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每次當我以為,我們可以確定關係的時候,她就會一下子變得很冷淡……」
面對質問,曹景同知道,與其含糊其辭,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把這件事說出來。
要知道,一直隱瞞著和段芙光的交往,他也非常辛苦。
甚至,有好幾次都是話到了嘴邊,曹景同差一點就要主動告訴傅錦行,只是又忍了下去。
「哼,果然被我說中了吧,無非是和你玩欲擒故縱那一套把戲!」
因為段芙光曾經的所作所為,傅錦行對她的印象已經變得極差,所以,他理所應當地這麼認為。
「不、不是的!」
曹景同有心想要替她辯解幾句,但苦於自己也不知道段芙光究竟是怎麼想的,情急之下,他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景同,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不只把你當成助理,更當成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你想戀愛,我全力支持,但段芙光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沉默了幾秒,傅錦行語重心長地說道。
曹景同動了動嘴唇:「我知道,但是……」
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不覺得段芙光真的是那種喜歡玩弄感情的壞女人。
她只是背負了太沉重的壓力,一心想要做得比誰都好,讓自己能夠在整個家族面前,徹底抬起頭做人。
「你也不要太絕對了,誰說女人在戀愛的時候忽冷忽熱就是跟男人玩心術?女人本來就是敏感感性的生物,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要建立一段感情,自然少不了瞻前顧後,左思右想。」
和段芙光一樣,身為女人的何斯迦免不了發起了牢騷。
她覺得,傅錦行還是從男性思維出發,完全不了解異性的心理。
「好吧,是我不懂女人。」
眼看著連老婆大人都在指責自己,傅錦行只好連連討饒。
不過,他立即又補充一句:「無論她到底是怎麼想的,說我小肚雞腸也好,說我不近人情也罷,如果你還要繼續跟這個女人往來,那我只能公事公辦。」
曹景同還沒有說話,何斯迦先愣住了:「什麼公事公辦?」
她壓根沒有料到事情會走到這一步,如果早知道傅錦行的反應竟然這麼大,何斯迦說什麼也要幫助曹景同保守秘密的!
所以,她是真的急了:「你說話啊,你到底想要幹嘛?」
一想到自從認識曹景同以來,他幫過自己那麼多次,還經常把一些小道消息告訴自己,何斯迦就忍不住暗暗後悔。
「那就辭職吧,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助理每天下班之後,把我的事情,把傅氏的事情,一股腦兒地全都告訴他的女人!」
傅錦行冷了冷臉色,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你也太不講理了,傅錦行!」
何斯迦衝到他的面前,高聲反問道:「如果兩個人都是傅氏的員工,你禁止辦公室戀情,好,那我也算理解。但現在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你也要管嗎?」
更何況,曹景同和段芙光還沒有正式開始交往。
雙方目前只能算是處於曖昧階段,不管從什麼角度去看,傅錦行的做法都未免太嚴苛了一些。
「就憑那個女人是段芙光,我就有一百個理由!你也不用替她不值,當初她陷害我,一旦得逞,我們兩個人說不定已經被她害得分道揚鑣了!」
說到這裡,傅錦行是真的動氣了。
一想起那件事,他就情緒難平。
幸好何斯迦還不算太笨,智商在線,當場戳穿,沒有著了她和傅錦添的道兒。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被他這麼一吼,何斯迦也不說話了。
就算段芙光沒有做什麼,可一想到她穿成那樣,躺在自己男人的身邊,何斯迦的心裡也嘔得夠嗆。
「傅太太,你不要和傅先生再爭執了。傅先生說得對,我作為他的助理,應該懂得避嫌的道理。」
曹景同忽然開口,平靜地說道。
「傅先生,在你身邊這幾年,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你對我很好,我心裡萬分感激。如果以後你還有什麼能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二話不說,盡全力去做。」
說完,他猛地一鞠躬,嚇了何斯迦一跳。
聽他的意思,是真的決定離開了。
她遲疑道:「曹助理,你不是……」
曹景同點頭:「嗯,我決定辭職。我會儘快把手上的動作跟總裁辦那邊交接一下,然後辦理離職手續,大概在一周以後正式離開公司。」
一聽這話,何斯迦張了張嘴:「你能不能不走……」
他露出一絲苦笑,但語氣卻是堅決的:「就算她拒絕我,我也要爭取一次,哪怕結果並不是我想要的。」
「如果她不同意和你在一起,你又辭職了,豈不是雞飛蛋打嗎?」
何斯迦急了,也不顧傅錦行會不會生氣,她一把抓住了曹景同的衣袖,想要挽留他。
「傅錦行,你過分了!曹助理要是走了,你上哪裡再去找一個這麼對你實心實意的助理?」
頓了頓,她又喊道:「醜話說在前頭,你別想趁機招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助理回來!信不信我吃了你!」
