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廷風和秦天看見這些配套訓練配置後難免讚嘆出聲,一個個眼睛裡的躍躍欲試更明顯了,那激動的神情分明是再說『好想上去試試看』。
他們的到來也在第一時間便被校場內的一大半人注意到,包括正在盯著其他人訓練的半夏,海棠和秦艽。
天冬和丹參倒是沒看見,大概是帶著那些所謂的精銳在其他地方做別的秘密訓練?
特殊營的人經過數月的訓練,感官敏銳度都比從前要強得多,所以一有陌生人出現,還是存在感頗強的一行人,很容易就能發現。
當他們注意到這些沒有穿著軍服鎧甲的生面孔居然是司徒博少將軍帶過來的,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當目光落在秦霜這個唯一的女子身上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京城來人的消息早在秦霜阿辰在元帥營帳里和司徒博等人說話時便傳遍了大半個軍營,特殊營作為整個軍營里都很特別的存在,消息也很靈通,就算沒人特意過來通知,經過各種訓練後,在偵查方面他們也比尋常士兵要出色的多,輕易就能發現軍營里的氣氛異常,進而調查出異常的原因。
更何況,這回不只他們自己察覺到不尋常,那報信的人也沒忘了通知他們特殊營。
一個女子到軍營里來,還是被司徒博大將軍允許的,對方的身份可就相當耐人尋味了,更別說來報信的人還特意提過大將軍的態度,言明這次來的人可能身份不凡,不太好惹,讓他們注意著不要隨便得罪人。
要是以前沒加入特殊營之前,這些士兵們可能還會把這話聽進去,但現在,呵呵,早就說過了,現在的特殊營的將士們只認實力。
不好惹?身份不凡?切!他們營里也有不少有身份的人啊!可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站不住腳,也不會有人管他們身份高不高!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那些注意到秦霜阿辰一行人的士兵們在或訓練或休息的空擋,都用一種相當不以為然甚至輕蔑地目光毫不客氣地打量他們,然後又似不屑一顧一般扭過頭去,充分了表現出了他們對『弱者』的看不上眼。
【啊啊啊!主人,這些人看起來真是討人厭!看看他們那都是什麼眼神!作死啊!】小七猛然再次咋呼起來。
【主人!一定要把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好好教訓一頓!你派丹參他們過來訓練,這些居然敢對讓他們有機會脫胎換骨的你用這種瞧不起的目光,太可惡了!】
阿辰的目光也微微冷了冷。柳廷風和秦天更是差不多在同時撇了撇嘴。
「嗤,現在我是真相信少將軍說的,這些人因為一點實力的增加,確實是慣出了要不得的臭毛病。」柳廷風哂笑一聲,眼神里划過一抹厲芒。
「瞧瞧這些眼神。」柳廷風活動一下手指,幽幽道:「看得我拳頭都痒痒了。」好像把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揍成熊貓眼!
合歡和白朮的反應相對冷淡一些,他們不手癢,他們只覺得技癢,好像抓一把藥粉毒粉往這些人臉上撒,讓他們用那種莫名其妙的目光盯著他們家主子看!德性!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以為自己很厲害嗎?
「果然是些欠教訓的。」秦霜將在場所有人的心聲都說了出來。
阿辰攬著她的肩膀笑得高深莫測,「尋常的將士們都是如此,可想而知,那被挑選出來的『精銳』會是什麼心態了。」
秦霜也略微想像了一下,估計幾十個人早在被選中之後就囂張得沒邊了吧。
軍營里尖兵的確是有驕傲的資本,但驕傲不等於可以傲慢,若是那些人稍微有點能耐了就真傲慢起來,還確實得需要有人狠狠地把他們打擊一番,否則到了戰場萬一出現點失誤再難以接受失敗,從此一蹶不振,豈不是白瞎了秦霜派人過來訓練他們浪費的苦心?
