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帶著一點涼意,漆黑的夜空沒有半點星辰。
別墅內的暗黃燈光灑在小樹叢里,到處都是蟋蟀淒切的叫聲,花香瀰漫在空中,所有景色籠罩在溫柔的夜色當中,有種如夢如幻的幽美,讓人心醉的浪漫。
微風輕輕吹來,曾憶雅的髮絲亂了,心也跳躍得厲害,她低著頭雙手抱臂,安靜的並肩傅靖澤坐在花園裡面。
傅靖澤也一聲不吭,安靜的陪著她坐著。
感覺不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也能感覺到很溫馨很舒服,心情異常的舒坦。
沉默了很久,曾憶雅開口問:「你剛剛不是說晚安了嗎?」
「哪有這麼早。」
曾憶雅突然好奇他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活,便歪頭看著他,溫柔的開口:「你在國外,夜晚都有些什麼節目的?」
傅靖澤苦澀地鉤鉤嘴角,從鼻腔發出一聲輕嗤的笑聲,歪頭對視上她好奇的目光,兩人四目相對,眼神流轉之間,帶著絲絲曖昧。
「為什麼只好奇晚上?」
曾憶雅頓了頓,明白他語氣中的調戲,「我……」
她準備回答了,傅靖澤立刻打斷,回答她的問題:「晚上的節目不會太豐富,沒有特別的。最放縱也只是跟朋友到酒吧喝酒。」
曾憶雅聽出他的意思,最放縱的只是喝酒嗎?現在變成這麼污,好幾次都想跟她那樣子,不是因為在外面過太多混亂生活的後遺症?
曾憶雅就這樣眯著狐疑的目光看著他。
傅靖澤見她眼神不對勁,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問道:「你這是在懷疑我?」
「我沒有。」曾憶雅立刻狡辯,眼神收回。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在懷疑。」
「那是因為的你都變得這麼好色……」
傅靖澤很無奈的笑了,靠在椅背上,手指擰了幾下眉心,深呼吸著氣說:「這是男人的本能。」
「可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傅靖澤側著身,一邊手臂彎在椅背上,面對著曾憶雅,傾身過去很是嚴肅的說:「以前跟現在都一樣,只是有壓抑和沒有壓抑的區別而已。」
曾憶雅頓時目瞪口呆。
傅靖澤看到曾憶雅如此吃驚,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腦門,劍眉緊蹙,「你這是什麼表情啊,有那麼吃驚嗎?」
「原來你曾經這麼污的?」
傅靖澤無奈的,看著曾憶雅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曾經很污?
好像也沒有毛病。
無言以對!
曾憶雅想了想又問:「白莎跟你什麼關係?」
「朋友關係。」
「什麼朋友?」
「普通朋友關係。」傅靖澤回的不假思索,沒有半點心虛的感覺。
曾憶雅又歪頭看向他:「我看得出來白莎很喜歡你,對於她,你也有過那種想法的嗎?」
傅靖澤眸色一沉,略顯嚴肅的問:「在你心目中,我就這麼污?」
「嗯嗯。」曾憶雅點頭了。
竟然點頭了,傅靖澤氣得心臟起伏,扯著隱隱作疼:「你這種想法不可取。白莎過來這幾天是熟悉一下冰城,過些時間要過來工作,所以在我家住下,我只是盡地主之誼。」
曾憶雅好奇的歪頭看向傅靖澤:「她要過來工作嗎?」
「嗯,她是個人才,我在別的公司高薪挖過來成為我們研發部經理,所以……」
曾憶雅有些蒙了,傅靖澤後面說什麼她都聽不到,腦袋一片空白,突然覺得一陣梗塞,心裡很不舒服。
雖然傅靖澤說不喜歡她,說是普通朋友,可是白莎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女人,學位厲害,長得漂亮,重點是很喜歡傅靖澤。
這個男人會不動心?
一陣自卑感突然湧上心頭。
以為白莎離開就不會回來,原來是過來考察一下,還準備過來工作的,那以後是不是要跟傅靖澤長期在一起工作了?
