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迦嚇得手一抖,手上的東西險些掉下去。
她嗔怒地瞪了傅錦行一眼,似乎因為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而有些不高興了。
「喂,我送你禮物,你還噁心我,是不是要我收回去才高興?」
何斯迦騰出一隻手,佯裝生氣,在傅錦行的手背上用力地拍了一下。
他也十分配合地大聲喊著:「老婆大人饒命啊!是我錯了!應該是情債肉償,情債肉償!」
說完,傅錦行一把將那個絲絨小盒子奪過去了。
他直接把東西放在外套的口袋裡,還是遠離何斯迦的那一側口袋,好像生怕她會反悔一樣。
她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俊不禁:「難道你還怕我要回去嗎?給你買的當然就是給你的,哼,小心眼兒!」
換做是以前,何斯迦只敢在心裡這麼想一想,但現在,她已經很自然地脫口而出,說得再正常不過了。
傅錦行也察覺到了,胡亂地揉了揉她的一頭長髮,笑著說道:「小東西,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回到醫院,何斯迦把給津津新買的衣服過了一遍水,一件件晾起來。
她幹活的時候,傅錦行就在身邊繞來繞去。
「我已經搞定小傢伙了。」
他躍躍欲試地說道。
何斯迦手上一頓,疑惑地看著他:「你打他了還是罵他了?」
傅錦行:「……」
他氣得險些抓狂,難道自己在她的心中,就是一個連幾歲小孩都要欺負的渣男?!
「我只是用人格魅力去證明自己,讓他對我心悅臣服!什麼打罵,你怎麼連起碼的親子教育都不懂?」
傅錦行一把拉住何斯迦的手臂,讓她面向自己,非要理論一番不可。
瞥了一眼在床上看動畫片的津津,何斯迦只好認輸:「好好好,你最厲害了,先讓我把這兩雙襪子洗了,行不行?」
她的敷衍太過明顯了,傅錦行有些吃味兒,只聽他哼了一聲,還是鬆開了何斯迦。
「哎,也不知道錦添出院之後怎麼樣了?」
他狀似無意地問道。
何斯迦下意識地接口:「挺好的,手臂上的石膏都拆掉了,已經可以試著活動……」
她後知後覺地閉上了嘴,心說,自己的嘴巴怎麼就那麼欠呢。
果然,傅錦行追問道:「你見到他了?」
她關掉水龍頭,甩了甩手,有些無奈地回答道:「嗯,他過來看津津,就是你媽來的那天,你媽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到了,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人遇到沒有。」
梅斕來醫院鬧過這件事,傅錦行還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當然很生氣,尤其是聽說她還不知道從哪裡搞了一份離婚協議書,裡面寫明了,每個月給何斯迦和津津母子二人兩萬塊的贍養費。
欺人太甚!
傅錦行當時就要回家去找梅斕算賬,不過,何斯迦攔住了他。
「不是我膽小怕事,其實我不怕她,只是我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給自己添堵了。」
她如是說道。
最後,傅錦行還是聽了何斯迦的話。
「嗯,他沒事就好,我也放心了。等他再休息一段時間,就能回公司了,市場部那邊缺了他,日子確實不好過。」
聽他的語氣,應該是非常器重傅錦添了。
何斯迦微微一怔,試探著問道:「對了,你不是有不少堂弟堂妹嘛?我怎麼感覺,你好像也就是對傅錦添還不錯,其他人呢?」
不僅沒見過,傅錦行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很少提起過他們。
他們也沒有在傅氏擔任任何職務,怪不得傅錦行在外人眼裡,是一個獨斷專行的人物,說他不能容人,連親戚都不肯提攜。
「其他人?要麼是廢物,要麼是野心家,我沒有為他人做嫁衣的嗜好!」
傅錦行皺起眉頭,語氣不善地說道。
相比之下,他唯一還算信賴的,也就是傅錦添了。
「哦,我隨口問問。」
何斯迦晾好了衣服,看了看時間,已經不早了。
明天還要上班,她和萍姐交代了幾句,然後親了親津津的臉龐,和他道別:「跟媽媽再見。」
津津明顯有些困了,一雙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強撐著對她擺了擺手,聲音糯糯的:「媽媽再見!」
一旁的傅錦行咳嗽了一聲,只見津津猶豫了一下,還是沖他揮了兩下小手,吭哧吭哧地說道:「爸爸再見……」
何斯迦的眼珠子差一點兒沒掉出來,不等她反應過來,傅錦行大手一攬,已經帶著她走出了病房。
直到兩個人都走進了電梯,她才回過神來,一臉錯愕地看著傅錦行:「你是怎麼做到的啊?津津的脾氣其實很倔強的,也不知道隨誰……」
