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秦亞已經辨別出了她堂哥秦可新面容表情已經出現變化:
從鏡面般平整的平靜變成了有些漣漪氤氳的湖面般的寧靜了!
可這寧靜里,她又分明看見了他那湖面底里透出來的低調而如一之外的,恍如一片凝固了的止水的疲憊。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哥哥,笑一個,笑一個。」
秦亞在一旁又開始逗她的哥哥笑了。
「jack,你也快用你的高智商讓哥哥笑一個啊!你做不到你就不算高智商,就不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科學家!」
秦亞湊到jack的耳畔里低聲但她的母親和堂哥完全聽得見。
於是,和秦可新認真交談的大媽,也就是秦亞媽媽,還是沒忍住,飛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意思是怎麼總這麼動不動就輕易貶低自己的老公呢,本來高智商都要被說成相反的了。
秦亞便趁著這個空襲朝她母親扮了個鬼臉,又趁勢叫了起來:
「哥哥,很餓,很餓,我想吃榛子了,我們去買榛子吧!」
她知道家裡的榛子剛好吃完了。
「你松鼠啊,天天捧著榛子不放手!」
秦亞可不管母親大人怎麼責怪她,她是總算替哥哥解圍了,她母親剛起身,她便飛速地一手拉上了jack,一手拉上哥哥,往大門外飛奔,三人踢踢踏踏地在門口鞋架換好外出的鞋,她才朝著在廚房裡準備做烤麵包的母親大喊:
「媽媽,我們仨一起出去吃了,你別忘了烤蛋撻,回來我們都要吃啊!」
待到她的母親聽到她的聲音從廚房走了出來,只能聽到外面車子啟動的聲音,目送那逐漸遠去聽不見的聲音了。
「這丫頭,從小到大,就沒一天聲音不大到讓人頭疼!」
秦亞媽媽扶額笑著嗔怪完,便又快步走進廚房,準備烤好面部後便開始做蛋撻了。
秦亞五歲時,她堂哥秦可新十一歲。
那時她開始懂事,最大的樂趣就是逗她長年難見笑容的哥哥笑,最大的心愿就是逗笑她的哥哥,如果能連續逗笑哥哥的話,她一定會高興得掀翻屋頂的,但屋頂從來嚴絲合縫地存在她頭頂——她認為自己一直沒成功過,別說連續了!
無論她使出渾身解數,無論各種逗趣還是各種她那佯裝的哭鬧的威脅,她的哥哥從來也都是一臉波瀾不起的平靜,她也就一直繼續著這項愛好了。
當然,因忙碌而更顯外表冷峻的秦可新,可從來沒有告訴自己的妹妹,其實每次和她打電話聽她說完第一句話後,他都會情不自禁地笑一笑。
他恐怕說出來後會更被她揪著不放,便將這種和至親之間的喜悅放心裡了。
其實他臉上的神色還是會因為她的在眼前而有變化。比如,會因為她的關愛,他臉上的鏡面般含著涼意的平靜,會隨之軟和成寧靜,一種猶如含著晨靄的大地般的寧靜。
秦可新臉上這些微細的表情鬆動與變化,連他父親秦虹都發現不了,妹妹秦亞卻在五歲時就可以辨別得一清二楚。
她後來也不再要求她的哥哥一定笑,只要哥哥的臉部神情從涼涼的鏡面式平靜變成晨靄般帶著明亮色的寧靜,她就先滿足地笑了。
也在她五歲時,小小的她也會發現哥哥的臉上會有些類似憂傷的表情,她就會用稚嫩的拖音問他:
「哥——,你是傷心——了嗎——?」
那時候,她的哥哥總會反問她:
「什麼事都沒有,哥哥為什麼要傷心呢?」
於是她便會跟著問:
「哥——,你為什麼要傷心呢?」
大概就是從妹妹這些反覆的問話式樣的關心中,他更多了一些更熱愛自己妹妹的靜默。
在哥哥的靜默中,無意中,秦亞發現,她舉起雙手放在她的哥哥的兩頰上時,掌心的溫度就可以傳遞給她的哥哥,不一會兒哥哥涼涼的臉蛋就會和她的手掌心一樣暖和,從此她就懂得了溫涼是可以用溫暖來捂熱。
也因此,這堂兄妹倆,就比許多人家的同父母的親兄妹還要親厚許多了。
親厚到秦亞喜歡jack並決定和他一起時,其中一個小小的原因,是因為聽聞jack特別擅長於解決難題。
jack當年從斯坦福畢業後,就在矽谷的一家科技公司做技術,同時在一家科研單位參與特聘的科研專員,很快就成了矽谷小有名氣的高智商,即使他所在的公司里十年經驗的工程師遇到的難題,經他的手,他也總能找到解決方案。
當時,秦亞和他拍拖時,聽他自我誇耀了這些事跡後,高興得直拍手,說她找了解決問題的高智商能手做男朋友,逗笑她哥哥的艱巨的世界難題就有解了。
但很快,她發現,jack擅長的是解決機器的難題,對於人類中諸如她的哥哥一般不笑的難題,並不會比她更高明,甚至更拙劣,因為她還需要花心思來逗笑他,這怎麼還敢奢望他能逗笑自己的哥哥呢?
比如,現在,他哥哥開著她的車,對她和jack在一旁的對話也絲毫沒笑,只是臉上持續出現著她期待的晨靄的寧靜色,一雙狹長的雙眼皮眼睛帶著霞光的清澈時不時地望一眼她,她便覺得自己幸福無比:左手哥哥,右手老公,都對自己疼愛有加,自己對這兩人也是熱愛得很,身為女子,夫復何求啊!
正當秦亞陶醉在她體會到的幸福中時,她那位高智商的老公jack,在結束了和自己妻子的一頓調侃後,以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又思索了好一陣後,一本正經地,蹦出了一句極為突兀得很不合此時氛圍的結論式的建議:
「如果是我,這三個女孩子,我會選那位白姑娘。」
「啊!事情早過去了好幾個光年了啊!你看不明白我和哥哥都不願再提嗎?你還來當媽媽的忠誠的助手!煩惱!你怎麼這麼令人煩惱!」
秦亞立刻尖聲大叫起來。
而後狠狠地瞪著jack,明顯在責怪這位低情商科學家在家庭事務中一點都不年輕有為:
聽了這老半天,難道還聽不出她哥和她媽媽交談時就在不斷努力想轉換話題而不得,那些哥哥說的和那幾個姑娘家的相關信息,根本就是哥哥為了順應她媽媽,不得不硬著頭皮編纂出來的啊?
若不是她在一旁配表情來愉悅她哥,讓她哥哥高興一些,她哥哥心裡肯定無奈死了卻又沒辦法地受著晚輩面對長輩必須的煎熬了。
結果倒好了,這位高智商低情商的帥哥老公,在她好不容易帶著她哥哥逃離媽媽的纏問的架勢後,居然在她停頓的空隙,絲毫不停止他縝密的科學分析,還得出哥哥應該選擇那個一聽就顯然最沒邊的白姑娘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三個姑娘中,哥哥連這個白姑娘具體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可見這個結論多麼不科學!
她一根指頭就戳到了jack的額頭,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什麼邏輯,一點常識都沒有啊!心裡跟著嘀咕了一句:好不容易可以敞開了玩了還要幫強調話題的嚴重倒忙!
jack被妻子這麼一戳前額的提示,似乎驚覺自己似乎沒在合適的時間說出合適的建議,便再不說話,免得又被不溫柔地提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