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巧麗懷了姚滿倉的孩子,她自己竟然也沒有發現懷孕了,倒是毛氏先發現了。
她剛死了個兒子,楊巧麗就懷上了姚滿倉的兒子,毛氏怎麼能容忍。而且楊巧麗這一胎竟然還是在姚忠舉死的期間懷上的,更讓毛氏憤恨暴怒。可是她忍住了沒有吭聲,而是悄悄弄了碗紅花湯騙了楊巧麗喝下。
那紅花下的不多,毛氏不怕打不掉那個孽種,她要的就是讓楊巧麗痛苦,卻不能讓她痛快了。她恨王玉花,恨姚若溪,也恨楊巧麗這個勾引了姚滿倉的賤人。所以她要讓楊巧麗痛到死卻死不了。讓她打掉孩子卻掉不了,痛不欲生。
楊巧麗喝了紅花湯發作的不快,先是一陣陣的疼,疼到後來忍受不住的疼就開始害怕了。梁嬌嬌剩下的燕窩,毛氏騙她喝了,竟然給她下毒要毒死她。可是後來她發現不是中毒,因為下身已經開始流血,一股一股的血跡流出來,楊巧麗就算再傻也明白過來了。她懷孕了,卻被毛氏騙的喝了打胎的藥!
苗氏也發現了,更恨不得掐死了楊巧麗。不過她沒有動靜,不動聲色的看著毛氏對楊巧麗下手。
楊巧麗害怕恐懼不已,喊著找姚滿倉,找姚正中,喊著她快死了,讓救她。
毛氏磨磨蹭蹭的找了姚正中回來。
姚正中這才喊著讓請了張三叔過來。
等張三叔給楊巧麗開了藥,又一劑藥下去,孩子徹底掉了,楊巧麗也血崩快不行了。
王玉花和盧秀春聽到消息跑過去了。不是真的關心這位姨奶奶,而是知道楊巧麗懷的是姚滿倉的孩子。
姚若溪目光一沉,和姚若陽同時抬腳,往老宅去。
姚滿屯簡直不知道說啥好了,他的弟媳婦算計他納妾,楊巧麗賴上了他爹當了妾,他的大哥又跟楊巧麗私通,這都叫啥事兒!?
消息雖然壓著,老宅這邊還是圍了些人,都唏噓不已。外面的人可不知道姚正中沒有碰楊巧麗,她懷的是姚滿倉的孩子,都以為楊巧麗懷了姚正中的孩子,是苗氏的下的手,不想讓楊巧麗生。還有人猜苗氏不敢,是楊巧麗不想給姚正中生,所以自己喝了藥打掉的。
看著楊巧麗快死了,毛氏面上一片擔心,心裡別提多痛快了。沒算計成王玉花,能把楊巧麗這個賤人弄的生不如死也是解恨的事兒!
王玉花見姚若溪爺幾個回來,快步迎過來,使眼色,「快不行了呢!」
姚若溪眸光閃了下,到屋門口看。
毛氏看見她就道,「哎呀!若溪回來了!聽說你不是跟於家的公子學了點醫術,快給你姨奶奶瞧一瞧,她這快撐不下去了呢!」
王玉花臉色一沉,上來拉住姚若溪,「大嫂這是按的啥心,我們三丫頭還是未出門子的閨女家,你竟然讓她去那個腌臢地兒!」
毛氏頓時委屈道,「二弟妹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姨奶奶快不行了,我這擔心的很,看到若溪就病急亂投醫了!」
姚若溪安撫的看王玉花一眼,她倒是不忌諱這個,進了屋看了下,悄悄握住楊巧麗的手腕子,對姚正中道,「爺爺!姨奶奶這還有氣力,她又求生意識強烈,還是趕緊送新安縣醫治吧!否則這麼耽誤下去,能救活的也耽誤沒命了!」
毛氏目光陰恨的看了眼姚若溪,看向姚正中。
姚正中雖然不喜楊巧麗貪慕富貴的品行,又惱恨和姚滿倉做出私通的事兒,但畢竟是一條人命。忙叫了姚滿屯和姚滿倉,「快!快送去新安縣醫治吧!」
毛氏陰測測的看向王玉花,「這姨奶奶的情況,怕是不用老人參是不行的了。」
&那就一家先對十兩銀子,姨奶奶咋說也是咱們的長輩,跟公婆都是一輩的。先救命要緊啊!」王玉花說著就叫了羅媽媽,「快些回家拿十兩銀子過來。」
