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的話特別多。」男人不喜,蹙緊了濃眉,已經顯出幾分冷峻。
他想要看的人,想要做的事,向來不分場合和時間。
雨點砸地的噼里啪啦聲中,昂長身軀朝著主樓那邊,義無反顧地走去。
今夜的雨特別大,還伴著電閃雷鳴。
銀光雷電閃過時,仿佛撕破天際,能讓黑夜變成白晝,怪嚇人的。
這是嘉意來s國後,第一次碰到這種天氣。
連夜家的傭人都說,雖然s國的雨水不少,但這種暴雨,也是很久難遇的。
仿佛有什麼未知的事情在前方等著一樣,讓她心神不寧。
風雨聲呼呼作響,突如其來的閃電聲巨大到可以震破人的膽子,加上馬上既要結婚的事情,讓嘉意翻來覆去,根本沒有睡意。
又一道閃電雷鳴爆炸似的轟隆一響,讓她嚇了一跳,坐了起來!
「楚小姐,怎麼了?」貼身照料的女傭就在外面值夜,聽見叫聲,馬上進來了。
嘉意看著探進來的腦袋,搖頭:「沒什麼,剛剛打雷,把我嚇了一跳。」
快要舉行婚禮,最近夜家又多分配了幾個保鏢和女傭在自己身邊,方便照料。
別說尖叫一聲,就算是咳個嗽,都有人馬上噓寒問暖。
女傭釋然,笑笑:「王儲說了,楚小姐要是睡不好就喝點鮮奶。我去給你溫一杯。」
「不用了……」
「不行,過幾天就要去教堂了,到時皇室成員和國際上許多媒體都會到場,睡眠不充足,沒有精神怎麼行。」女傭關上門,執意先去準備牛奶了。
嘉意怔了一下,就像一下子被拉回到了現實。
是啊。
過幾天就要去教堂了……
她再也睡不著了,抱住膝蓋,坐在床上發呆。
半晌,她拿起床邊柜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日曆。
距離婚禮已經處於倒計時了。
媽媽那邊,了無音訊。
這場婚禮,難道真的已經躲不過去了?
……
她唇一動,浮出幾分苦笑。
若是時間倒回在g市的時候,她怎麼樣也不會想到今天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如果知道期盼許久的家庭,竟是這個樣子。
如果知道一旦回來,可能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她還會想拼命拍電影,找家人麼?
可是,人生是沒有如果的。
人生不就是從一場未知到下一場未知麼?
今天誰又知道明天的事情呢?
……
現在唯一牽掛的,也只有媽媽了。
雖然記憶里媽媽的印象很模糊了,但是母女連心的天生骨肉親情,卻仿似銘刻在骨子裡。
雖然現在陷於兩難境地,可她還是不後悔回s國的楚家,畢竟她不能放棄媽媽。
就算真的在婚禮前找不到媽媽,非要按照宣玉的意思,嫁給夜宸,她咬咬牙,也只能妥協。
她不想拿媽媽的性命和安慰當做賭注,一點都不可以。
就像她相信,自己要是出了事,媽媽也絕對會豁除一切,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
可是
為什麼知道自己要嫁給另一個男人時,她會這樣難過。
並不是難過她要嫁給一個殘疾人。
捫心自問,她並不討厭夜宸。
然而就是心中悶悶的,發著痛。
這一年在華夏,她以為被某人圈禁的日子,其實竟然是她這一生中最自由的時光。
臥室門輕微一聲,發出響動。
她飛快擦去眼角的眼淚:「你」
還沒說完,話音湮滅在了嘴裡。
臥室沒有開燈,全靠窗外的閃電和微弱的路燈照射進來的餘光。
可她清晰地看見門口的身影,不是女傭。
是他。
男人的西褲、皮鞋,全都濕透了,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可輪廓一如平日的挺拔英朗,此刻跨進她的臥室,如入無人之境,毫無一點忌憚。
嘩的一聲坐起來,她瞪大眼珠,掩飾住內心的驚訝,差一點兒就要叫出來了,然後飛快跳下床。
透過虛掩的門,她看見外面的保鏢不見了,應該是換夜班的時間。
女傭也不在,剛去小廚房給自己溫牛奶了,還沒回來。
估計他是趁這個空隙闖進來了。
她確定沒人發現,舒了口氣,關上門,壓低聲音:「你怎麼過來這邊了…你瘋了嗎?」說著,將他往外推。「你先回去,好不好。」
這男人,總愛玩兒這種刺激的,再這樣下去,她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霍振仿佛回家一樣,並不覺得夜半到未來王儲妻的房間有任何不妥。
他肅冷麵容上幽眸一閃,身型站定,根本移動不了,然後將她小臉蛋掰正,面對自己:「來看看你,不行麼?」
她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換班時間就那麼一會兒,保鏢馬上就要來了,女傭也要進來給自己端牛奶了……
可他一句話,竟然讓她無法動彈。
他也知道不方便一直呆下去,大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將自己臉龐這邊輕輕壓過來,唇貼在她的秀髮中,低沉著嗓音:「私家偵探那邊回過話,你媽媽快找到了。婚禮前,我會帶你們母女回華夏。」
傾盆大雨的夜晚,他是知道自己徹夜難眠,心急如焚,所以才特意闖到自己房間,捎來這樣一句安心嗎?
她所有的慌張都一瞬間消失,揚起頭:「真的?」
「嗯。」他鄭重其事地點頭。
剛剛滿腔的絕望,一瞬間消失殆盡。
就像是在汪洋上快要瀕臨絕境時,找到了懸浮水面的救生衣。
她鼻頭一下子很酸很澀,眼眶也紅了。
他看見她激動的眼神,他知道,他沒有來錯,小貓兒頹喪的心情又恢復了。
她望向他:「可是,這樣你跟a國的關係可能……」
她知道,他可能不在乎s國,但a國畢竟是他母系家族那邊,總不可能不給面子。
而且他的身份在a國上層皇室里,算是親王爵位。
這就表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著a國的形象,不然鮑里斯也不會急匆匆趕過來勸他。
他要是就這麼帶自己和媽媽走,a國不會惱羞成怒嗎?
一旦a國跟他斷了來往和緊密聯繫,會不會對他有影響?
這些都是她顧慮的。
自從鮑里斯在露台上顯露了殺意,嘉意便能體會到,他承擔著很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