輕雅一呆,道:「我已經不難受了,應該好多了。」
單璣疑惑地看看輕雅,道:「是嗎」
輕雅點頭,微笑道:「嗯,我差不多快好了。」
單璣不相信,一手試輕雅的額頭,一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道:「不對,你還是燙,你在發燒。」
「不是啦,平時我本來就比你暖和,這不是燙。」輕雅好笑,道,「你看,你每次不都是嫌冷,非要我抱著你睡覺的嘛。」
輕雅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
原本自己發燒,不願與單璣同睡,結果單璣不幹了,鬧了好大一通脾氣。直到最後荊燚說,發燒不是疫病,同睡沒關係,這才讓單璣安靜下來,開心地湊到輕雅身邊睡覺。
這也是醉了。
還好這次,他只是因情緒緊張引起的發燒,並非疫病。可萬一是疫病了,看單璣那架勢,根本不在乎,這也太危險了。
如此想著,輕雅微微臉紅。
「你臉好紅,」單璣偏頭,道,「根本就是還沒好。」
輕雅尷尬,道:「我真沒事了,這只是餘溫,餘溫而已。」
單璣目光一瞥,道:「你糕點都沒吃完。」
輕雅把剩餘的糕點一掃而空,又喝了一小碗紅豆湯,才道:「你看,我是真的沒事了。」
單璣還是猶豫。
輕雅微笑,道:「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的,我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你。」
單璣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和你同去。」
「好。」輕雅總算鬆了一口氣。
東樹屋。
空蕩蕩的樹屋裡,宦牧坐在空蕩蕩的凸木床上,默然發呆。
好冷。
輕雅只是站在門口,就有一種樹屋裡正在散發著冷氣的錯覺。
單璣悄悄拽拽輕雅,道:「大叔好奇怪。」
「沒什麼好奇怪的。」輕雅微笑地捏著單璣的辮子玩,應道,「大人嘛,總會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習慣就好。」
單璣有些發抖,道:「我有點怕。」
「要不你先回去」輕雅微笑,道,「我去跟他說。」
單璣猶豫了一下,不想一個人回去,也不想一同進去,為難地皺眉。
輕雅一笑,先送了單璣回屋,又獨自進了東樹屋,直接走到宦牧近前。
「誰」
宦牧一驚,一道戾氣直指輕雅。
輕雅淡淡站住,周身氣場一盛,便化解了那道氣息。
「大叔,你沒事吧」
宦牧一頓,氣勢瞬時緩和了下來,道:「你退燒了」
「嗯,我沒事了。」輕雅走到宦牧旁邊,也坐到床上,道,「大叔,你是不是夜探畢方谷來著」
「嗯。」
宦牧勉強笑了笑,道:「不過,讓前輩救了,就沒再去。」
「哈」輕雅不懂。
「我走畢方谷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機關。」宦牧解釋,道,「那些機關極其隱秘,都不在主路上,卻都在旁側的最佳落腳點上。若非是前輩相助,我至少也是重傷。」
輕雅呆了呆,道:「那些機關,多半就是我師父弄的吧。」
宦牧笑笑,道:「你說的不錯,那些機關都是前輩做的,也是他選地方安置的。」
輕雅皺眉,道:「他怎麼總是欺負你,不行我得跟他說說」
「不是。」宦牧一攔,笑笑道,「你誤會了,前輩做這機關,原本不是為了防我。而是因為你和單璣入谷,必然需要保護,所以才設置了這些簡易機關,以防有人摸進來害了你們。前輩會去救我,也是因為他忘記告訴我設置了機關,這才讓我誤踩機關。」
輕雅皺眉,道:「大叔,你不用總幫師父說話,說不定他就是故意整你玩呢。」
「絕對不會。」宦牧笑笑,道,「機關有很多種,玩笑的機關和要命的機關,我能分得清。前輩安置的機關,處處都是要命的機關。雖是臨時的防護,卻都不是玩笑的產物,你明白嗎」
輕雅沉默片刻,道:「但是,能看出最佳落腳點的人,也不多吧我就看不出來。」
宦牧笑笑,道:「當然,這機關就是為練家子準備的。想來,一般人也走不過那個通天石階。」
輕雅理解了,又從另一個角度認識了荊燚的厲害之處。
