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了安全距離之外後,陳寅暗吁了一口氣,他扯掉了包面的濕布巾,低頭看向仍在殘喘的這名諾克薩斯女戰士,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直到發現她雖然昏迷,但是手中仍緊握住的那柄出現了層層裂痕的巨劍,陳寅的腦海中瞬間蹦出來了一個人的名字,銳雯?
這趟冒著危險進入毒霧區還是很值得的,起碼救了一個談不上喜歡,但是也談不上反感的人。銳雯手中的巨劍出現了如此多的裂紋,想來也是多虧了這柄劍,才抵擋住了爆炸範圍中心那如此強烈的衝擊吧。劍大一些也是有優勢的,想到自己的破敗王者之劍,論鋒利程度,肯定要剩餘銳雯這把劍的,但是論大小,銳雯這把劍是大象的噸位,陳寅這把劍是水獺的噸位。
從時空之戒中,陳寅又摸出來一顆解毒丸,略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將它送入了銳雯的口中,並用拇指抵住了銳雯的喉嚨上方微微用力,讓藥丸順利的滑入了她的食道。
片刻之後,隨著一陣輕微的咳嗽,銳雯緩緩睜開了眼睛,入目而來的是一個身穿白色單衣,光著臂膀,面目清秀的年輕男子,銳雯下意識的抄起了巨劍就砍。
陳寅看到銳雯醒了過來,正有些欣喜,忽然一陣巨風鋪面而來,他猛的一個鐵板橋,半個身體向後仰了過去,躲開了銳雯的這一下攻擊。不過也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靠!!你瘋了嗎??早知道就不救你,讓你在那毒霧裡面毒死好了!!」陳寅憤怒的叫了起來。
銳雯手持巨劍本待繼續砍向面前這個年輕男子,忽然聽到他說的這些話,銳雯才驚覺,剛剛自己連續抵擋了兩次爆炸後,在第三次爆炸來臨的時候就被震暈了過去。毒霧,那又是什麼?隨後,銳雯轉頭看向了遠方,只見千米之外,一團墨綠色的毒霧正在緩緩的擴散著。
原來如此,我被人救了啊??看來就是眼前這個人救了我的。銳雯將巨劍插在了身旁的土地,雙手抱拳,感激的說道
&不起,是我誤會了。感謝閣下的救命之恩,銳雯沒齒難忘。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嗯?你是……」
等等,這個人,怎麼看起來如此熟悉??這個人……銳雯想到被人救了,原本打算正式答謝一下,但是她越看陳寅越覺得面熟。
&哈哈~~好久不見啊!銳雯!!上次見面還是在戰爭學院簽署停戰協議的時候了呢。」陳寅見到銳雯好像認出來自己了,於是訕笑著開始搭話了。
當陳寅一提到戰爭學院,銳雯也徹底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人是誰,真正學院的陳寅。當初也是拜他所賜,自己參與的諾克薩斯對外戰爭中,頭一次品嘗到了失敗者的苦澀滋味。
想到了眼前的人是戰爭學院的陳寅,銳雯毫不猶豫的再次拔起了巨劍,又一次擺出了戰鬥的姿態。讓陳寅無奈的連連揮手。
&等,別動手,先別動手。我其實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的。如果真想打,等我問完了,咱們再打,好不好?」
&你問吧。僅限三個問題,問完了不管你說什麼,哪怕你救我一命,我也還是會動手的,大不了殺了你之後,我再去自殺。我們諾克薩斯戰士,是不可能放過仇敵的。」
銳雯的回答聽的陳寅又一腦袋冷汗,這次救人還真是救了一個大爺般的人物。殺了我再自殺??真虧的她能想得出來。
&就是想問問,造成這數十萬民眾還有士兵傷亡的,是你們諾克薩斯人做的嗎?」
&然不…>
銳雯開始還想理直氣壯的回答,但是話一出口就想到了那幾台機器上面的銘文符號,於是聲音也漸漸變小。銳雯心虛的樣子讓陳寅的目光漸漸變冷。他再也不復剛剛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時空之戒的光芒一閃後,破敗王者之刃已經出現在了陳寅的手中。
陳寅將手中長劍遙指銳雯,語氣冰冷的說道「看來,我不需要再問後面的兩個問題了,來吧,拔劍吧。」
說罷,陳寅一抖手中長劍,直刺銳雯的心口,速度奇快。但是,當長劍刺穿了銳雯的盔甲時,她卻都一動不動,陳寅連忙收勁,但是鋒利的劍尖仍然刺透了銳雯的內甲,直抵肌膚,一滴血珠沿著破開的傷口緩緩滴落下來。
&什麼不還手??」陳寅問道。
&什麼,你殺了我吧。」銳雯眼睛空洞的眺望著遠方的毒霧,想到數萬諾克薩斯將士永遠的躺在了那裡,她的心中就是一陣揪心的疼痛。
&我和你們諾克薩斯人不一樣。就算殺人,我也不會殺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人。殺死手無寸鐵的民眾,甚至為了勝利不惜殺死自己的同胞,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諾克薩斯精神嗎?!真是令人鄙夷!」
陳寅緩緩的將長劍收起,但是他的話語卻猶如一柄柄刀鋒,再次深深插入了銳雯的胸口,讓銳雯堅定的信仰出現了一道道精神裂縫。
忽然之間,銳雯拔起巨劍,橫舉劍身,抹向了自己的脖子。倉促之下,陳寅揮劍上前格擋,即使這樣,符文巨劍仍然在銳雯的脖頸之間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什麼阻止我?你不殺我,我自殺總可以吧。連我自殺你也要管嗎?陳寅,你不要太過分!!」銳雯瞪著陳寅怒斥道。
&們諾克薩斯人腦子是不是都有病啊??我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起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殺我。現在講道理發現自己沒有道理,又打算自殺。你們的勇氣呢?拿出你們殺死自己同僚的勇氣,拿出你們殺死自己的最高統帥達克威爾的勇氣。把這些勇氣拿出來啊?>