看見秦霜和阿辰等人的半夏三個人並沒有過來和他們打招呼,也是秦霜和阿辰分別向他們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過早表現出和他們熟悉的態度,免得這些士兵們心生警惕改變了態度。
他們可還想看看這些人究竟還能瞧不起人到什麼程度,也好決定,接下來的日子怎麼給他們改變訓練內容。
還有功夫和精力瞧不起人,一看就是操練得還不夠狠,哼,以為他們的訓練項目都是半夏他們決定的嗎?微調當然是靠他們,但總培訓內容,幾個月來卻都是秦霜在做,每次的調整也都是根據這些人的大體上的進步方向,和欠缺的部分。
秦霜不說完全了解這些士兵的進步情況,但也知道個七七八八,說實話,他們確實是可以稍微驕傲一點,但過分看重自己,而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卻絕對要不得。
在他們這頭觀察那些士兵時,兵卒們也正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並在訓練間隙偷偷議論或抱怨。
「那些人就是這回京城來的人?長得倒是一個個的都挺人模人樣的。」
「這裡是軍營,長得好有什麼用!」一個士兵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到軍營里來居然還帶著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了!不是胡鬧嗎!」
這話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他們也覺得往不允許女子進出的軍紀嚴厲的軍營裡帶女人進來根本就是藐視軍法!對方是來找茬的吧!
「不是說是京城來的有身份的人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幾個人?都是些生面孔啊。」說這話的人顯然也是京城來的人,而且聽口氣,明顯對方也是京城的『有身份』的公子哥的一份子,只不過如今進入特殊營,早已經脫胎換骨,改頭換面,從新做人……
其他人聽罷,對那些人的感官就更不好了。
不為別的,因為剛說話的這個人是文家的一個表親,在京城誰不知道文家是什麼地位?呂丞相一脈徹底倒台,呂家人在京城銷聲匿跡之後,可以說文家便是京城當仁不讓的第一世家,當然,這是指文官方面,武將的話肯定還是司徒家為首。
這個文家的表親便算得上是軍營里的少爺兵當中身份最高的,他來軍營前也一直生活在京城,對京城的官家子弟不說如數家珍,也能認個七七八八,他說不認識這些人,就表示這些人就算家裡小有背景,肯定也沒打到能被這個表親注意到的程度。
連一點印象都沒有,就這還叫有身份?
又沒身份又沒實力,士兵們對秦霜阿辰的印象就更差了。
你問為什麼他們那麼肯定來人沒有實力?那還用說嗎!京城派人過來基本都是來送東西或者傳遞一些消息,派過來的人就是跑個腿,誰沒事會大材小用的讓高手跑腿?
送軍餉的時候就派個戶部的文官,有消息要傳達,要麼派個八百里加急,送信的也就是個小兵,要麼送密信就是宮裡的太監或是翰林院文書來,看看,這哪有一個是有武力的?
所以說,也不能完全怪這些士兵們先入為主,實在是來往軍營的外人來來去去就這麼些,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在他們理所當然地議論之時,只有少部分人保持沉默,沒有加入到他們的品頭論足當中。
這些人都屬於是性格比較謹慎,又有偵察兵潛質的人,也是曾經入了那一百個人當中,後來因訓練中受重傷無法跟上後面的訓練才退下來的。
他們很敏銳地注意到,秦霜阿辰等人到來時,半夏,海棠和秦艽教官曾和他們有過眼神交匯,並且似乎……還有所交流。
這個想法一浮現出來,這少數幾個人心裡就悚然一驚,一方面覺得不太可能,一方面又忍不住更仔細地留意那些人的一舉一動,然後忽然發現,那幾個年紀比較輕的青年給人的感覺好像,和他們的教官很像?
這個像並不只是說年紀上或者打扮上,而是給人的感覺,還有眼神的冷淡或者銳氣。
說實話,他們現在相隔的距離有點遠,真要很敏銳地感覺出那些人給人的氣勢挺不現實的,他們之所以有這種感覺,完全是因為幾個月的時間已經習慣了幾位教官們給他們帶來的感覺,他們剛剛不經意間就似乎從幾個青年身上看到了幾位教官的影子。
而且這種感覺還特別強烈,為什麼呢,就好像,就好像……這幾個人比他們的教官還厲害!
這怎麼可能!
幾個人再次心裡一跳,連忙揮去這種不靠譜的想法,稍微有點相似還能理解,要說比他們的教官還厲害的人,怎麼可能存在!就算存在,又怎麼會那麼巧到軍營里來,而且一來就來好幾個?
總不可能那幾個人也和前兩天新來的教官,天冬和半夏一樣……
呃……誒!?難道真的是!?
沒想到關鍵點時還覺得這不可能,可真想到了以後,哪怕是他們再說服自己說如果是新教官,不可能和特意和天冬半夏錯開兩天分別趕來,但心底里總有個聲音再說,怎麼不可能,也許人家就喜歡分批過來呢!也許人家就是為了把他們弄迷糊,考驗他們的觀察力呢!