傅錦行無奈地用手按了按太陽穴,不說話了。
他也不想這樣,但是,曹景同自己已經做了決定。
江山和美人,自古就是不能兼得。
「傅太太,傅先生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我會交代完工作再走,不會出亂子的。」
曹景同不動聲色地輕輕推開了何斯迦的手,又向傅錦行說道:「那我先出去交接了。」
等他離開之後,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何斯迦又氣又悔,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連一句話也不說,臉色陰沉沉的。
她氣自己,也氣傅錦行。
看來,有的時候太八卦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生氣了?」
見狀,傅錦行走到了何斯迦的身邊,想要伸手去攬她的肩膀。
想不到,她把身體一別,直接躲過了他的大手。
嗯,真的生氣了。
「你覺得我做得不對?」
傅錦行明知故問。
「你自己說呢?人家八字都還沒有一撇,你現在有可能讓曹景同既沒了工作,也沒有對象,事業和愛情雙雙滑鐵盧!」
何斯迦憤憤地控訴道。
耐心地等她說完了,傅錦行依舊不打算為自己辯白,只是默默地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還有,本來傅氏現在就處於危機四伏的狀態,你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炒掉自己的助理,不覺得很影響軍心嗎?你讓其他員工怎麼想!」
曹景同的能力擺在那裡,真想找工作,不愁。
但是,就連跟著傅錦行好幾年的人,他都不念情義,說滾蛋就滾蛋,消息一傳出去,豈不是人人自危!
這一點,才是何斯迦最擔心的。
在她看來,傅氏就是一座搖搖欲墜的樓閣,外表看著氣派,其實內里卻並不怎麼安穩。
一旦內外同時出現憂患,轟然倒塌,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真的那樣,在何斯迦看來,一點兒都不稀奇。
「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做老闆的如果和做員工的想得一樣,那還叫什麼老闆?」
偏偏傅錦行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不僅不聽勸,還一意孤行到了極致。
何斯迦的擔心明顯不是多餘的——
不到一個小時,曹景同要捲鋪蓋走人的消息就傳了出去。
一時間,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要知道,曹景同的地位,就好比是皇帝身邊的大總管,別看他只是一個助理,卻是總裁助理,比一般的經理都高一等。
放眼整個傅氏,哪怕是董事們,誰敢不給曹景同幾分面子?
連他自己也納悶兒,私下找了何斯迦:「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嗎?」
她無語:「不是我。」
當時只有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既然不是他們,那就只有傅錦行一個人了。
何斯迦咬了咬牙:「我真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樣!」
曹景同低頭:「可能是段芙光前幾次把傅先生給得罪狠了吧,這也不怪他,她確實做得太出格了。」
「遷怒到你的身上,就是他不對,太讓我失望了。」
何斯迦憋了一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再也不想多看傅錦行一眼。
她說到做到,真的開始了和傅錦行的冷戰。
除非必要,何斯迦懶得和他多說一句話,實在要說,也是哼哼哈哈,隨便糊弄過去。
中午的時候,她也故意拉著駱雪去和公關部的人一起用餐,丟下傅錦行一個人。
大家都知道原因,只是沒人點破。
不過,絕大多數員工都認為,傅錦行這一次實在有些冷酷無情了。
就算曹景同真的做了什麼,也不至於炒掉吧。
眾人看向曹景同的目光里都不免多了一絲同情,再聯想到自己,更是兔死狐悲。
等曹景同跟總裁辦那邊辦完了交接,他收拾了私人物品,離開傅氏。
走的時候,不少人都依依不捨,特別是各個部門的女員工,就差揮淚告別了。
「人氣真高。」
傅錦行扯了扯嘴角。
一旁的何斯迦聽見了,橫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傅錦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恰好是周五,曹景同從公司回到家裡,放下東西,洗了個澡,就一個人去了一家酒吧。
獨自坐在吧檯,他一個人喝著悶酒。
說不難過,是假的。
他畢竟在傅氏兢兢業業地工作了六年的時間,六年,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六年呢?
想起那些熬夜加班的日子,曹景同不禁苦笑一聲,向酒保招了招手:「再給我一杯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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