&用回去了。」姚若陽說著掏出十兩銀子。
盧秀春也吩咐高婆子回家去拿銀子。
&就對錢吧!」姚正中看向毛氏和許氏。
許氏只管假抹眼淚,聽對錢,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毛氏目光陰霾的看了眼王玉花,這個沒腦子的蠢貨也學著精明了!轉身回屋也拿了十兩銀子出來。
姚富貴給許氏示意,讓她趕緊的,「別耽誤了治病救人!」
許氏看都拿了,跑也跑不掉,不情不願的回去拿了十兩銀子來。
毛氏伸手收錢,姚若陽沒有遞給她,而是轉手遞給了姚正中。高婆子拿來的銀子也遞給了姚正中。
用不完也不想便宜了毛氏,姚富貴也接了銀子遞給姚正中。
看楊巧麗快死了,毛氏心裡痛快,只暗暗咒罵了幾句,就把銀子也給了姚正中。
姚若溪沒讓姚滿屯去,而是讓江遠趕的車。
姚正中和姚滿倉又坐上了車。
毛氏自然也要跟著去,許氏也想去看熱鬧,王玉花和盧秀春就沒有去。
村里眾人議論不止,各種猜測說個不停。竟然還有人猜姚忠舉的冤魂還在作祟。
姚若溪一行人趕到新安縣,天色已經晚下來,濟生堂正要關門,於掌柜看到姚若溪和姚若陽送人來醫治,忙喊了藥童去叫大夫來。
楊巧麗被安頓在藥鋪里,臉色蒼白昏睡著。
姚若溪湊近了低聲道,「楊巧麗!你要想報仇,就活下來!」
楊巧麗不是完全昏迷,還是有一點點意識的,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她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沒有人救她,都只想著讓她死的!隱隱約約聽到姚若溪的話傳進腦海,她心裡頓時激起無限求生的渴望。她是被毛氏那個賤人害死的!她還沒有報仇!
姚若溪看她手指動了動,就錯開身,讓大夫給她診治。
姚若陽也知道楊巧麗死了誰得益,和姚若溪等在外面。
姚滿倉臉色始終陰沉陰沉的,惱怒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又擔心害怕楊巧麗真的死了。
老大夫又是施針,又是灌藥的,折騰了快一個時辰,總算把楊巧麗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聽楊巧麗渡過險境,於掌柜過來請姚若溪幾人,「已經吩咐備下了飯菜,三小姐和老太爺你們先放心用飯吧!姨奶奶性命已經無礙了!」
&爺!先吃飯吧!」姚若溪道了謝,叫姚正中。
姚正中沒有胃口,不過人家都已經準備好來請,嘆口氣過來。
毛氏和許氏,姚滿倉也都過來一塊。
看滿桌子菜色,雖然素菜居多,卻口味鮮美,許氏手快的搛了肉大吃起來。
這時候城門已經關上了,楊巧麗的情況還不是很穩定,幾人都留宿在了濟生堂。
顛簸了一路,姚若溪睡在床上都覺得像是坐在馬車裡一樣晃晃悠悠,次一天倒是起了個晚的。
毛氏看這濟生堂的人還有那於掌柜對姚若溪倒是客氣親近的很,忍不住眸光轉了轉。
楊巧麗已經醒了過來,目光含著恨意的看著毛氏。她不會死的!她要繼續活著!給這個害她的賤人添堵也要活著!所以不管多苦的藥,楊巧麗來者不拒,統統喝下。這次是她自己愚笨懷了孩子不知道,讓毛氏這個賤人對她下了黑手。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本來快死的人一下子就活過來沒有事兒了,毛氏心裡恨死了要來新安縣治楊巧麗的姚若溪,特意當著楊巧麗的面問老大夫,「我們這姨奶奶以後還能生養嗎?」