曾憶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突然感覺一隻大手摸上她的腦袋,她猛地抬頭,傅靖澤淡淡的問:「你在想什麼?」
「白莎過來工作,還要住進你家嗎?」曾憶雅脫口而出,語氣充滿的酸酸的味道。
這樣的曾憶雅,傅靖澤覺得很可愛,「不用,她會自己找房子住。」
曾憶雅立刻送了一口氣。
心裡的石頭也放下來。
凝望著傅靖澤,她心情變得沉重,看著傅靖澤的眼神,她緩緩說:「靖澤,我媽媽她好像對不有偏見了。」
「我知道。」傅靖澤擠著僵硬的淺笑,回來的這些時間,大家都沒有把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唯獨穆紛飛,雖然對他的態度跟以前沒有變,但就是不想讓他再靠近曾憶雅了。
「我們結婚的事情讓我媽媽知道,會不會很嚴重?」
「讓我跟她談談吧。」
「不可以。」曾憶雅急了,搖搖頭,「我們這樣被發現,我會死得很慘。」
傅靖澤無奈的淺笑,「我倒覺得你不會有事。」
「那你呢?你知道我媽媽可是很厲害的女人,要是打斷你的腿怎麼辦?」
傅靖澤單手撐著頭,側靠著,慵懶淡雅的姿態看著她,「我也不差。」
「可你是後輩,你要還手嗎?」
「當然不會。她是我岳母大人。」
曾憶雅眨眨眼眸,雙手撐著椅子,傾身靠近他,細聲問道:「那你打算如何談?如果談不好,後果很嚴重,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媽媽的性格的話,最後你會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還誘拐她的女兒瞞著父母去登記結婚。」
傅靖澤也變得嚴肅幾分,伸手撩著曾憶雅的下巴,輕輕的仰起來。
他的動作溫柔而撩人,讓曾憶雅心臟突然暴動,羞澀的凝望著他,顯得不知所措。
傅靖澤也逐漸靠近,那灼熱的呼吸異常滾燙,聲音也沙啞低沉,「一不做,二不休,我們先弄個小寶寶出來,到時候什麼也不怕了。」
「怎麼弄?」曾憶雅錯愕不已。
傅靖澤聽到這三個字,不由得笑了,那道迷人的淺笑很是開朗,壓低聲音很是曖昧的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怎麼弄,當然你一個人沒有辦法,我會幫你。」
「幫我什麼?」被男人的思想誤導了,曾憶雅不悅道:「我當然知道真的寶寶怎麼弄進肚子裡,我是問怎麼弄假的。」
傅靖澤劍眉緊蹙,語氣沉了下來:「為什麼要弄假的?」
「因為……」
突然沒有藉口了。
曾憶雅苦惱地看著傅靖澤,覺得真的寶寶,這點有些難。
傅靖澤等著她的話,她一時間找不到弄假寶寶的理由,就改變戰略,說:「如果弄真寶寶,那不好的,時間長,不一定見效,而且我們還要做那種很難的事情。」
「不難。」傅靖澤指尖撩著曾憶雅俏麗的下巴,充滿期待的眼神,戲謔道:「這個很簡單,首先,滿足你的必須是一張床,接下來的步驟必須得脫……」
「停停停停……」曾憶雅此刻臉紅心跳的,被這個男人污染得不知道該如果面對了,這光明正大的在討論這種事情,太羞澀了:「你……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討論這種事情?」
傅靖澤喜歡看他羞澀的樣子,曾憶雅越是保守,他就越想撩她。
他一臉正經的說:「這種是夫妻之間正常的聊天話題,以後我們會經常聊。」
「聊……聊這種?」曾憶雅不悅地推開傅靖澤的手腕,「你騙小孩嗎?別人都不會聊這種事情的。」
「性話題是夫妻之間最正常的話題,別人是關著房門不讓你聽見而已,不代表不說,你也不用太害羞。」
曾憶雅緊張得挪了挪屁股,往後靠,這個男人此刻很危險,讓她有種說不出的緊張。
傅靖澤見她往後退,他也不刻意靠近,手肘撐著椅背上,托著頭部,側看著曾憶雅,眼神無比邪魅,呢喃道:「小雅,其實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嗯?」
「如果我告訴你,你一直是我的性幻想對象,你會不會嚇到?」
曾憶雅此刻嚇得膛目結舌,一來是這個男人太過大膽,二來是他竟然把她當成性幻想對象?而且還一直?