他雖然還算聽話,但是比較認死理,自己堅持的事情,任憑別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會吸取建議。
對於兒子的這種性格,何斯迦一度非常無奈,還特地去諮詢了兒童專家,希望能夠改變。
可惜,儘管性格這種東西可以塑造,可以培養,然而有一些骨子裡的遺傳因素卻是很難剔除的。
專家很委婉地表示,可能孩子受到了父母或者其中一方的影響,天生就是這樣,不能刻意改變,只能儘量引導。
「你是不是傻,當然是隨我了!」
傅錦行一臉鄙夷地說道。
回到家裡,他也不去洗澡,一頭扎進了衣帽間,也不知道在裡面翻箱倒櫃地在找什麼。
何斯迦有些煩躁:「喂,已經很晚了,你到底在折騰什麼啊!」
聽到聲音,傅錦行一路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他的頭髮亂糟糟的,手上卻多了一個天然水晶質地的袖扣盒。
「找到了!」
他一改往日的嚴肅,臉上帶著一抹稚氣的笑容,看得何斯迦一愣,再也說不出任何責怪他的話語了。
她低咳一聲,掀眸看去:「這是什麼啊?」
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盒子,還沒巴掌大,晶瑩剔透,裡面則是厚厚的真皮夾層,分成四個均等的區域。
何斯迦走上前去,拿在手裡,愛不釋手地看了半天,口中嘖嘖:「好精緻啊,這是用一整塊水晶切割打磨出來的,先不提價格,單看做工,就很珍貴了呢。」
聽了她的話,傅錦行忽然垂下眼睛,沉聲說道:「是啊,就是很珍貴,這是我媽當年特地從義大利買來的,把它作為定情信物,送給我爸。」
何斯迦一頓,似乎沒有想到,梅斕還有這麼浪漫多情的一面。
再想想她現在的樣子,天差地別。
「可惜,我爸拿到手之後,不屑一顧,聽說只是把玩了兩次,就丟到一邊了。」
傅錦行打開盒蓋,指著裡面,又說道:「這裡一共可以放四副袖扣,你剛送了我一副,還有三副,你可別忘了。」
何斯迦張了張嘴,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哪有人像你這麼厚臉皮的,居然還主動向別人討禮物?」
他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這麼厚臉皮,不用別人像我。」
看著傅錦行歡天喜地地把自己買來的那副袖扣放進盒子裡,動作充滿了小心翼翼,何斯迦也不禁有些感動。
她只是一時興起,隨便買了一份禮物,卻把他給高興得夠嗆,念叨了一整晚。
洗完澡出來,看到傅錦行還處於興奮之中,何斯迦忍不住問道:「難道平時很少有人送你禮物嘛,瞧你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送了一座金山給你呢!」
她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說道。
沉默了兩秒鐘,傅錦行露出一絲受傷的表情,他什麼都沒說,轉身去洗澡了。
何斯迦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傷到了他的心。
翌日一早,她一睜開眼睛,發現傅錦行已經起床了。
想到昨天晚上他一聲不吭地爬上了床,也沒纏著自己做有愛的事,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何斯迦不免有些擔心。
她連忙爬起來,在家裡找了一圈。
「人呢?」
何斯迦拿起手機,打給傅錦行。
鈴聲響起,隱約從門口傳來。
她疑惑地打開了房門,果然看見一身休閒裝的傅錦行拎著兩個紙袋,正準備進門。
「我去買早飯了,這家的豆腐腦兒和油條有上百年的歷史,天天排大隊,賣完就關門,必須要起早才能買到。」
他放下東西,催促道:「快去洗手,趁熱吃才香。」
何斯迦翻了翻紙袋,又驚又喜:「你開車去買的啊!我早就想去了,可惜人太多了,晚一點就買不到。」
傅錦行指著臉頰:「還不趕快親一口,天一亮我就出門了。」
她略一猶豫,還是親了一口,然後連忙跑開,大笑道:「哈哈,我還沒刷牙呢!」
兩個人吃了早飯,一起前往公司。
本以為這種輕鬆歡快的氣氛會一直持續下去,誰知道,傅錦行和何斯迦一走出電梯,發現曹景同和駱雪居然齊刷刷地等在了電梯門口。
「怎麼了?」
一看到他們的表情,傅錦行就明白了,恐怕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那個……」
曹景同畢竟跟了傅錦行很多年,察言觀色的能力還是一流的。
他委婉地說道:「有記者拍到傅太太,也沒跟我們這邊聯繫,就直接發到了網上,我已經讓公關部去聯繫那家媒體了。」
何斯迦有些驚訝:「你說的……是我嗎?」
她又不是什麼明星大腕,整天除了公司就是醫院,再不就是回家睡覺,有什麼好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