&子虧損太狠,不能生養了。」老大夫眸光閃了下,搖著頭嘆息的回話。這個姨奶奶的女子身體明明很好,即使虧損的厲害了點,調養個一兩年還是能再生養的,不知道掌柜的為啥非讓他說不能生養了。
毛氏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的笑,看著楊巧麗勸她,「姨奶奶別傷心!孩子是講究機緣的,以後多去燒香拜佛,說不定誠心感動佛祖,還會再有的。」
不能再生養對楊巧麗來說只是一點痛苦,她心裡已經滿是對毛氏的仇恨!包括許氏,包括苗氏。但她臉上還是露出無比痛苦的神色,崩潰般的痛哭起來。
姚滿倉看她臉色蒼白可憐,無助痛哭的模樣,也心裡難受憐憫不已。
姚若溪冷眼看著,到外面去看楊巧麗的藥,防著有人動手腳。
聽楊巧麗還能活,不過是以後不能生養了,許氏暗自撇了撇嘴問,「花了多少銀子?」她只關心還剩下多少能退回來。
&個藥要吃上兩個月,銀子還不夠呢!診費就給你們免了,但藥錢是要入賬的。」於掌柜算了賬,還差十幾兩銀子。
聽還要對錢,許氏臉色頓時就不好了,叫了姚若溪,「你不是跟於家的公子關係好,家裡又幫於家管著啤酒廠,那點零頭還不讓他們抹去了!」
&嬸要這樣做,那以後有關係的人都不敢做你的生意了。」姚若溪抿嘴笑看著她。
許氏臉色一沉,「那你們先墊上吧!」
姚若溪看了眼臉色一直沒好過的姚正中,讓芍藥拿了銀子墊上。
等回到家,眾人見楊巧麗又好好的活了,都唏噓她要是在別的人家別說花大把銀子治病,怕是早就死了的。
楊巧麗還不能起來,煎藥也得勞煩別人。這個別人只能是毛氏了。
姚忠舉死後,梁嬌嬌被下獄了,梁媽媽和陳媽媽幾個也都回梁家了。家裡做家務幹活的就變成了毛氏一個人,所以賣了豆瓣醬後,毛氏就買了個粗使婆子回來。
煎藥的事兒就交給了這夏婆子。
姚若溪來老宅送從京都買回來的小東西,還有給楊巧麗的,悄悄提醒楊巧麗藥里的人參,「拿熱水泡了喝也一樣。」
楊巧麗不敢起炕,就照姚若溪說的,把人參片挑了出來,讓夏婆子拎熱水過來,倒了給她,她再拿人參片泡茶喝。
&死的小賤人!」毛氏看了不斷的咒罵姚若溪。
楊巧麗小心謹慎,能自己起來了就自己煎藥,不再讓夏婆子碰她的藥。
姚若溪把趙艷萍捎回來的東西給王三全和程氏送去,把肥皂留了下來,精油給盧秀春和王鐵花,王桂香分了。另挑了幾份看過沒有問題,給柳絮和袁菁瑤幾人送了去。
柳鶯短短時日已經消瘦了不少,看姚若陽來柳家,她依舊心悸動容,卻更多的是難受痛苦。她喜歡上的人不喜歡她,還喜歡她的妹妹!
&次說是能從鮮花中提煉精油,沒想到真的提煉出來了。」柳絮很是開心的拿著自己的那一份桂花精油。
袁菁瑤冷冷的瞪姚若溪,現在就快姐妹反目成仇了,姚若溪竟然還帶姚若陽過來!
不過這次她是冤枉姚若溪了,姚若陽過來不是姚若溪帶的,是他自己要來的。
突然遠處傳來悠遠的簫聲,柳鶯聽出這是首柳絮最喜歡又經常吹奏的曲子,看柳絮眉眼帶笑分明心裡甜蜜不已,只覺得肝腸寸斷般的難受痛苦。明明是她先喜歡上了啊!
一曲吹完,柳乃鈺就尋摸著味兒了,勾著姚若陽的脖子,擠眉弄眼的問他,「說!你是不是喜歡上了我九妹了!?」姚若陽文能出章,武能護衛,又長得一表人才,小小年紀就已經考中了廩生,明年的秋闈必能榜上有名。若是再一舉拿下春闈,前途不可限量。真要是娶了九妹,也是一樁好姻緣!
