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洗手間將刮爛了的絲襪脫下來,丟進了垃圾桶,又用紙巾忍痛擦去了血跡,重新回到了等待室。
想起司機大叔的善意提醒,嘉意不禁四處觀望起來。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面試官,套套近乎。
可談何容易,面試官的人影都看不見。
看來,臨時抱佛腳也沒用啊,人家想要套近乎走後門的應聘者,恐怕早就提前搞定了,哪裡還輪得到自己呢。
正在這時,前台小姐叩門進來:「楚嘉意。請進來吧。」
嘉意一起身,感覺腳踝的傷口又一扯,咬牙忍住,跟著前台走進面試辦公室。
叩了叩門,嘉意走進去,彎腰鞠躬:「各位面試官好。」
一群面試官看著走進來的應聘女人,全都一愣,繼而,都注意到她沒穿絲襪的雙腿,還有腳踝處微微綻裂的傷口。
看著面試官們擰起的眉頭,嘉意心情一宕,糟糕,第一印象就不好了。
這種大公司,尤其還是做時裝的,最注意小節,第一次來應聘就這麼狼狽,當然要大扣分。
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先把簡歷遞過去,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所以,楚小姐是今年才剛畢業的應屆學生,沒有任何設計行業的經驗,是麼。你應聘的崗位是設計師助理,我們需要的是有工作經驗的人,並不是初出茅廬的小新人。」一個架著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合上了嘉意的簡歷,一針見血。
這樣的話,嘉意在一場又一場的面試里聽過無數次:「我在雲大組織的實習中設計過成衣,還有拿過校比賽的獎項,也算是積累了一定的經驗,我相信……」
話沒說完,幾名面試官對視一眼,莫名笑起來,雖然並沒瞧不起的意思,可語氣多了幾分輕慢。
「楚小姐,學校里比賽拿的獎項和實習那些經驗,可算不上什麼經驗啊。」
「楚小姐知道我們這裡最低職位的設助有什麼樣的經驗嗎?曾參與過華夏模特之路真人秀節目的設計,國內大型服裝設計樓工作三年以上的資歷。」
「就算不說經驗,光看楚小姐今天來參加面試的儀態,感覺並不太適合我們這個行業。」
……
面試官的語氣是職業化的溫和,可內容卻無疑是那樣的冷酷。
「老師說我在設計者行悟性很高,我一定會爭取多積累經驗,要是能加入雲都,我會好好幹下去,別人做五個小時,我做十個小時,爭取能夠早日達到公司的標準。」嘉意豁出去了。
一個面試官似乎在簡歷上看到什麼,輕笑了一下:「楚小姐,你能夠每天做十個小時嗎?不用帶孩子嗎?」
雲都這種大公司,應聘者都必須寫清楚家庭成員,嘉意也將媽咪和仔仔都寫上去了。
配偶欄那一項,卻是空白的。
這讓面試官迅速明白,面前的應聘者,是個單身母親。
嘉意馬上說:「我兒子很乖的,幾乎不用人管的,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到時候我就更能一心投在工作上了。」
這話卻打動不了面試官。
對於一個單身媽咪,她可能得花更多精力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幾名面試官更加堅定了心意。
直到面試官「要是進入複試,我們會通知你」的話丟出來,嘉意才知道,面試已經結束了。
不用說,她失敗了。
再次摔倒在了面試上。
幾個面試官,甚至連她花了幾天趕出來的設計稿都沒看。
嘉意心情跌進了谷里,渾渾噩噩地走出了面試辦公室,朝電梯口走去。
想到仔仔臨出門前的鼓勵,嘉意鼻子都酸了,這都第幾次了……
仔仔知道了,一定很失望吧?
他今早幹勁兒那麼大,對自己那樣有信心,現在回去得知她的工作又泡湯了,肯定會難過。
雲都的這份工作,還是兒子給自己投的呢。
還有仔仔的雙語幼兒園費用……難道又讓媽咪掏積蓄麼?看來,又得往後擱延了。
她忍住心頭的鬱悶,一步步拖著越來越疼的腿朝前面走著,卻聽見走廊那邊傳來對話聲。
其中一個聲音,好熟。
她心裡一動,怎麼有點像是剛剛才聽過的
差點兒撞上自己的那輛車裡的男人?
她悄悄看過去。
果然是那男人!
雖然只瞟了一眼,但這男人的側影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不會錯!
坐在車子裡不覺得,一站起來,嘉意才知道,原來這男人好高,看樣子足有一米八五以上,此刻站起來,在一襲筆挺西裝的襯托下,精瘦的腰身,修俊的長腿,氣魄動人心弦。
旁邊跟著個同是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男人旁邊,說話很客氣。
這中年男人,嘉意剛才等待面試前似乎聽人喊過他,好像是雲都的行政部經理,姓楊。
這男人看上去和楊經理很熟稔,卻又並不像是客戶的那種熟悉。
就像是同事。
對!這男人是在雲都門口大廈撞上自己的,肯定也是雲都的人!
看楊經理對他禮貌客氣,肯定也不會是低於楊經理級別的人。
這男人是雲都的管理層?
對,肯定是!
嘉意心裡燃起了一線希望,計程車司機大叔的善意提醒在腦海里浮浮沉沉。
走後門……
找關係……
要是這男人真的是雲都管理層,說不定可以找他通融一下?
可是人家會幫自己麼……
對著個陌生人走後門,會不會也太……
猶豫了幾秒,她堅定了決心,她一定要得到這份工作。
比起媽咪和仔仔能過得好些,尊嚴算什麼。
正在這時,楊經理和那男人說完話,似乎想要親自送他下去,但那男人好像揮揮手,楊經理也沒多說什麼,一個人先回辦公室了。
霍振摁了一下本樓層的vip電梯,正要下去,只聽見背後傳來聲音:「等一下!」
聲音有些虛弱,底氣不大足,可又好像拼盡了力氣。
他轉過身去,看清楚了眼前叫自己的女人,眉目輕微地一挑,環視四周,發現並沒其他人,語氣低沉而充滿磁性,又充滿疑惑:
「小姐,你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