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確認景王被李羽附身、逼傷自己,鳳輕雲還有所心理準備,那麼在此自認為極度隱蔽的地點忽然看見了萬雙雙,就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心情激盪之下,鳳輕雲就覺得自己剛剛吸入肺腑的那抹氣息越發紊亂了起來,直接地沖入他的下面緊要所在,而接下來,因為受傷而顯得細弱的呼吸便陡然粗重了起來。
鳳輕雲眉頭一緊,已經知道現在充斥在這間屋子裡的是何等用途的薰香。他抬眸看向緩緩走到自己面前的萬雙雙,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氣息,低聲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萬雙雙眼眸晶亮,腰肢款擺,緩緩地蹲了下來,如痴如醉地看著鳳輕雲輪廓完美的面容,輕笑道:
「想不到,是嗎?」
說話間,她素白的雙手已然自動攀上了鳳輕雲的胸襟,輕柔地在他胸膛上滑動著。鳳輕雲明顯地在她眼中看到了燃燒著的熾熱欲/望,登時心下雪亮:因為沒有武技在身,這香,她比自己還更沒抵抗能力!
萬雙雙不僅是眼中的光芒十分熾熱,整個人也都已近於亢奮狀態,紅唇微啟,鬢角微濕,屬於少女的芳香體息與那薰香交織著朝鳳輕雲撲面而來,不消片刻,兩人的目光便都有了些許恍惚。
鳳輕雲的目光似乎有些失焦,他的手也有些不受控制地輕輕覆上了萬雙雙的纖腰。
萬雙雙嚶嚀一聲,再也忍不住,便一把摟住了鳳輕雲,將自己嬌柔的身體只管向他的懷裡塞進去,高聳的胸部也在他懷中磨蹭著,喉間已經有了喘息之聲。
如此情熱,鳳輕雲似乎也有些難以自控,手掌忽輕忽重地在她腰間、臀間移動撫摸。片刻功夫,萬雙雙額角汗水涔涔而下,無意識地用酥胸廝磨著鳳輕雲,眼中原本凝聚的光芒也散亂了,語不成聲:
「我,唔,嗯……」
鳳輕雲卻是瞬間眸光一冷,湊在她的耳畔輕問道:
「雙雙,誰送你進來的?」
清冷如玉相擊的聲音讓萬雙雙張開了迷濛的眼睛,她蹙眉思索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訥訥道:
「公主,瑾月,瑾月她說,她說你會在這裡等我,你,你真來了,我,我……嗯……」
身體異樣的灼熱再次抽離了她的思考能力,玉臂自袖間伸出,如水蛇般纏上了鳳輕雲的頸項。
鳳輕雲長眉一軒,閃電般地在她後頸處斬了一手刀,萬雙雙立刻身子一軟,緩緩暈倒在地,胸口兀自起伏不休。
「鳳瑾月……看起來,你很快就會帶人來這裡,力求讓我名譽掃地吧?」
鳳輕雲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忍下心中的煩躁焦灼,支撐著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卻聽那入口處陡然傳來一聲輕笑,滿是譏誚之意:
「美女投懷送抱,文王殿下竟然坐懷不亂,還真是令人佩服!可惜,今天你註定是出不了這個門的!這處隱蔽之所,既是文王殿下為自己在這禁宮之中選定的藏身之處,自然也不會有外人知道,所以萬家大小姐來到這裡,也只能是文王殿下親力相邀……文王殿下,您瞧,待會兒我們帶人來這裡尋找您的時候,給出這樣的說法可還妥當嗎?」
鳳輕雲站定,晃動了一些有些發暈的腦袋,努力平穩呼吸——是了,萬雙雙既然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可能殺死門口的影衛,自然是還有其他高手陪她前來赴此一局!
見他沒有回答,守在門口那人發出了得意的一陣低笑聲,緩緩地將那用來隱蔽入口的書櫃重新移動到原位,房間的出口被切斷了。
不能亂,這個時候,自己的心境絕對不能亂!鳳輕雲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立刻狠狠地咬了一下舌頭,努力保持清醒。
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怎麼做?