姚若陽沒想到他這麼直白,臉色頓時紅了起來。不過喜歡了就是喜歡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沒有啥遮遮掩掩不好承認的,大方的點了頭。
見他直接承認,柳乃鈺更覺得他為人磊落。覺得有他這樣的妹夫也很不錯,關係更近一步。
柳絮出來去方便的時候,正碰到姚若陽,臉色一紅,垂了頭繼續走。
&小姐!」姚若陽見她要走,忙上前兩步叫住她。
&事兒?」柳絮停住步子,轉頭看他。
姚若陽拿著手裡的洞簫過來,紅著耳朵遞給她,「聽說九小姐喜歡洞簫,這管洞簫是我在京都偶然碰見的,音色還不錯,就送於九小姐把玩吧!」
柳絮見他都不敢抬眼看自己,兩個耳朵紅紅的一直紅到脖子,不禁覺得好笑,抿著嘴道,「你這管洞簫應該花了不少銀子買的,這麼貴重,我怎麼能收你的。」
&沒花什麼銀子。你收下吧!」姚若陽見她不要,頓時擔心了起來。
看他有些著急,柳絮又道,「你這麼送我東西可是私相授受。」
姚若陽知道柳家是詩書禮儀世家,極重規矩,所以不敢造次。可是連表白都不敢,他何以為男兒!?抬眼看柳絮,明亮的雙眸也分明帶著脈脈的笑意,他眸光一閃,垮了臉,「是在下唐突了九小姐!在下只是覺得九小姐是可以共此一生的人,是在下高攀了。還請九小姐恕罪!」說著失落黯然的收回洞簫。
&我…沒說不收啊。」見他一下子就這樣,柳絮忙叫住他,伸手接了洞簫過來。
姚若陽欣喜的抬頭,目光灼灼的看她。
柳絮臉色緋紅的瞪他一眼,「我都收下了,你還不快走!」
&不是詩書禮儀之家的,收了禮難道不要禮尚往來?」姚若陽微微挑眉,笑著伸手。
柳絮愣了下,她哪有什麼東西禮尚往來啊!看了下身上,就只有腰上戴的荷包,紅著臉解下來塞給他,急忙跑開了。
姚若陽握著柔軟精巧的荷包笑看著她跑遠,心裡也直歡喜的。沒想到禮物送了出去,還得到了回禮。雖然是他張口要的!
等他空著手回去,柳乃鈺睜大了眼,「你對追求女子竟然也這麼拿手?」
&然不是!」姚若陽搖頭否認,這傢伙可是柳絮的堂哥,讓他以為自己是個追求女子的強手,他這親事准泡湯了!
柳乃鈺見他回的乾脆,也多少猜到柳絮對姚若陽也有那份心意,不然也不會平白無故的收男子送的禮物。
另一邊,柳鶯看柳絮去方便去了那麼久,回來就一臉甜蜜的笑意忍不住似的,身上戴的荷包也不見了,臉色一白,心裡更像是揪著似的疼。
等送姚若溪走的時候,看姚若陽目光在柳絮身上流連,腰間的洞簫也不見了,更是心裡沉痛難受,覺得身子搖搖欲墜般的站不穩。
姚若溪還沒告訴姚若陽柳鶯也喜歡他的事兒,柳乃鈺已經找他爹說了姚若陽,「爹覺得若陽咋樣?姚家雖然如今還沒有起來,但要不了幾年就非同一般了。他又考了廩生,他妹夫王元榮在翰林院任職。小叔姚文昌雖然被革職,但功名還在,起復的可能也極大,只是緩兩年而已。咱們跟姚家結親,爹覺得如何?」
柳二老爺聽的眉頭微皺,他支持柳乃鈺幾個多結交學問卓越的才子名士,也不反對袁菁瑤幾個跟姚若溪來往過密,可跟姚家結親,他並沒有那個想法。姚家不在他考慮之列。
&是覺得不行嗎?」柳乃鈺想到柳絮都收了姚若陽送的洞簫,那是兩情相悅的,而且他也著實挺喜歡姚若陽的性格為人。
