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突然插言道:「吳公子,你為何要贖下這位姑娘?」
李落淡淡一笑:「我沒想過。」長寧一愣,再看沈向東幾人,倒是一臉平常,仿佛司空見慣,長寧霽顏一笑,也不再問。
一夜無語,次日清晨,天又下起了細雪,又再冷了幾分。女子身上還穿著迭賀護衛拿來的衣物,稍顯有些單薄,身子還沒有恢復。寒風一吹,渾身有些發抖,呼察靖找了一件羊毛大衣,扔給女子穿上。
幾人又再向大甘行進,如此五日,離著鷹愁峽已過半數路程,一路上過了最少三道關卡。
倪青賣出絲綢織物的錢財已剩下不足百兩,雖說幾人入朔夕時帶的財物不多,在朔夕也花費了些,不過這麼重的賦稅確屬少見,難怪商人都冒著風險從陳河谷轉往三岔口入關,省些銀兩。
到了第六日,幾人找到一處城鎮,買了些糧食,繼續趕路。
正午時分突然從身後遙遙傳來呼喝馬蹄之聲,聽著比李落幾人還急。
呼察靖仔細分辨,說道:「好像是西戎的軍隊。」
沈向東微一皺眉,說道:「我們在道旁避一避,讓他們先過。」幾人勒住馬,隱到路邊。
馬蹄聲越來越近,呼察靖忽道:「不對,軍陣散開,是衝著我們來的。」
倪青和朱智抽出腰間長刀,策馬上前幾步道:「公子,叔父,你們先避一避,我倆先打探一下。」
長寧內疚說道:「是我連累了你們,吳先生,你們快走吧,不用管我,我想辦法脫身。」
說完正欲下馬,被楚影兒拉住,冷冷說道:「你不會騎馬。江湖歷練又少,怎麼脫身?」
呼察靖笑道:「別急,先看看,還不知道來者何人。再說我們現在走也來不及了。」話音剛落,就聽後面蹄音一沉,身後追來的騎兵轉過山丘,與李落幾人不過百步之遙,人數卻倒不多。
倪青望去。點算正好二十二騎,扇狀將幾人半圍了起來,到了眾人身前十步處停了下來。
領頭一人,正是當日在奴隸行市外見到長寧驚咦出聲的男子,身著金黃鎧甲,手持著一柄長槍,年歲三十上下。
此時看也沒看李落幾人,徑自向楚影兒身前的長寧半禮道:「殿下,屬下來的遲了,還請恕罪。」
幾人一愣。都轉頭看了長寧一眼,不知長寧到底是何身份,竟有殿下之號。還讓這個看著官職頗高的西戎武將自稱屬下,呼察靖狐疑的看了看長寧,轉過頭去沒有作聲。
長寧秀眉一蹙,輕聲說道:「我不是殿下,羯將軍也不用自稱屬下。你可是來找我?」
「那還不是遲早......」武將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長寧面色不愉,急忙住口,道:「殿下。您這一走,可把大家都急壞了,兄長差點親自跑出來,苦勸之下。這才忍住,不過責令烽火一定要把您帶回來,兄長一連發了七道將令,烽火是最先出城的。」
「那日在朔夕,你認出我了?」
「是,」男子苦笑道。「只是當時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後來說給兄長聽,這才傳書過去。可笑偌大的祖山,竟然沒一個人知道殿下已經離開,殿下的布置委實讓烽火心服口服。」
長寧臉色一沉,微帶不喜道:「我不過是祖山上的一個侍奉,不是什麼殿下。」
說完又自嘆了一口氣,微微有些悽苦,轉即拋開,淺淺笑道:「這幾日打擾吳先生、吳公子了,還有倪青朱智,你們也多保重,楚姐姐,多謝你,可惜這麼快就要分開了。」
羯烽火一提馬韁,這才打量了幾人一眼,冷漠說道:「這幾位想必就是大甘蒼洱吳家的幾位客人吧,我朔夕也有吳家的商號,出城之前,本帥也打聽過,不曾聽說吳家有閣下幾位。幾位到底是什麼人,來我朔夕有何居心?」
沈向東微微一笑,也不見禮,緩緩說道:「蒼洱吳姓是大姓,在朔夕的吳家不過是蒼洱千族中的一個罷了,老夫也從沒說過是我們是哪個吳家。」
「牙尖嘴利,望之便不是善類,最可恨的竟然膽敢誘騙殿下,罪無可赦,來人,給我拿下。」羯烽火大喝一聲,一揚長槍,騎兵上前將幾人圍了起來,只是李落幾人眼睛也沒有眨一下,視若無睹。
長寧叱道:「羯將軍,你做什麼?他們都是我在途中遇到,結伴同行的朋友,何來誘騙一說。」
羯烽火告了一聲罪,回道:「殿下,如今正值長寧節,人多眼雜,良莠不齊,也難免他們不是狡詐陰險之輩,騙得您的信任。」
長寧靜靜的看著羯烽火,羯烽火一滯,一提馬韁,微微退後了半步,長寧輕輕一嘆道:「我如果不下祖山,就不會知道在朔夕人原來可以賣來賣去,還有,你為什麼會和一些別的人去奴隸行市?」
看著長寧一雙清澈見底的雙眸,羯烽火心中一慌,強笑道:「烽火只是聽聞有人在那裡行兇傷人,這才趕過去看看的。」
長寧微微搖頭道:「在行市里,就是當眾殺人,也沒人會過問,不要說還驚動了你。」
羯烽火似是略有些尷尬,不過難掩眉宇之間的傲色。
長寧接道:「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族中有急事要趕回去,你不要為難他們,讓他們離開吧,我隨你回去。」
呼察靖正要開口說話,耳中傳來李落聲音:「不急,聽聽這個西戎武將想要怎樣。」
羯烽火眼珠一轉,恭敬回道:「殿下,一來出城之前,兄長一定要我將殿下以及殿下同行之人帶回,如果是心懷不軌之輩,看在殿下說話的情分上,烽火也不能和他們計較,如果真的是心地善良的商人,自然少不了兄長的獎賞,總不能讓大甘的商人笑話我們不懂禮數,二來這幾位都是商人,來朔夕不過是求財,倘若殿下安全回到朔夕,烽火擔保朔夕之中定有諸位商族的立足之地,以後在西戎行商,稅賦減為原來的三成,幾位意下如何?」
沈向東哈哈一笑道:「多謝將軍了,不過我等幾人確有要事,需要趕回家中,去的晚了,恐怕是會出別的事端,將軍的好意我們無福消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