「既然這樣,大叔你怎麼會沒休息好」輕雅擔心道,「你做了那麼多活,理應好好休息。」
宦牧默然,笑而不語。
輕雅皺眉地看看宦牧,轉頭又看看這個略顯原始的樹屋,驚呼道:「大叔,為什麼你沒有被褥這太欺負人了」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宦牧淡淡道,「我在這裡只是雜工罷了,用不了那麼好的東西。」
「但是,這也太過分了」輕雅不高興道,「難道,雜工就該睡這樣的硬床板嗎」
宦牧笑笑,道:「沒事,這是我樂意的。」
輕雅一呆。
宦牧輕嘆一聲,道:「小雅,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不必了。我在這裡,不過是贖罪罷了,其他的,都嫌多餘。」
輕雅呆然,道:「可是,師父一直都說,錯不在你,你也是被利用的。」
「就算是被利用,也是因為我,訓練出了這梟銳禁軍。」宦牧笑笑,道,「要知道,江湖之中諸多隱士,隱士之中諸多高手。若非有這梟銳禁軍,無論有多麼縝密的計劃,都無法實施。而我,卻讓其成為可能。」
輕雅呆然聽著。
宦牧輕嘆一聲,道:「前輩沒有怪罪於我,是他大度。而我曾屠戮畢方谷,確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若是一切都怪罪於那決策者,也是不妥,畢竟,這件事的完成,並非只是決策者動動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終究,還是怪我。」
輕雅皺眉,道:「大叔,你又來了,總是抓著過去不放,好累。」
宦牧笑笑,道:「我是贖罪。」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把自己累死啊。」輕雅想了想,奇怪道,「你想,如果你現在把自己累死了,那之後漫長的學習生涯中,師父就要一個人照顧我們兩個孩子。我本來就體弱多病,單璣還哭鬧耍賴,如果你不在了,那師父得多累啊。」
宦牧一怔,驚訝地看向輕雅。
輕雅偏頭,道:「所以,就算大叔你要贖罪,也好歹保證你先別給別人添麻煩吧總覺得你現在做的事,不像是贖罪,有點像是二次傷害。」
宦牧笑笑,道:「你說得對,是我大意了。」
「不過我覺得,師父是真的不在乎你是不是贖罪,他只是想找個方便的人來幫他看孩子。」輕雅撇嘴,道,「按狀況來看,你身份特殊,也不會泄密,而且和我們都熟,是最好的人選。臨時找別的雜工,別說我和單璣生疏,估計師父都不樂意。所以,只能是你了。」
宦牧笑笑,道:「若真如此,倒也不錯。」
輕雅沒太明白話中含義,只是眨眨眼,道:「總之,大叔,你要照顧好你自己,然後照顧我和單璣,還有我師父。」
宦牧笑笑,溫和了態度,道:「好。」
「嗯。」輕雅見宦牧正常了,微笑道,「我去找師父說,給你添點東西,不能虐待雜工。」
宦牧點頭,道:「多謝了,我不好開口。」
「我明白。」
輕雅說完,從東樹屋跑了出去,直接跑到西樹屋去了。
還未進門,便聽荊燚笑吟吟地聲音道:「你拉一下門口的繩子。」
輕雅一愣,見那繩子就在眼前,沒過腦子就拉了,結果立刻聽到東樹屋嘩啦了一聲。輕雅嚇了一跳,趕忙跑回東樹屋,驚訝地看到宦牧站在床畔,而床上多了一大攤東西。那一攤東西,便是被褥和一些簡單的常用器具。
原來是個惡作劇。
輕雅立刻明白了,其實荊燚早就給宦牧買了這些東西,然後因為宦牧不要荊燚又高冷,所以就乾脆弄了惡作劇,等著宦牧什麼時候要的時候嚇他一下玩。
荊燚肯定是偷聽了他們的談話,才會適時地讓輕雅拉繩子,最後還能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真是荊燚的嗜好
明明做的是好事,卻讓人一點都感激不起來
輕雅哭笑不得。
宦牧笑笑,平靜地收拾著東西,道:「真是厲害。」
「是夠厲害的。」輕雅連忙幫著收拾,道,「就這麼直接從上面砸下來,也不怕砸到你。」
「不,我是說這機關的隱秘程度。」宦牧笑笑,道,「剛剛咱們一直在這裡,都沒發現他上面弄了這麼個東西,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