柳二老爺緩緩的搖了搖頭,「吏部尚書彭驊如今正是盛年,他只有往上升,沒有降的。有他在上頭立著,姚若陽即使科考能出名次,也別想在官場混出頭的!」柳家一代不如一代,若是不謹慎些,只能一直沒落下去,直到成為無人問津無人知曉的民戶。
對於官場上的事兒,柳乃鈺還不是很清楚,勸柳二老爺道,「爹!你說的也未必啊!那禮部侍郎還不是當的好好地,又跟西寧侯府是表親,還不是一夕之間被抄家了!那吏部尚書也不一定做的那麼穩當!再說難道六部的人還能都是那彭家的人,不給別的人一條路!?」
&是這樣說,但為了保險起見,這門親事結不得。那姚家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柳二老爺的意思其實就是看不上。
柳乃鈺還要再說,柳二老爺已經擺手,讓他多去念書,爭取考中功名。
袁菁瑤在院子外等著柳乃鈺,「表弟!你去問二舅舅跟姚家結親的事兒?」
柳乃鈺愣了下,想她天天跟柳絮姐妹待在一塊,可能也知道了柳絮喜歡姚若陽的事兒,沒有對她隱瞞,把柳二老爺的意思說了,「我爹說若陽他家不在考慮範圍之列。」
袁菁瑤皺起眉頭,雖然柳鶯柳絮都喜歡上了姚若陽讓她想掐死姚若溪,可她本人還是覺得姚若陽挺不錯的。沒想到柳家當家人卻不同意這門親事。她長久住在舅家,對柳家的情況也可以說很是了解。柳家現在也只是自己秉持著詩書禮儀世家的名頭不放,根本不復當年了。
&姐!要不你跟九妹提一聲?」柳乃鈺覺得既然沒有可能,那還是別讓倆人越陷越深了。等到時候姚若陽家提親被拒絕,怕是他跟姚若陽朋友做不成,家裡的姐妹跟姚若溪也沒來往了。
袁菁瑤沉思著點頭。
其實柳二老爺也有自己的考量,姚若陽是個不錯的,但姚家的前程被他們自己毀了。姚家二房雖然跟於家來往密切,可跟神醫館有關係的是於家,不是姚家二房。姚家大房的名聲又成那副樣子。大哥傳回來的消息,加上他尋思的,姚家二房怕是因為禮部侍郎府的事兒得罪了西寧侯府,如今又得罪了吏部尚書彭驊,文武兩方都大勢都得罪了,憑他一個小小姚家以後在京都根本沒有活路,是如何也躋身不到官場坐穩的。
姚若溪兄妹回家的路上,姚若溪也把柳絮喜歡姚若陽的事兒告訴了他。
姚若陽又詫異又擔心。柳鶯一直安靜靦腆,幾乎沒有多少存在感,不像柳絮的明媚爽利,他根本沒想到柳鶯也會喜歡他。而柳家姐妹跟姚若溪結交的小心思他也是知道,就是想借著姚若溪跟於家或者神醫館來往起來,讓袁菁瑤嫁回京都的日子更好過些。這其中就柳絮出力最多,可見她是個極為看重姐妹親情的人。要是她知道柳鶯也喜歡他……
&這件事兒是你的坎兒,你要想好怎麼做了。」姚若溪自己也不怎麼懂感情,而且她也不準備事事都幫姚若陽辦好,有些事情需要去思考經歷過才能成長起來。
姚若陽慎重的點頭,他可以明確自己喜歡的是柳絮,也可以做到對柳鶯的愛慕視若無睹,可柳鶯是柳絮的姐姐,柳絮做不到。
兄妹倆到家,一直關注這事兒的王玉花就發現兒子出門帶的洞簫不見了,拉著姚若陽小聲問他,「東西送出去了?那九小姐咋說的?」
&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姚若陽被她問的耳朵發紅。
