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兩道水,看著他臉上的神情似乎舒服了不少,嘉意試探:「好了嗎?」
「勉強還行。」霍振暘趴伏在床上,嗓音懶洋洋的,還是有些微醺,不過顯然已經比剛才強多了。
她都快累地骨頭散架了,這男人像個大老爺一樣,一句『勉強還行』就打發了她,還真不好伺候!
將毛巾放在盆子裡,嘉意端著出去了,看看時間,在帝盛這邊又耽擱了快一個小時。
看這個情況,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媽今天肯定回不了家,把仔仔一個人留在家裡那那麼晚,她實在不放心。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家裡的電話:「喂,仔仔嗎?」
「媽咪,你快到家啦嗎?」是仔仔驚喜的聲音,還有咔嚓咔嚓嚼著薯片的聲音。
這小吃貨,估計正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零食。
嘉意看了一眼臥室的房門,壓低聲音,抱歉地說:「仔仔,媽咪還在帝盛別墅區這邊。」
「咔嚓」的咀嚼薯片聲戛然而止,仔仔皺了皺眉:「怎麼還在那裡?」
「那個叔叔回來了,身體不大舒服,家裡沒其他傭人,媽咪可能還要照料他很久。」
「可是現在都很晚了,媽咪打算今晚不回家嗎?「仔仔的聲音頓時嚴肅起來。
嘉意無奈:「媽咪不知道,媽咪也沒辦法啊,對了,媽咪打電話給你,就是讓你在家乖乖的,媽咪和外婆現在一下子回不去,你可不要調皮,電視別看太晚了,先睡覺,聽見沒。媽咪等會兒像個辦法,儘量早點兒幹完活就回來。」
聽媽咪的語氣,好像還真的要在別墅過夜?
仔仔的警惕心馬上提起來了,零食都沒心情吃了。
那天在電梯外,壞叔叔是怎麼對待媽咪的,仔仔親眼看過。
現在讓媽咪去做女傭還債就算了,居然還得寸進尺,讓媽咪在別墅做一晚上!
壞叔叔——不、是、好、人!
媽咪說了,別墅里再沒其他傭人……
萬一那個壞叔叔欺負媽咪怎麼辦?
仔仔眼睛珠子咕嚕轉著,戲骨上身,馬上擠出哭聲:「嗚……嗚……」
嘉意聽兒子哭了,一下子心都要跳出來了:「怎麼了……」
「我一個人在家裡害怕,有鬼會來抓我,吃我的……嗚嗚嗚嗚……」
嘉意忙安慰兒子:「你不是老說世界上根本沒有鬼嗎,放心,不會有鬼抓你的。」
「媽咪和外婆在家時鬼不敢出來,你們不在時,鬼就敢出來了……嗚嗚……媽咪,我害怕一個人在家……哇哇……」
仔仔哭得變本加厲,小喉嚨都快喊啞了。
管不了那麼多!
不能讓媽咪和那個壞叔叔單獨在一起那麼久,怎麼樣也得把媽咪先騙回來。
他知道自己是媽咪的軟肋,媽咪看他一個人在家裡怕得哭,就算是塌了天也會趕回家!
果然不出仔仔的意外,嘉意慌了:「好好好,乖,先不要怕,媽咪這就回來,你等我的電話。」
仔仔這才擦了一把眼淚,哽咽著,語氣卻十分霸道:「嗯,那我就等媽咪的電話哈,十分鐘內不跟我打電話,我會再打給你的。別想著關機哈,我楚卓霆有一百個辦法能讓你接電話。」
這個小肉糰子,也不知道是跟誰的性格一樣,在媽咪的主權問題上,絕對不鬆手,簡直就是占媽狂魔。
嘉意哭笑不得,掛了電話,總不能真的把兒子一個人放在家。
她猶豫了一下,走進臥室,對著床上赤著精壯上身的男人,弱弱說:
「霍先生,我能走了嗎?」
霍振暘酒意微褪,頭仍舊有些沉,趴伏在床上,低低的嗓音透露出不悅的苗頭:「你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嗎?身為女傭,主人有事情,你就這樣跑了?那我請你來是有什麼用?」
又不耐煩地乾咳兩聲:「去給我端杯水來。」
嘉意看他這個樣子,看來還真是需要人照料,但是也不可能把兒子一個人丟在家裡。
她只能先去倒了杯白開水,遞給他,看他仰起頸項喝光,又繼續:「霍先生,不如下周我多加一天打掃,不算工資好麼,我今天有急事,一定得回去。」
霍振暘將水杯砰一聲,不輕不重地放在床邊柜上:「正用到你的時候都指望不上你,我還指望下個星期?」
「霍先生,我媽今晚在外地帶學生參加舞蹈大賽,趕不回來,仔仔一個人在家,剛才在電話里哭得很厲害,說是害怕。我不放心他一個小孩子……」
霍振暘俊眉一擰,唇邊浮出一絲笑:「那個小胖子還會害怕?幾百萬的車,他都能隨便在上面畫烏龜,這世界上有他怕的東西嗎?我倒是想看看你不回去,他會不會嚇死。」
嘉意一股子氣湧上來了:「霍先生,他只是個孩子,才三歲半,當然會有害怕的東西!」
「三歲半又怎麼樣,我看他比你這個當媽咪的人要老練多了。」霍振暘隔著電話都能猜中那肉糰子的心思,不無輕蔑。
嘉意槓上了:「不管怎麼樣,仔仔看我不回家,一定會哭個不停,我需要請假!」
「男孩子哭哭也好,能夠磨礪性情,還怕他哭壞了?有那麼嚴重嗎?」霍振暘毫無一丁點同情心。
嘉意慍了,秀美的鼻樑抹上一層因為怨怒而浮上的酡紅:
「他那么小,當然容易哭壞!霍先生你當過爹地嗎?小孩子哭多了,會得病,嚴重的還會得疝氣,影響發育!疝氣嚴重了,還會影響小男生的生殖健康,長大後甚至會影響生育功能!你說嚴重不嚴重!」
霍振暘耳邊就聽見這小女人在不停嗡嗡,臉色如夜幕一般垮下來,厲聲打斷她:「所以呢?你兒子的生育功能受影響,關我什麼事?」
是啊,關他什麼事!他又不是仔仔的爹地,說不定到現在還惱怒仔仔刮傷他的車子呢,怎麼可能在乎仔仔在家哭得尋死覓活。
嘉意神色一滯,惱怒消止,知道不能跟他來橫的。
男人已經換了個姿勢,仰靠在床背上,弓起膝,長腿如拱橋一般,俊臉上的酡紅褪下不少,但深邃迷人的褐眸中仍閃爍著迷濛氤氳的光澤,仿佛罩上一層霧,看上去還是有些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