那麼表示,他從有幻想開始就把她……
那種羞澀感從曾憶雅背脊骨都發寒,不可思議的錯愕。
看著曾憶雅這種被嚇得驚訝又含羞不已的表情,傅靖澤此刻的心情四處無比的舒坦,很顯然,他的老婆還是一如既往的青澀,以前是,現在也是。
以前他連半句逾越的話語的都不敢說,表現也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和疼愛,所以現在的表現才讓他如此膛目結舌。
凝望了傅靖澤片刻,曾憶雅猛地站起來,吞吞口水,攥著手機淡淡的說:「我,我回家睡覺了,你也找點回去洗澡睡覺吧。」
說著,曾憶雅經過他面前,走向家裡。
可剛剛動了一步而已,男人修長的手臂伸來,一把握住曾憶雅的手腕,曾憶雅錯愕的扭頭,發現他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一動不動的,側臉俊逸無比,卻沉了下來。
「小雅……」
男人的語氣變得正經了,而且說不上來的深沉,像是從心底發出來的聲音。
曾憶雅不知道他怎麼了,剛剛還那麼放蕩不羈的要跟她討論性話題,現在又突然變得如此嚴肅,那隻大手緊握著她的手腕有些隱隱的疼,是用力過度的感覺。
她被傅靖澤強大的氣場壓迫得有些心慌,緊張地應了一聲:「嗯?」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曾憶雅蒙了,他這麼嚴肅的說對不起,讓她一頭霧水。
「逃避是最愚蠢的辦法,也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能原諒我這些年沒有聯繫你的事情嗎?」
曾憶雅心臟微微顫抖,男人這一次很是認真的在跟她說話,逃避二字讓她有疑惑,淡淡的說:「我既然能選擇跟你結婚,就表示我原諒你這些年對我的疏離,你不要再道歉了,可是為什麼你要逃避我?」
傅靖澤放開曾憶雅的手,站起來,挺拔的身軀讓曾憶雅顯得十分有壓迫感。
男人是似乎不想回答她的問題,淡淡的開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千萬別送我回去,我媽……」說著,欲言又止,曾憶雅沉默了,立刻又回到剛剛的話題上:「你,怎麼要想著逃避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傅靖澤雙手插袋,淺笑著說:「沒有,你沒有做錯,說我做得不夠好。」
或許,是他的問題,只有他做的不夠好,曾憶雅才說非梁亦朝不嫁吧。
「靖澤……」
「別問了,我就送你到你們的小花園前面吧。」
「嗯。」曾憶雅也不敢再多問了,他看似很不開心。
兩人並肩著走向小別墅。
微風吹來,涼涼爽爽的划過臉頰,牽起心底一陣陣的漣漪。
傅靖澤的埋藏在心底六年多的記憶像潮湧,一陣一陣的撲來。
六年前
那是個很暖很暖的早晨,他在陽台遠遠的就看見曾憶雅和她母親在花園的休閒椅坐著聊天。
因為一場知識比賽,他好幾天都沒有見過曾憶雅了。
他懷著激動的心情,去花園找她。
草地很鬆,走得聽不見腳步的軟。
曾憶雅和她母親並肩坐著,低下頭似乎在看照片,兩人聊天的聲音並不小,似乎很開心,充滿了淺笑聲。
「憶雅,你怎麼每張照片都被梁亦朝亂入呢?」
曾憶雅:「我朋友嘛,而且這個傢伙很搗蛋,非得每張照片都刷一下存在感。你看我跟於倩倩,小瑜還有澤哥哥的照片,都被他闖進來了,下次照相要避開他。」
「你喜歡梁亦朝嗎?」
曾憶雅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當然喜歡。」
那一刻,傅靖澤的腳步停了下來,不敢再上前,那句當然喜歡,讓他有些蒙,心裡有些酸。
他低下了頭,看著草地不知道該後退還是該前進。
前面的兩母女似乎一直在討論梁亦朝。
「亦朝也是個不錯的男生,讀書成績好,年紀輕輕的跟他爸爸學習做生意。」
「嗯嗯,是的,學校可多美女喜歡他了,不過這個傢伙很高傲,看不清那些女生。」
「那有沒有看上我們小雅?」
「估計看上了也說不定……哈哈……媽媽,我是不是特別自戀?」
「嗯嗯,有點。」
「梁亦朝他……」
又是一陣討論,梁亦朝被她們都夸上了天,然後兩人的談話停了下來,似乎還在翻相冊。
傅靖澤深呼吸,再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能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不是愛情,畢竟梁亦朝和小雅也是青梅竹馬。
他安慰著自己,邁開步伐準備上前的時候。
穆紛飛突然問:「為什麼想要嫁給他?」
嫁給他那三個字讓傅靖澤整個身體的僵住了,愣著不敢動,他知道偷聽是不道德的,可這種無意的聽到,讓他更加真實的了解到曾憶雅的心。
才十七歲的小雅,怎麼會想到要嫁人?
曾憶雅羞澀的話語傳來,「媽,我這輩子就非他不嫁了,我長大後一定要嫁給他。」
「傻瓜,如果他不喜歡你呢?」
「應該不會吧,我長得也不醜,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他對我這麼好,應該是喜歡我的。」
「哈哈,小雅你才十七歲,讀書的年齡別想這些事情。」
「我又沒有說現在嫁給他,我24歲就跟他表白,如果我表白了,他還不娶我,那我就再也不理他。」
「哇,我的女兒還蠻自信的,也很有骨氣,那你就好好讀書,現在別想太多,我就給你準備好嫁妝,24歲就把你嫁出去了。」
「媽,你說他喜不喜歡我呢?」
「不喜歡會對你這麼好嗎?我覺得應該是喜歡的,可是世事難料,時間一直在變遷,人心不是你我能看透的,所以順其自然吧,不要太強求。」
「嗯嗯,我覺得我沒有強求,我感覺他是喜歡我的。」
「……」
傅靖澤頭也不回,毅然決然轉身離開。
那一刻,心像被撕得破碎。
24歲就表白?
非他不嫁?
自那以後,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收回來。
他的疏離和落寞,純粹想把自己放在曾憶雅身上那顆十幾年的心收回來,不要讓自己到最後變得那麼的悲哀,不想到最後,痛得無法面對。
他的離開,是成全她,也是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