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初夏時節,太陽熾熱的光芒照耀在蒼茫而廣闊的草原上,遠處的蒼穹似乎要與大地融為一體。
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奔馳而來,只見馬上有一黑衣女子,女子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皮膚白暫而紅潤,嘴唇緊抿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透露著一種漠然,若是沒有那絲不和年紀的漠然,恐怕又使這女子的氣質少了幾分味道。
蓉城透露出遊牧文化與中原文化相結合的奇特景象,大街上行走的不只有穿著大袖長袍的中原百姓,還有身著異族服飾的外族人,溫大人七年前牧守此地,和風細雨,教化一方,如今已經是民心初定。
但是在七年之前這裡還是遼國的土地,如今遼國若是想要再次靠武力奪取西北十六諸城恐怕已經沒有那麼容易,因為在蓉城破舊的老城牆前,屹立著一座巨大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城牆,據說是那位大人發明出來的比石頭還要堅硬的東西,建造出來的城牆,這面巨大的城牆,花費了整整七年的時間,才剛剛完工,如此一來,西北可算是徹底安全了。
西北兩省長官的府邸之中,溫均與張維文相對而坐,看著一張地圖,張維文已然蓄起了鬍鬚,看起來要比七年前老上幾分,但卻是越發精明幹練起來,而溫均則是已然白髮蒼蒼,但是卻也是精神奕奕,只見溫均摸了一把鬍子說道「重言,吏部發了公文,要召你回京。」
「朝中局勢越發緊張了。」張維文嘆了一口氣,他眉頭微皺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溫均見到他這個神色,嘆了口氣,說道「是誰的意思都沒有太大意義,如果陛下不同意,沒有人可以調的動你。」
「我也是知道的,陛下似乎有意立七殿下為儲,這幾年太子的身體越發不好了,七皇子與皇后最近動作頻繁,這幾個月,我舅父給我回信時,便說道,要我在西北呆著,不要在趟這攤渾水,可是沒有想到還是身不由己。」
「重言,為官不易,待到老夫做完最後一件事情,就回金陵書院,從此再也不問世事,只是你卻還要在這宦海沉浮。」溫均拿起一杯香茗,喝了一口說道。
「此事暫且不提,重言走後還請溫老多多注意,那戚家,我在朝中也可幫襯您一番。」張維文語氣懇切,只是卻又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仇恨。」
溫均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件事情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你還是沒有放開,君子為妻守孝三年已然是大善,如今已然七年了,你依然是孜然一身,實在是可惜啊。」只見張維文眼睛微暗,開口道「殺妻之恨,怎敢忘。」
「你可要知道,那戚家在西北根基頗深,歸順朝廷之後,似乎與七王一黨走的近,若是要他們為敵,這可是要介入到黨爭之中。」
「我知道,溫老的話我會記在心中,只是此仇不報,我心難安。」
溫均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道「妙妙那個丫頭似乎應該回來了吧,她一個女子周旋於草原之上,卻也是辛苦了。」
「這麼多年了,那丫頭還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都這麼大了還是亂跑。」張維文臉上露出了寵溺的笑容,此時門外突然有人通報道「張大人,您府上的小廝來報,令府小姐歸來了,讓您趕緊回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張維文聽罷便起身同溫均告別,一路快馬回到自家府邸,便看見自家女兒一身黑衣,亭亭玉立於堂前。
「爹爹,女兒回來了。」
兩人行至屋內,張維文便開口道「此番可是遇到什麼驚險的事情。」
「女兒行事一向穩妥,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只是我在與那女真部族交談時,得到了一樣情報。
張維文一頓,開口道「是什麼?」瑾玉眼眸微微眯起,說道「是戚家與遼國買賣鹽鐵的情報,只要我們派出一批精幹的探子,說不定就能找到證據,到時候,爹爹將這份情報呈報給皇帝陛下,說不定就可以一舉拿下戚家。」
張維文,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我會告知巡撫,只是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戚家底蘊深厚,與遼國交換鹽鐵之事,乃是多年進行之事,等閒之下恐怕無法拿到證據,況且,戚家的靠山乃是宮中的那位。這件事情還需從長計議。」瑾玉額頭青筋暴起。
「從長計議?爹爹,娘親死了多久?」
「七年。」張維文聲音有些苦澀,好像說出這句話需要莫大的勇氣似得,瑾玉本來覺得自己不會那麼難過,可是聽到這兩個字時,還是下意識的顫抖。
「七年啦,娘親的屍骨恐怕已經化成白骨了。」瑾玉深邃的眼眸幽幽地注視張維文,張維文有些痛苦地撫了撫額頭。
「爹爹不久之後就要回京了,你跟爹回去,你的年紀也到了,何家那邊也催促要你趕緊與何肅成婚。」
「我不要成親。」瑾玉有些倔強的說道,張維文頓時有些生氣,惱怒道「哪有女孩子不成婚的。」此時屋外正是太陽西沉,瑾玉站起來走到門外,然後轉身,說道「不是爹爹說過,女孩子也可掌控自己的命運嗎?」
張維文這是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已成出落的如此美麗,修長玲瓏的身軀,清麗脫俗的面龐,還有那倔強的眼神。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被這個世界同化,不再相信自己上輩子曾經深信不疑的事情,這是世界上堅強的人終究還是太少,有些人終究還是承受不了命運的殘忍,但是,他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不一樣。
「如果你不喜歡這門婚事,爹爹可以幫你推掉,無論如何只要你開心就好。」瑾玉身軀微震,她轉過身子,綻放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夕陽紅色的光芒照耀著瑾玉年輕的臉龐,顯得十分富有生命力。
「爹爹,很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