&是確定了,咱們也好提親啊!」王玉花白他一眼,就琢磨道,「今年提親是不行了!今年不好!」姚忠舉那個蠢貨趕今年死了,她要給大兒子今年定親肯定時候不好。又道,「那就過了年正月里定好了!柳家是詩書禮儀之家,最重規矩,我還得去你大姐家問問親家太太,打聽一下這聘禮和下聘的事兒,別到時候失了規矩,或者哪個地方辦的不妥當,再讓人家看笑話,小瞧了咱們!」
姚滿屯也贊同的點頭,「是該好好打聽打聽,禮數不能失了!」他對這門親事也很是滿意。不說門戶,柳家那是新安縣的數一數二的。柳絮相貌品行都是上等,難得的還跟兒子兩情相悅。
看爹娘開心的已經商討上了,姚若陽心裡的甜蜜被擔憂纏繞著,卻有些開心不起來。
夜色漸濃,袁菁瑤讓丫鬟在外面等著,過來看望柳鶯,想開解她。總看她這麼消瘦下去也不是辦法。
柳鶯卻沒有心情招待她,請了她進屋坐,就心不在焉的。
袁菁瑤不是會墨跡的人,可柳家都是她在乎的親人,跟那個冷冰冰的應國公府不一樣,她希望柳家好,希望柳家的人也都好。每次看見柳鶯這樣,她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柳鶯還以為她是該走了,不捨得她們姐妹,所以這樣來走動親近,提起精神勸她,「如今家裡是她當家做主,國公爺也早被她籠絡了,她有兒有女,也早立住了腳跟,表姐回去別跟她總對著幹,忍耐些時日,等以後面子情上過得去也就行了。她總是國公夫人,是你繼母,你給她幾分體面,她也不敢太苛待你的!」
袁菁瑤是來勸她的,沒想到卻被她勸了,「我的事兒我知道,我是來看你的。」
&我沒事兒,就是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舒坦,往年也都是這樣的!」柳鶯眸光閃了下,壓下心裡的難受,轉移話題繼續勸袁菁瑤,「表姐有時候脾氣也別太硬,等你回了京都,我們都離得遠了,見不上也幫不上你多少,你啥事兒都得靠自己,你這性子也改改,該軟和的時候就軟和些。」袁菁瑤這樣的性子,了解她的知道她心底柔軟善良,可不了解的只會覺得她不懂禮嘴太毒,出了嫁在婆家這樣容易吃虧不討好。
袁菁瑤提了幾次都被柳鶯岔開話或繞過去,最後柳鶯精神不支,送了她出來,還是沒有勸說成。
柳鶯雖然靦腆柔順,但心思敏感,又怎麼察覺不到袁菁瑤來的意思。是想勸她放開心的吧?!她也想放開,可是心已經丟了哪還那麼容易放下!?她試過了,放不下啊!
伺候的丫鬟看她又坐在窗前出神,眼眶泛紅,盈滿水光,擔憂又心疼,「小姐!小姐這樣自傷自身又是何苦?姚公子連知道都不知道小姐的心意。」
柳鶯看了眼自小跟著自己的大丫鬟,「落香!你說他連知道我的心意都不知道,我現在這般是不是很不值得?」
落香眼中也濕潤起來,「小姐……」她們小姐只是性格溫柔不懂籠絡人心,不懂表達情懷而已。是那姚若陽不知道她們小姐的斐然才情,不知道她們小姐的好。
柳鶯伸手摸了摸琴弦,勾了一根弦,低沉的聲音嘭的一聲,像是敲擊在心上,沉沉的,壓抑的,讓她喘不過氣似的。躺在床上良久,柳鶯幾乎一夜未眠。
不過經過一夜的思考,柳鶯也下定了決心,拿定主意試一試。
所以次一天柳鶯提議了姐妹兄弟幾個在園子裡賞玩,彈琴作畫作詩,因為袁菁瑤不久就要回京都待嫁,柳大老爺也在京都任職,柳琴也是要去京都備嫁的,姐妹沒有多少時光可以這樣相聚玩樂,柳絮心情很好,興致也很高。
