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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顏回屋窩了整天,再沒踏出過一步。文字谷 www.wenzigu.com
白苹攜著宵夜,放輕腳步走入幔子,見朱顏還端坐在幾前,這才快步靠近。
「白苹。」朱顏抬眸瞥了瞥,「很晚了麼?」
「也不過二更,不過姑娘過幾日就要啟程回去江南了,這一路上究竟休息不好,因此七娘說您該早些睡下,養足精神才好。」
白苹一邊軟語相勸,一邊取出溫在食盒中的宵夜,是一碗清粥,飄著不少火紅的狹長花瓣。
「又是合歡、紅花之類的藥粥麼?」朱顏搖頭,斂眸沒再看一眼,「我不喜歡這些東西,不吃了。」
白苹擰了眉頭,朱顏今日有些反常。
朱顏向來不喜吃藥,但近些日子每逢喝藥都乖巧得很,就算再苦再難喝的都不會出言拒絕,今日怎麼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而且合歡同紅花都是安神活血的藥,平日七娘也吩咐入茶飲用的,根本沒有多重的藥味。
朱顏看了幾行書,抬頭見白苹一臉糾結,想了一下,「罷了,你放在這裡,一會兒我若是餓了,自會吃些的。」
白苹霎了霎眼,「那……白苹先走了?」
「嗯,去吧。」朱顏欠身活動了一下久坐的肢體,含笑看著她,「你這幾日忙於整理帶回江南的物件,才該好好休息,不像我,每日無所事事,這早晚根本沒有一點睡意。」
白苹側了側頭,欲言又止,她明知道朱顏是不喜歡閒著的,這些日子卻懶怠著動,多半還是因為心中抑鬱難舒。
但她一點不敢勸,生怕自己提起了,反而惹得朱顏更加傷心難過。
反是朱顏看出了她的猶豫,淡然笑了笑,埋頭嘆息,「希望回到江南之後。會慢慢好起來吧……」
「嗯,一定會好起來的。」白苹慌忙肯定地點頭。
朱顏被她的樣子逗笑,起身親自送她出去,立在廊下輕輕抱了她一下。附在她耳畔低語,「好好休息,一切都會重新開始的。」
「好……」白苹對朱顏忽然熱情的態度震驚不小,怔怔看著她回到屋內,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走出月門,白苹便遇上了永無。
「阿顏應當還未睡下?」永無是徑自向著那處院落去的,見白苹點頭肯定,低低嘆息,「她今夜想必睡不著。」
「為什麼?」白苹心中緊了一下,退回步子,「永無公子為什麼這樣說?」
「……沒什麼,我去看看她。」永無搖頭,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他也不能確定。
他拿到那封信的時候便只有那不痛不癢的寥寥幾字。連關河也不知信上究竟要說什麼。
不過他從關河口中聽聞,袁凜近來拒絕服藥,身體每況愈下,多半撐不過多久,或許熬不到明春……
到那個時候,真能瞞過朱顏?還是他另有安排?
「永無公子……」白苹叫住他,眉頭擰起,「姑娘方才的神情確實有些奇怪。」
仔細回想起來,很容易感覺到朱顏那時的心境一定與往日不同。
但為什麼不同,究竟有什麼不同。卻不是她能夠說清的。
永無懷著些許不安走入廊下,裡面燈燭還涼著,不時影影綽綽地晃動。
剛要推門,有些暗淡的火光陡然一亮。不知是燒著了什麼東西。
「阿顏?!」永無不敢再等,匆忙的腳步將室內的紗幔攪得紛亂。
「何事?」朱顏靜靜立在几旁,手中的信紙已被燒去了大半,明滅的火星順著蜿蜒的炭化邊緣一直燃到她指尖,她這才甩滅了手中的火星,用帕子拭去沾到的些許灰燼。
「你……在做什麼?」永無狐疑地看著她。
朱顏抬起頭。面色有一點發白,半邊面頰被籠罩在昏暗的燭影中,看不清神情,但依稀是……沒有一絲的表情。
「燒掉些東西罷了。」朱顏舒口氣,抬手拂了拂額角的碎發,隨後將手落在胸口,微微蹙了眉,又舒展開,平淡地笑了笑,「方才隨手寫了幾個方子,仔細想想又覺不妥,若是被白苹她們拿去誤用了可不好,左思右想還是燒了穩妥些。」
永無半信半疑,但又不好直接詢問,末了只是嘆息,「你身體未復,不要太過勞神,早些睡下。」
「的確不早了。」朱顏側頭瞥了一下燃著的線香,才換過一次新的,又燃去了大半截,看樣子很快就要到三更。
夜很快就要深了。
朱顏闔了闔眸子,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但她的唇輕輕動了幾下,沒說出什麼,手又轉回胸口,似乎因有著什麼痛苦而不得不壓在那裡。
「阿顏……」永無本已打算離開,見她這般模樣又走回她身邊,「心口痛麼?」
「沒事,有些悶而已。」朱顏搖頭,「我送你回去,正好也透透氣。」
朱顏這麼提議,並不等他答應,便俯身去滅几上的燭火。
廣袖將擱在几上的勺子一帶,落在地上碎成兩斷。
朱顏蹙了下眉,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太不當心了。」
伸手去撿拾那些碎片,心不在焉地被刺破了手指,指尖微弱的刺痛以極快的速度順著手臂化開,讓本就隱隱作痛的胸口一下子抽緊,自覺額角似乎都有冷汗落下。
永無還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見她遲遲不起身,輕扶了她一下。
朱顏下意識拽住他的手,企圖抵禦越來越慌亂的心跳。
「阿顏?」永無意識到她的不對勁,她的手冰涼,與之前那次昏迷很像。
「……我有些難受。」朱顏沒有多餘的精力隱瞞下自己此時的不適,這種感受很無助,她明知道再這樣下去定然會想之前一樣暈倒,可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出去透透氣,好麼?」
夜涼如水,不時還有寒蟲的鳴唱聲響起。
朱顏努力看四周的景物,但視野內一片昏暗,全然看不清夜幕中的星光,還有寒梅的冷香,似乎也聞不到。
「永無?那樹梅花……還在開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虛弱,聽到耳中的時候,飄渺得如同夢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