銳雯忽然一劍向陳寅劈來,嚇得陳寅驚叫了一聲連忙躲開。只見此時的銳雯一臉煞氣,她的雙目也有些微微泛紅。
&你剛才的話給我收回去!!!我承認,那邊的毒霧和機器人是我們諾克薩斯實驗室的產品,很有可能就是辛吉德做的,如果你要我代表諾克薩斯對此負責,為那數十萬人償命,我也可以立刻死在你面前謝罪。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侮辱我的恩師,達克威爾元帥就是死在了卑劣的艾歐尼亞人手中!!你憑什麼把這件事情也栽贓到我們諾克薩斯身上!你混蛋!陳寅!!」
銳雯嘴上說著,手上也一直未停下對陳寅的攻擊。陳寅一下下格擋著銳雯的進攻,也開始了言語上的反駁。
&麼是上行下效,你們這次就是典型的這種行為。斯維因為了上位,都可以幹掉達克威爾,辛吉德當然也可以干出這種為求勝利,不惜瘋狂自損的事情。總之,就是你們諾克薩斯人有病,都是些瘋子。」
&寅!!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斯維因大人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給我受死,折翼之舞,三連斬!!鎮魂之怒!!」
&靠!!!」見到銳雯拼了命的進攻,陳寅暗罵一聲,連忙施展了殘像身法,離開了交戰區域,躲到了50米開外。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頭皮發麻,只聽見遠遠的一個聲音怒吼了一聲「疾風斬!!!」
你大爺,銳雯。陳寅眼見對面飄過來一道深綠色劍氣,他知道也得拼命了。「斷罪,疾風斬!」
同樣的一道半弧形的紫色劍氣與迎面而來的綠色劍氣隔空相撞,巨大的衝擊波和因撞擊而粉碎的劍氣飛散在四周,陳寅雙手擋在了面前,被勁風吹了出去,零散的劍氣將他身上那件本就單薄的內衣切割成了一條條碎布,就連腿上的長褲也變成了四角短褲,如果不是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的話,陳寅現在這一身打扮很像準備去海邊度假的行頭。
銳雯也沒有好到哪去,渾身亦是血跡斑斑,碎步片片,不過幸好她的上半身還有一副半身鎧甲在,遮蓋住了胸部避免了走光。
&呸!!等等,停!」陳寅吐了兩口飄飛到嘴中的沙子和塵土後,眼見銳雯又跳了起來,準備繼續戰鬥,他連忙高喊了起來。當發現銳雯並沒有理睬他的呼喊而是繼續前衝過來時,陳寅再次喊道。
&雯,你還認識希維爾嗎??」
這個時候,銳雯拔劍前沖的姿勢才宣告中止,她一臉震驚的問道「希維爾,那個叛徒?她不是死了嗎?」
&那是為了隱瞞消息,防止你們諾克薩斯再派殺手去刺殺重傷的她,才對外公布希維爾在泰隆的刺殺中已經身亡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達克威爾元帥身亡後,作為達克威爾身邊的得力幹將,希維爾要來帶戰爭學院避難??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新上位的斯維因元帥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幹掉希維爾?而且用的還是你們諾克薩斯的第一殺手,泰隆?對了,估計你也不知道,現在泰隆先生已經成為了我們戰爭學院明年即將新設的刺客分院的院長了,地位等同於我的老師賈克斯前輩,還有塔里克大師等人。泰隆先生為什麼要加入戰爭學院呢?他最開始的任務可是來刺殺希維爾的,要知道泰隆先生除了克卡奧先生之外,最尊敬的人也就是達克威爾元帥了。。我都這麼說了,如果你還想不明白達克威爾元帥的死因,那你真的是沒救了。」
陳寅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之後,感覺到有些口乾,他連忙從時空之戒中取出了一個水壺,扒開了塞子後猛灌了幾大口,再次看向銳雯還打算問她要不要喝口水的時候,卻發現銳雯一臉的茫然與無助,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小孩,無辜且又惹人憐憫。
&銳雯……」陳寅低聲輕嘆著,拿著水壺,向銳雯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銳雯忽然仰天一聲狂嘯,身上涌動著暴烈的符文之力的氣息,她忽然舉起了手中的巨劍,一手握柄,一手握刃,在「啪擦嚓!」的一片片脆響聲中,銳雯竟然自己親手毀掉了諾克薩斯賜予她的這把武器。她的右手緩緩垂了下來,鮮血從手心噴湧出順著五根手指匯流成了一條小溪,一滴滴的濺落在地上綻放出了血色花朵。銳雯遙望著天際,嘆息了一聲之後,開口說道「我走了,陳寅。今天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別了……「
&要去哪裡?千萬別又想不開啊,你要不然也來戰爭學院吧,泰隆先生和希維爾小姐都在,你如果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去找他們詢問。「
陳寅被銳雯如此剛烈的行為也嚇了一條,他還是很擔心銳雯有解不開的心結,再去尋短見。
&需要了,謝謝你了,陳寅。我和他倆不同,諾克薩斯是自小就刻印在我靈魂中的烙印,即使它或它的掌權者背離了我對諾克薩斯的信仰,我也不會對它拔劍相向。我前半生滿手的血腥,都是為了這個信仰,後半生,我會自我放逐。為前半生所犯下的罪孽,去慢慢贖罪。再見……」
說話之間,銳雯左手拿著那把殘破的斷劍,漸漸融入了夕陽之中的街道盡頭,只給陳寅留下了一個長長的背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