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坐在窗戶前面,看著窗外紛紛而落的雨點,頓時感覺到有些孤寂寒冷,便回到床邊但是卻怎麼也不想睡覺。
她想起了瑾玉對她說的一番話。
張維文暫時在小書齋里休息,張維文上輩子從來沒有與女子相處的經驗所以對程氏這一番爭吵,沒有什麼解決的好辦法,說實話,張維文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做,畢竟從他醒來之後,程氏並未與他這般。
他喝了一口早已涼透的茶水,感覺到肚腹之中有些飢餓,便想著到廚房中尋覓一些吃食來填飽肚子,只是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這小書齋中有沒有雨具,於是張維文只能作罷,他拿起一本雜記,看的有些索然無味。
腹鳴如鼓,今日午飯並未用多少,張維文嘆了口氣,拿了件長衫,披在身上,一路小跑,來到略微有些簡陋的廚房。
卻看見了程氏在灶台間忙碌的身影,程氏穿著一身粗麻布的衣服,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白玉一般的手臂,鼻尖紅紅的,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十分的瘦弱,張維文輕輕走上前去,從後面攬住程氏的腰,輕輕說道「莫要再生氣了,婉兒。」
程氏轉過身子來「你餓了吧,麵條快熟了。」說完在案板錢切起了蔥花。
「夫君吃麵條最喜撒上一點點蔥花。」
「有勞夫人了。」張維文溫聲道。
「沒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只要夫君以後還肯吃我煮的麵條就行。」說完已是淚流滿面,張維文看到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頓時心中一痛,上前抱住程氏說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我相信夫君,吃麵條吧。「程氏將麵條端到張維文面前,清涼軟和的麵條上蓋著一塊金黃酥脆的煎蛋,配上青翠的蔥花,不由得讓人食指大動。
張維文吃的很快,程氏細心的將張維文嘴邊的碎屑擦掉。
兩人攜手進入臥室。
瑾玉從陰暗處走出來,她之前同程氏說了一番話,瑾玉並不是那種能說會道的人,只是將上一輩子發生的事情,假設給程氏聽。
雖然過程很痛苦,但是這都是事實。
上一輩子的娘親在一哭二鬧中消耗的爹爹僅剩的耐心,最後在孤苦無依中寂寥死去。
外面的雨下的依舊很大。
東張府邸。
林中蕭蕭瑟瑟之聲漸起,一個瘦弱少年在磅礴大雨中低頭尋覓,一旁打著傘的小丫鬟焦急的說道
「你倒是快點找啊,害的我在在這裡陪你,冷死了。」那把梅花傘上的水流順著傘柄的弧度,流到少年的脖子裡,可是少年依舊跪坐在地上,仔細的在泥土中翻找。
「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不要在胤少爺面前那麼高傲,你看吃苦頭了吧,你一個賤婢之子,就不要想那麼多了。」
少年停下了,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丫頭,眼神陰鬱而深沉,小丫頭就閉嘴了。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這裡找。」少年冷冷的說道,小丫頭冷哼了一聲,怒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明天找不到就有你受的!」
說完便快步離開了。
少年繼續跪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摸索,此時他的右手似乎是碰到了一個尖銳的物體,猛然間,手指被刺破頓時血流如注,他拿起那個尖銳的事物,竟然是一個造型別致的金簪,他的眼神閃了閃,把金簪放入懷中。繼續在這磅礴大雨中緩緩摸索。
第二日一早,大房嫡次子胤哥兒好似的生了氣,正在大房院中鬧著脾氣,都砸壞了好幾個花瓶了,這大老爺不在,夫人又是個脾性軟的,所以整個棲霞院中沒有一個人能治住這小少爺。
貼身伺候的含月可都被打了個頭破血流,夫人氣的暈了過去,此時院門外突然出現一個身穿紅衣的俊秀男子,手拿琉璃扇,頭上綴著一顆碩大的珍珠,更襯得本人如珠如玉,這人正是訪友歸來的謝寶玉,也就是之前的玉哥兒,這含月看到謝寶玉之後,立刻淚眼朦朧,哭道「寶玉少爺,您終於來了摸著胤哥兒在屋中鬧呢?」說完捂著自己流血的左臉,泫然欲泣之色讓玉哥兒不禁心中一疼,便拿出懷中的煥顏膏塞到含月手中。
「妹妹這張玉顏上,可莫要留下疤痕啊。」說完便走到屋中,看到正在撒潑耍賴的胤哥兒,說道「胤哥兒這是怎麼了,表舅來了就這麼不開心?」
「舅舅,我的倉涼玉丟了,就是你送給我的那個。」一張小臉哭的慘不忍睹,他拿著一隻硯台狠狠的向一旁站立著的少年扔去。
鮮血順著少年的臉頰流淌,經過一夜的搜尋,那塊所謂的倉涼玉還是不見蹤影,少年身上的衣服還未乾。地上已經積了一灘水。
玉哥兒淡漠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年。
「莫要生氣,我在為你尋一塊就好了,你看你母親都被你氣成什麼樣了。」一旁坐在軟榻上休息的文氏睜開眼睛說道「莫要生氣了,你表舅都說了在為你尋一塊。」
玉哥兒從懷中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說道「表姐,這是我特意為你尋的養榮丸,你的身體太差了,要多注意保重啊。」
「玉哥兒有心了。」
「表姐說的什麼話,你我一同長大親如兄妹,我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這文氏父母早亡原先是在外租謝家長大,與這寶玉情同姐弟。
「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你也要多多努力才好啊,這謝家畢竟不同於張家。你那幾個庶兄們可都是厲害人物。」
「我自然是知曉的,表姐放心。」
「這就好不然姑母就又要為你擔心了。」文氏收下了養榮丸。又說道「此次府中新來的那位四老爺,可是個厲害人物,以後必成大器,玉哥兒一顆藥好生結交啊。」
「我自然是知道的。」
此時,站在一旁的少年已經面如金紙,看來是忍的十分辛苦,這玉哥兒說道「你就先下去吧。」
那位少年下去,沒有看他一眼。玉哥兒有些疑惑,便問道「表姐,這個孩子是?看起來並不像下人啊?」
「這個孩子也是個可憐的,有個不知廉恥的娘親,他娘親原是你表哥身邊的二等丫頭已經開了臉,可是在此時與被發現與外院的一個管事私通,被發現自盡了,留下這個孩子,老爺看他可憐,便當做過家奴養了起來,至今連名字都沒有。」
「表哥倒是仁善。」
「這孩子也是可憐的。我們就當做善事了。」
少年在外面的隔間,默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