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香 066 去百姓屯

    蔡氏其實不是在看杜澤，而是在看杜澤手裡的碗。

    自己屋裡就只有這一隻碗，這隻碗邊緣有個缺口，是今早上自己不小心打破的，原想著扔，還有扔掉，剛剛她感覺自己嘴裡流淌過暖流時，舌頭好像感覺到一個豁口，而且她還記得，自己是躺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也就是說，是一個女人拿著這碗裡的水給自己餵。

    放眼整個穆家，也就只有芊荷有這份心了。

    於是乎，蔡氏伸手指了指芊荷。

    杜澤的心咯噔一下子，不會吧，那晚救我的是穆芊荷這隻母老虎！不對，這母老虎沒這種好心腸，杜澤搖搖頭，放下碗，轉身就送胡鄒福出了家門。

    第二天一大早，穆家大兒媳婦生了個兒子的事，就傳遍了百姓屯。

    與這好消息同時傳播村子的，還有胡鄒福那妙手回春般的醫術，當然，這個消息，是那周四嬸對外宣傳的。

    「我跟你們說，上次，芊荷丫頭從山上滾下來，吃了胡大夫幾服藥，就跟沒事人似的好了，這事，咱們沒親眼見，說出去誰都不相信，可大旺媳婦差點不行了，這可是我親眼看的！」周四嬸拿了個馬扎，往人堆里這一呆，就開始說道起來。

    為了顯擺自己所言非虛，她伸手拉了一把於紅杏，「她紅杏嬸，昨天大旺媳婦往家抬時，你可是看著了，人都沒氣了，對吧！」

    於紅杏雙手插在袖子裡，她今天一大早就到了這大槐樹下，原本是為了宣揚穆犇偷人，替於小巧造聲勢的，豈料剛到這，就看見周四嬸周圍已經聚了一大堆人，人人都在說蔡氏從鬼門關回來的事。

    「幹嘛非扯上我，除了我，大傢伙不都也看到了！」風頭被搶，於紅杏有點不高興，她伸出胳膊，往人堆里一指，「昨天大家都知道蔡氏掉水溝里嘛！」

    於紅杏話一出口，人堆里還真有附和的。

    周四嬸一看於紅杏臉拉得老長，於是接著說話，「胡大夫被請去時，那大旺媳婦都沒氣了，就看他拿出金針，往大旺媳婦頭上這麼一紮！就活了，非得活了，還立馬生了個大胖小子！你說神不神！」

    「人家胡大夫以前是御醫，自然是厲害的！」人堆里有人附和。

    「就是，就是，能把死人救活了，可比鎮上那向和堂厲害多了！上次芊荷被向和堂診斷過，差點被當死人埋了，真是害人不淺啊！」

    因于家堡案子的事，這幾天百姓屯的人往鎮上看熱鬧的多，也就一晌午，胡鄒福起死回生的事，就傳遍了整個山鎮。

    自然而然就傳到了方嚴初的耳朵里，該死的，又是這個胡鄒福！

    昨日，父親見殷居正，讓方嚴初心情大好，言語中，殷居正還特意說到了米糧，一高興，方嚴初便多敬了幾杯酒，而殷居正，則因為心情大好，這佳肴對味道，於是也就多喝了幾杯。

    天色已晚，殷居正便跟李縣令在向和堂住下了。

    今兒一早，方嚴初特意準備了早飯，想親自送去，也趁機聊一下米糧，卻被這一消息攪了心情。

    這個胡鄒福，到底是什麼來路，要不是他多管閒事，自己也不會被父親責罵，現在竟然聲望高過了向和堂，不行，自己得去會會他，看看這個老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

    「大白！備車！」方嚴初心想，把殷居正送走了，就去百姓屯拜訪一下這個胡鄒福，他連聲喊了兩次，那叫大白的下人這才匆匆趕來。

    「少爺，殷大人對今日的早餐不是很滿意！還念叨著昨日的魚羹！」大白氣喘吁吁地跑進了，身上散發著在灶房呆過的油煙味。

    「那就讓廚娘做啊！做個那女人做魚羹的時候，不都守著嘛！」方嚴初不悅。

    「回少爺，做了，殷大人說，不是昨日的味！」大白俯身鞠躬，「少爺，殷大人對昨天沒能見到那做魚羹的小娘子還念念不忘！要不……」

    「咋？還想讓我從百姓屯把那女人請來！」方嚴初一想到穆芊荷是百姓屯的，那個被人們稱讚的胡神醫也是百姓屯的，他就怒吼從燒，一拍桌子，「我去百姓屯，不是為了那女人，是為了那個神醫！」

    「既然方少爺不願把人請來，那就勞煩告訴殷某地址，我自行尋去！」殷居正低緩地聲音傳來，語畢，就見一見穿戴整齊的殷居正，披著大氅從門口邁步而入。

    方嚴初一聽自己的氣話被殷居正聽了去，嚇得渾身冒冷汗，連連改嘴，「不，殷大人，我正要備車，親自去百姓屯把那女子請來為大人熬魚羹的！」

    「請來？就不必了，剛剛聽說方少爺要去百姓屯拜訪一位醫者，正巧我也要去那裡拜訪一位能人，索性同行，捎帶著尋了魚羹的秘方，也算一舉三得！」殷居正睡了一覺，滿腦子都浮現著昨日芊荷的模樣，那俊俏的模樣，外加抓拿兇手時的英俊帥氣，殷居正滿腹滿心都惦記著。

    殷居正既然都提出來了，方嚴初又豈能不遵從。

    村里村外，把胡大夫的醫術傳揚得神乎其神，穆家也沒消停著。

    與其他生了孩子大喜不同的是，除了大旺一家還有穆芊荷高興地合不來嘴，穆家的其他人並沒有多興奮，尤其是包氏跟范氏，那臉上就沒個笑模樣。

    芊荷一早幫著蔡氏把里里外外收拾後，見小傢伙睡的香甜，大嫂也沒什麼事，便把米粒米穗還有貓蛋狗蛋趕了自己屋裡，讓杜澤帶他們學習。

    她則直接奔了正屋。

    一進屋，就看見穆芊嬌端著一盆花果子在吃，見芊荷進來，小胖子連忙停嘴，嚇得躲到了包氏身後，這些花果子是芊荷一早煮的，為了就是過會有來看蔡氏的，用作回禮，一看被穆芊嬌吃了一大半，芊荷這暴脾氣可就忍不住了。

    「娘，你們在屋裡不出手幫忙，也不能這麼搗亂啊！把花果子都吃沒了！得村里人來給人家回什麼禮!」芊荷伸手就把裝著花果子的箢篼拿到了自己面前，早上還滿登登地花果子，就剩下了一小半。

    芊荷瞅瞅桌子上的花生皮，也就一點點，「娘，你把花果子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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