是了!幾位教官沒事最喜歡給他們做些突擊測試,他們幾個月來中了好幾次招,說不定這次也是教官們特意安排的,就為了考察他們的偵查能力也未可知!
自以為猜到事情真相,卻反而跑偏了去,以為那幾個青年是教官找來幫忙測試他們的路人甲的幾個士兵眼神一亮,無聲地交換著視線,然後也不管還在議論紛紛的其他人,趕緊繼續認真地訓練,再不為旁的因素所影響。
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這是某個測試,但以防萬一,別在訓練期間走神總是沒錯的!
他們雖然沒能完全猜對了實情,但有一點確實是僥倖蒙對了,半夏三個人確實在留意著他們,只不過重點留意的不是這幾個發現不對勁的人,而是那些將對秦霜阿辰的不以為然甚至是輕視表現得最為明顯的那一批人!
真是欠教訓!趕在他們面前小看他們的主子?還真以為訓練了幾個月就很厲害了?可知道如意莊的二組人差不多都有他們這個水平?唯一一點區別也不過是二組人相對見過血的次數沒那麼高罷了,少有的機會也就是見過他們帶著進豐臺山時解決掉一些猛獸時在一旁幫忙搭把手。
二組人在如意莊待了快有三年,一千多天如一日,不間斷地做日常訓練,強度或許不如軍營里的將士,但體能和其他各方面的能力卻並不比軍營里的人差,可也沒見他們多驕傲自滿,有點本事就看不起人啊!
當然,這也和如意莊本質上是開門做生意的飯莊,而他們是該以客戶為本的服務人員有關,服務人員當然不能傲了。
但半夏他們可不管這些,在他們眼皮子地下對兩位主子不客氣,不收拾他們收拾誰!
果斷地明天給他們翻倍地增加訓練內容!
還有……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很快就要倒霉了,呵呵,他們很期待看他們跌掉下巴,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以後會露出什麼表情來。
柳廷風和秦天對那些士兵們的不滿最為明顯,和秦霜阿辰打過招呼得到首肯後便走向正給一批士兵們做著障礙跑測試的半夏,拍拍他的肩膀自來熟地問道:「多長時間算合格,這些人當中的最高記錄是多少?」
半夏掃了眼柳廷風,道:「合格要一炷香又三分。最高記錄,一炷香又一分半。」
合格要八分鐘,最高紀錄是六分半,差距並不太大。
這個數據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再簡單點說就是——成績很一般。
至少秦霜對這個答案是一點都不滿意,雖然這個標準線比起她最初設定的兩炷香好了許多,可和如意莊的訓練標準比,還是有明顯差距。
柳廷風他們當初也不是沒進行過障礙跑,而當初秦霜給他們指定的指標是,合格一炷香(五分),最高紀錄,三分半,是阿辰的記錄。排名第二的就是合歡,三分又四個彈指(三分四十秒)。
而他們其他幾個天字組的人,基本平均時間都保持在四分左右。
半夏又補充了一句,「精銳小分隊的最高紀錄據說是一炷香又三彈指(五分三十秒)。」也就是說,所謂的最高紀錄連當初天字組的人的合格分都沒能達到。
本來還挺興致勃勃的柳廷風頓時萎了,無奈撫額。
就這水平居然還好意思傲?他倒不是說單憑這這一項成績就直接確定了那些所謂精銳的水準,但基本上也能估測個大概吧?
以障礙跑的成績作為參考,想來那些精銳們的其他訓練項目的成績也應該是最高分勉強可能趕得上天字組的人的基礎合格線,或者稍微差一點,而實際上天子組的人當初雖然有這個所謂的合格線,卻並沒有人真的只能勉強達到合格,而是都要稍微趕超一些,中間留下至少半分的餘地,不然就只能等著被秦霜罰。
秦天對這個成績也頗為氣餒的樣子。
但他們倆的表情變化卻被其他注意著他們的人誤會了,以為他們是聽說了特殊營的人的成績太好以後嚇得不敢囂張了才露出喪氣的表情,這使得那些本就很得意的士兵們在進行訓練時精氣神兒更好了。
海棠和秦艽留意到以後真是被他們氣得都沒脾氣了。
用他們秦霜主子的話來說就是——腦補是病,得治!你們真的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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