…………
在身邊八名名貼身宮人的陪同下,鳳瑾月沉默著走到了這座廢棄宮殿的外部,兩名十分精悍的蒙面黑衣男子立刻從宮室內飄身出來,朝鳳瑾月下拜道:
「公主,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鳳輕雲被堵在房中,絕對出不來!」
「萬雙雙也已經進去了,且藥力已經發作,她又沒有武技,是控制不住的。」
鳳瑾月矜持地點點頭,眼中掠過一抹陰冷:
「再等一炷香的功夫,你們便去引那些貴女過來!還有,所有要參席的天家貴胄一個也不能少,這樣的一場好戲,哼哼……」
忽然,她又笑逐顏開,恢復了平日裡那種嬉笑怒罵的風儀,揮袖道:
「去,回宮去請本公主的母妃來,母妃盼著今日應該盼了好久了!」
當下果然有一名宮人應了,匆匆地跑向禁宮深處,去通知鳳瑾月的生母——陳昭儀。
鳳瑾月看著荒草蔓延的廢舊宮室,細想了一回,覺得這次鳳輕雲真的已經沒有出路,當下伸手讓宮人攙扶著,笑得如花枝招展:
「你們可得有眼力價兒一些,還不快去尋些椅子來,本公主可想好好在這兒候著,瞧瞧到底咱們大周朝天家貴胄中的第一美男待會兒要以何等樣貌出現呢!」
身旁頓時響起一片附和的笑聲,又有兩名宮人得了命令,前往御花園的方向行去,自是去那些參席的貴女圈中散播消息,故意引人來瞧了。
…………
陳昭儀坐在自己所居住宮殿的茶室之中,靜靜地瞧著紅泥小爐上快要煮沸的開水。
誠如鳳瑾月所說,她的宮室里非常冷清,服飾的宮人、內侍兼她本人都有一種暮氣沉沉的狀態。曾經的花容月貌如今就像蒙了一層灰黃色,臉頰皮膚上早早地浮現了斑點,雖則雙目流轉之時仍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韻,奈何總有年華老去的痕跡。
昭儀並不是一個很低的品階,但陳昭儀的宮室內給人的感覺是至少五年以上都沒有更換過坐墊、帷幕等物,所有的物件都是半新不舊的,只能勉強算得上合用,與舒適兩字不挨邊,更不用談優雅一詞。
所幸她還有一樣愛好就是喜歡自己烹茶,可算是一位茶道高手,故而宮室之內的氣息倒是非常好聞,茶香裊裊兼薰香細細,形成了淡泊悠遠之感。
陳昭儀若有所思,直至小爐上的水壺完全煮開,她才醒悟過來,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水卻是煮老了……」
正待換水,鳳瑾月派來的宮人已經到來,轉達了鳳瑾月的意思:
「長公主說,戲已開鑼了,有請昭儀娘娘去瞧戲。」
陳昭儀不無詫異,鳳瑾月今天一早就來她宮中囑咐過,要自己裝扮得精緻美麗些,因為安排了一場好戲給自己瞧。當時陳昭儀還隨口問了身邊的宮人,得知雖然今日開了賞花宴,但皇后娘娘並未囑託宮裡的戲班子安排新戲上演,還頗是奇怪了一番。
果然就此去瞧戲麼?自己的這個女兒自來是個聰明的,好像應該不至於在這樣的小事上鬧笑話嗎?陳昭儀想了想,應了,便吩咐自己的貼身女官去安排。
那位女官即刻令人替陳昭儀整容理妝,又備下軟轎,又帶了兩名身體頗為健康有力的宮人進來,一起攙扶起陳昭儀。
門外,帶著夏日氣息的清風吹來,拂動了陳昭儀身著的藕荷色錦袍,露出她極為細弱的雙腿——很難想像,在沒有人攙扶的情況下,她還能夠獨立行走。
陳昭儀因久居宮室不見陽光,乍見室外耀眼灼熱的光線,不由微微閉了眼睛,抬手以手帕遮眼。女官體貼地上前,舉起手中的扇子替她遮擋,又快速地將她移入軟轎之內,隨即起轎抬去御花園的方向。
這短短的一路上,不時有少女嬌俏的笑聲自軟轎外傳來,讓陳昭儀越發好奇起來——宮中規矩極大,又許久不曾選秀了,還真是少了些青春和活潑的氣息。這會兒聽見的這些笑語之聲約莫都是來自於此次參席賞花宴的貴女們吧?
陳昭儀當下微微挑開了轎簾,向窗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七八位盛裝出行的妙齡貴女在自己的貼身丫鬟帶領下向著同一個方向行去。呃,好像還不只是貴女,還有好幾位皇家的皇子們?
陳昭儀一晃眼就已經看到了鳳昌雍和鳳西嶽等人,這都是今日來參席賞花宴的嗎?難怪這些貴女們與男子同行而未使用面幕了。
不過,這會兒,不正該是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出現,給眾位參席的皇子及貴女們稍事介紹,然後宣布賞花宴正式開席的時候嗎?
陳昭儀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她捏住了自己手中的絹子,等待著軟轎停穩的那一刻。
隨著腳步聲和談笑聲的越發密集,軟轎終於停了下來,而陳昭儀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女兒鳳瑾月的聲音:
「眾位姐姐妹妹們,哥哥們,瑾月今兒請大傢伙兒來,原是心中忐忑的,但細想了一回,還是覺得此事不可欺瞞……」
早有口快的貴女笑道:
「長公主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