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香 031 滾下去

    百姓屯正如它的名字，村裡有無數個姓。

    據說百姓屯的前身是個戲班子，後來戰爭發生了，班主就帶著願意留下來的人一起到了這，因為戲班裡什么姓的都有，所以就取了這麼個名字，老班主姓穆，任村長，他死後，他兒子掌管著整個村子。

    百姓屯依山而居，老祖宗傳下來的雜耍玩意已經慢慢失傳，唯一繼承下來的就是穆家人當村長的規矩。

    雖然如此，但穆家人的子嗣卻不怎麼興旺，到了芊荷這一輩，中間跟其他的姓氏隔了好幾代，所以芊荷被推著出來，這一路上打招呼的人就絡繹不絕，喊姑姑的不多，幾乎全部喊姑奶奶。

    因為有輩分在那壓著，芊荷該有的姿態還是有的，只是輕輕點點頭作為回應。

    芊荷在外人面前一向半夜著「啞巴」得樣子，一路上幾乎不說話，黃鶯鶯跟杜澤說說笑笑的，三人很快離開村子，朝花圃子所在的小山丘走去。

    芊荷坐在板車裡，坐累了就躺下，豎著耳朵聽著黃鶯鶯跟杜澤說話，心裡不禁感嘆，哎，自己跟杜澤相處了這麼久，還沒黃鶯鶯這一會兒的功夫得到的消息多。

    在黃鶯鶯的逼問下，杜澤隱約說出一些很模糊的事，比如說，他記得自己家有所大房子，還有兄弟好幾個。

    再比如說，他還記得他爹娶了好幾房。

    「這麼說，你家也算是大戶人家了！」黃鶯鶯溫溫柔柔，她咯咯笑出聲，「我說看杜壯士的舉止，也不是個平庸之輩！」

    被黃鶯鶯這麼一夸，杜澤的臉一下紅了，他長嘆了一口氣，用力的搖搖頭，「哎，可我就是想不起，我是怎麼到的這，我為什麼會受傷！」

    「不要著急，總會記起來的！」黃鶯鶯的聲音壓得更甜了，「要努力哦！」

    她拉住杜澤的胳膊，甜甜地說道。

    被黃鶯鶯這麼一靠近，杜澤的臉更紅了。

    芊荷躺在板車上，聽著黃鶯鶯用嬌滴滴地聲音說話，她不用回頭，就能猜出杜澤現在是個什麼鬼樣子。

    轉眼間，三人就來到了那座小山丘，杜澤停下車子，周圍沒有屋舍的圍繞，只有光禿禿的石頭，一陣冷風吹來，芊荷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拉了拉褥子蓋住了腳，卻看那黃鶯鶯，小臉也發紫，看樣子也被凍得不輕。

    「我先上前看看路！你跟芊荷先在這等著！」黃鶯鶯撂下這話，就蹬蹬地沿著石徑往上爬。

    「嗯！」杜澤答應，他的臉已經不似剛剛那麼紅了，但仍難看出剛剛他的激動，目送著黃鶯鶯上山。

    「你們路上聊得挺高興啊！」芊荷估摸著黃鶯鶯離開的距離聽不到自己說話了，便嘲諷地問杜澤。

    「是！黃姑娘說話沒你那麼難聽！」杜澤回芊荷一個眼神，便背對著芊荷打量周圍。

    「看來聊得是不錯，都不喊恩人，喊起黃姑娘了！」

    杜澤聽出芊荷話裡帶刺，並不打算打量她，於是拿下腰上的水囊，咕嘟咕嘟喝起來，喝了一口，他突然皺起了眉頭，這個靈泉水怎麼跟在穆家喝的水沒啥區別呢，一點沒有那天晚上喝的甘甜。

    一看杜澤喝得不那麼美味，芊荷也能猜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看著黃鶯鶯已經開始返回，便抓緊時間說道，「過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你不要跟我有半點身體接觸，知道不！」

    這帶著威脅的語氣，讓杜澤厭惡地瞪了她一眼，那表情，活像在說，誰喜歡跟你接觸，「知道！」

    「這山路陡峭，要是發生你控制不了的事，就去喊我大哥，他的鐵匠鋪離這最近，到時候他說咋辦就咋辦！」芊荷已經料想黃鶯鶯這般堅持來沒按什麼好心，她還想在叮囑些什麼，就看黃鶯鶯已經靠近。

    「你要是胳膊肘趕外拐，我今晚上就把你從我家裡趕出去！」撂下這句狠話，芊荷就又擺出一副木呆呆的樣子。

    「那花圃子還在，裡面好暖和，咱們上去吧！」還沒走到跟前，黃鶯鶯就激動地喊。

    「離著遠嗎？」杜澤把水囊再次掛在腰上，抬頭問黃鶯鶯。

    「看見那塊石頭了嗎？」黃鶯鶯抬手指指，繞過去，就那後面，「不是很遠！」

    杜澤順著黃鶯鶯手指看去，距離山腳下有個十一二丈高，前半段還好，坡度比較緩，後面距離石頭越近，越陡峭。

    其實這點距離，對於一般人來說，的確不是很高，但要是推著板車上前，或者穆芊荷裝那個半身不遂，卻是有難度的。

    「喂，你那麼想看這個花圃子，就……」杜澤想說「就別裝了！」結果這話還沒出口，就被穆芊荷狠狠瞪了一眼，嚇得他趕緊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你是擔心芊荷上不去吧！」黃鶯鶯立刻擺出她善解人意的一面，「是有點遠，哎，但要是芊荷走上來，太費事了，不如咱們板車推一段，到了那陡得地方，咱們就下來走！」黃鶯鶯說著，更是抬腳，開始把一些礙事的小石頭往一旁踢了一下，「杜壯士，你看怎麼樣！」

    杜澤皺皺眉頭，看看那板車，又看看山路的坡度，搖搖頭，「這樣太危險了！」

    「不會有事的！」黃鶯鶯說著就把腳下的石頭搬了搬，伸出手來來板車的前端，「來，我在前面拉著！」

    杜澤堅持不過她，只得按照她說得來，小心翼翼推著往前走，坐在車上，芊荷明顯感覺到越來越陡峭的山，她對這段路再熟悉不過了，再往前走幾步，路會不給半點過渡的陡起來。

    「黃姑娘，就在這下車吧，前面太陡了！」杜澤也看清楚前面的險峻，提議道。

    但黃鶯鶯卻相當堅持，「再往前走一點吧，咱們小心點，這樣能快不少！前面也平一點！」

    這話一出，芊荷立刻意識到黃鶯鶯要做什麼，前面平，平個屁，估計車子都停不穩。

    「下車吧！」芊荷開口了，她抬頭平靜地看著黃鶯鶯，「咱們走過去！」

    「額！」黃鶯鶯一怔，生怕再堅持會引來什麼麻煩，只得答應，「好！」

    她在車前，不方便去扶芊荷，於是就對杜澤說，「你把芊荷扶下了！」

    杜澤還記得剛剛芊荷叮囑地不讓跟她有身體接觸，便沒有動，「我扶她，不好吧！」

    「這有什麼！」此時的黃鶯鶯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溫柔，而後就兇巴巴地看著杜澤，杜澤無奈，只得直起身來。

    就在杜澤鬆手的瞬間，原本控制著前面的黃鶯鶯竟然也鬆了手。

    芊荷身子一晃動，車子整個翻了過去，就見芊荷整個人「踢里哐啷」從山上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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