袁菁瑤看柳鶯似是放下了心結一樣,以為她想開了,微微鬆了口氣。聽柳絮提議重陽節去登山,暗嘆口氣。
柳鶯還搬了自己的琴出來彈奏,柳絮拿了玉簫出來合奏。
柳琴也寫了副字,說是袁菁瑤走之前要送她點東西。
柳乃鈺悄悄問袁菁瑤,跟柳絮說了沒有。
轉眼就不見了柳絮的人。
柳鶯身子不爽利,要作畫,柳絮自告奮勇的幫她去拿畫筆顏料去了。
袁菁瑤一聽,頓時看向柳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柳絮被愛情的甜蜜環繞著,看什麼都覺得明媚陽光,做什麼也都覺得開心愉快。又想著柳鶯這段時日情況不好,如今總算轉好,又想作畫,高興的過來柳鶯的院子。
剛進屋,看到書桌上半合的畫,頓時愣住了。
落香特意落後了幾步,又說去內室拿件披風給柳鶯。
柳絮展開整幅畫,頓時如遭雷擊。畫上的人就是姚若陽,眉目飛揚,笑容燦爛,目光柔情脈脈。五姐咋會畫他的畫像!?柳絮強忍著心裡震動,又伸手抽出一幅打開,依舊是姚若陽,再一幅依舊是,連著抽出幾幅,柳絮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一片。
&小姐!」落香在外面喚了一聲,笑著進來。
柳絮忙應了一聲,快步跑出來。
落香看她跌跌撞撞的身影,眸光閃爍了下,回到屋裡把幾幅畫又裝好,拿著披風顏料等物出來。見柳絮沒有在園子裡,一臉疑惑道,「奴婢方便了下,拿了個披風,九小姐就不見了人影。」
柳鶯垂眸,掩住眼底的歉意,抬頭笑道,「九妹別是聽四姐說要給表姐準備禮物,嚇的躲起來了吧!」
柳琴也放下筆笑道,「每次就數她偷懶,把她抓過來。」
袁菁瑤所有所思的看著柳鶯,心裡很是擔心,起身道,「我去找她。」
柳鶯眸光閃了下,沒有說話。
袁菁瑤找了一圈,見柳絮一個人坐在石凳上愣愣的看著面前的花簇,那叢蘭花是她最喜歡的蝴蝶蘭,她總是養不好,還是柳鶯幫她養的,教給她悉心照料蘭花的方法。
看到袁菁瑤過來,柳絮只看了一眼,又落在那蝴蝶蘭上,「表姐早就知道是嗎?」知道五姐也喜歡他的事兒。
袁菁瑤點頭,在她身旁坐下,猶豫了下還是道,「二舅不同意。」
&同意五姐……」柳絮疑惑。
&同意跟姚家結親。姚家不在考慮範圍之內!」袁菁瑤搖頭。
柳絮愣了下,就明白柳二老爺的意思,她並不覺得姚家有配不上柳家的。或許姚家剛剛起步,幾年前還是農戶,可人不能看以前,得看以後不是嗎!?
&以你和柳鶯都不要多想了,這門親事沒可能的。」柳家如今當家人是柳二老爺。柳家如今已經沒落,想要再現當年盛況,家族中的各項關係也都要考慮,聯姻是首要考慮的。袁菁瑤覺得不屑的同時,卻也不得不接受。她自己的親事還不是一樣。
柳絮臉色更白了,冰冷的秋風吹來,連天際的暖陽她都覺得沒有了暖意,儘是在嘲諷她一樣。
可是就這樣放棄嗎?她剛剛萌芽的愛情!
柳絮捨不得,更不忍心。想到姚若陽紅著耳朵的樣子,目光灼灼看她的樣子,黯然神傷的樣子,柳絮心裡亂成了一團,不知道該怎麼辦。
&斷了也好!」袁菁瑤看她難受,擰著眉頭,更恨不得把姚若溪拉過來揍一頓。沒事兒就她哥哥她哥哥的,現在招了柳鶯和柳絮姐妹這樣痛苦,她自己也落不到啥好!
