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樂怡看了眼床上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長相的三嫂,嘆了口氣,開口道,「爹,娘,三哥,不管怎樣,三嫂已經是我們孔家的人了,病了,還是趕緊找郎中來瞧瞧。」
孔樂怡和孔月月都是孔老娘來了孔家以後給孔老爹生的女兒,孔樂怡如今20,卻已經是被夫家趕回來的寡婦,所以,一直也呆在這個家裡,她的性格,相對這個家裡,要顯得安靜了許多,眉眼間,也絲毫沒有20年華女人該有的溫柔和幸福。
「啥!找郎中?」孔老娘當下將嗓子一抬,「你這是不當家不知道當家苦!咱們老孔家什麼情況,你能不知道?家裡多少張嘴要吃飯?大人孩子,外加你這個被踢回來的寡婦一張閒嘴,連飯都吃不飽,哪裡有錢給看郎中!」
孔老娘的話讓徐氏在一邊不停的點頭,而孔樂怡提到花錢看郎中的時候,整個孔家,除了一臉談不上有任何表情的孔致書,其餘人均是一臉緊張,男女均是如此。
徐氏道,「樂怡啊,不是嫂子說你,這一大家子,進進出出,這誰不是一分錢都要掰著當著兩分錢用?咱們家,就是小的病了,也得慎重了請郎中,家裡窮,可多養不起幾個閒人。」
孔老娘和徐氏的話,孔樂怡自然是聽得懂,指桑罵槐,說的是她這個寡婦給家裡增加負擔,當下,她要緊了唇,不敢繼續發話了。
蘇晚娘只是病了,並不是真的死了,也還沒有病倒不省人事的地步,她耳朵還好好的,這一大家子的孔家人,喘氣的比不喘氣都還要讓人覺得涼薄。
蘇晚娘腦海里就記著一句話,有些人活著,倒不如去死。顯然,這一家子,占一半倒不如去死的。
「爹,娘說得對,家裡窮,哪裡有錢給三嫂看病?再說了,這是三哥命硬給克的,這不是我們早就猜到了?幹啥還要浪費這錢給三嫂看病?福禍命中注定,閻王爺要收的人,誰能搶得走?」一直沒說話的孔月月終於開口了,她對這個三嫂,那是絲毫不掩飾的厭惡,在孔月月心裡,就在沒有見過這麼丑的女人了。
有人點頭附和,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看著床上的半死不活在他們眼裡已然是死人的蘇晚娘,或者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孔致書。
半響,作為一家之主的孔老爹這才假意咳了兩聲,道,「致書啊,如果我們家是大富大貴人家,這人,說什麼也得去找郎中來瞧瞧,可眼下,我們家是真的窮,年前老大家的大丫病了還欠著郎中銀子沒還呢,你二妹說的是,生死有命,其實,晚娘嫁給你,我們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話未完,孔老爹又掩飾的咳了兩句,畢竟,這句話,雖然沒有明著說是因為大家都覺得孔致書命硬會克親克妻,但是,實際上也就是這個意思,而孔老爹,之前又是最不許人這麼說的,可現下,也是這麼認為自己這個小兒子了。
「致恆和老大媳婦去老蘇家和蘇老太太知會一聲,讓她有個準備下,其餘的人,都趕緊出去,別悶在屋子裡。」這話一出,大家一鬨而散,全部出了屋子,顯然,大家都怕沾了這個「將死之人」的晦氣。
其餘人至於去做什麼,孔老爹不說,蘇晚娘也知道,自然是去準備給自己舉辦的後事了。
一時間,屋內就只剩下吭吭著半死不活的蘇晚娘和一直站著默不作聲的孔致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