柳絮臉色不好的跟袁菁瑤又回到園子裡,心不在焉的看幾人說笑。
柳鶯看她的模樣,摸不准她心裡怎麼想的,不由的忐忑不安。
柳琴有些不明所以,兩個妹妹最近是怎麼了。先是柳鶯心不在焉逐漸消瘦,這下又換柳絮失魂落魄的,詢問的看向袁菁瑤。
袁菁瑤知道她一向醉心詩書,看柳鶯柳絮姐妹一眼,沒有解釋。
等幾人散了場,柳絮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拿著上午還令她欣喜甜蜜的洞簫,下意的握緊。
柳鶯問了落香柳絮當時的反應,就坐在書案前,打開一幅姚若陽的畫,輕輕的摩挲著。愛情都是自私的,她只是想爭取一回。
次一天柳家姐妹收到姚若溪的帖子,邀請幾人去登山打獵。
柳琴應了。
柳絮看柳鶯拾掇了準備出門,說是吹了風受涼了,讓柳琴幾個去,她就不去了。
袁菁瑤過來看她,柳絮不舍的把姚若陽送的洞簫遞給她,「表姐幫我還給他吧。」
看她分明不舍,袁菁瑤伸手接過來她還不想鬆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柳絮咬著唇鬆了手,快步跑回了裡屋。
袁菁瑤嘆口氣,拿著洞簫出來。
柳鶯看著心裡鬆了口氣,心裡雖然覺得歉疚,可她實在放不下,她沒有九妹灑脫。
柳乃鈺和柳乃湘也跟著一塊過來。
姚若陽和姚若溪在門外迎接,見柳絮沒有來,姚若陽一愣,心頓時沉了下來。已經,知道了嗎?這是準備,退讓!?
柳鶯看他這樣,神色黯然。想到他根本不了解自己,怕是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又打起精神。
王玉花聽是柳絮受涼,還讓姚若溪去找藥,「不是有好些藥丸……」
羅媽媽忙拉住她,小聲提醒,「夫人!等回頭讓少爺送去更好。」
王玉花忙高興的應了,熱情的招呼袁菁瑤幾個。
說的是登山打獵,姚若陽心神不安,帶著柳乃鈺和柳乃湘跑了一圈,打了兩隻兔子。
姚若溪也收到了袁菁瑤捎過來的洞簫。
袁菁瑤沒好說柳家看不上姚家,不願意結這門親事,只道,「姐妹反目成仇,還是都斷了的好!」
可柳鶯並沒有想斷了的意思,反而躍躍欲試。送了幾幅畫給姚若溪。
柳琴也察覺了出氣氛不對,拉著袁菁瑤一問,也覺得這門親事不好結,都斷了倒是好的。
所以幾人沒怎麼玩,就回去了。
姚若陽拿著剛送出去沒幾天的洞簫,看姚若溪欣賞著柳鶯的畫作,抿緊了嘴。上山打了只獐子,又問姚若溪拿了一瓶藥丸,次一天直奔新安縣柳家。
柳乃鈺見他還往柳家跑,有些無奈。
&個藥是從神醫館拿的,藥效很不錯,九小姐想必不是重病,吃這個不用就喝苦藥了。」柳絮這麼輕易退讓,姚若陽心疼又覺得憤怒。柳鶯可以爭取,她為何連爭取都不爭取一下!?
&就讓九妹跟你說吧!」柳乃鈺看他還不放棄,就請了柳絮過來。
柳絮面無表情的過來,客氣疏離的跟姚若陽見了禮,「我只是有些小感風寒,並無大礙,煩勞若溪妹妹掛念,還讓姚公子跑一趟來送藥,實在不敢當。」
姚若陽看著她不說話,盯著她的眼睛。
柳絮壓下心裡的翻湧,「前兩日落下了一個荷包,不知道姚公子可見到了?」
姚若陽伸出手,露出裡面握著的荷包。
柳絮眼裡閃過一抹痛色,伸手抓過荷包就想走。
姚若陽握住她的手,「為什麼不爭取,輕易的就退讓了?」
柳絮驚了下,急忙抽回手,「你說的我聽不懂。」慌忙跑出去。
深吸一口氣,姚若陽沒有多待就告辭走了。
柳絮含淚看著他走遠,緊握著手裡的荷包,痛心的轉身回了院子。
姚若陽知道她沒有走遠,嘆了口氣,只能回家再想辦法。感情是不能讓的,她只一味的委屈自己退讓,讓他覺得可氣又氣不起來。
柳鶯看柳絮分明就沒放下,還是拿走了姚若陽送的藥,當晚來到柳絮的院子。
&姐……」柳絮看到她這個時候過來,忍不住愣了下。
柳鶯沒有說話,提著裙子直接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