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邊泛起一線白,分布大漠中無數蜷縮著的修士從沉眠中醒來。
沙漠的天氣溫差極大,又有沙蟲出沒,並不怎麼安穩。
在巨大利益的趨勢下,仙修魔修散修雖敵視,卻還是混隊深入。
這茫茫沙漠遠不如所想般美好,以為金丹期以上修為尚可安穩深入,哪知還在一階妖獸活動區域就困難重重。
妖獸也就罷了,揮手可殺,來自大自然的危機更讓人心寒。
「沒事,不就是水火不足麼?回頭遇上落單的水火靈根修士綁一個來!」
茫茫大漠中,一隊魔修陸續從睡袋中爬出,雖都已辟穀可以不用吃食,水卻是生命之源,況且夜晚太寒冷,還要面對沙漠沙蟲狼群毒蠍,沒有人願意深夜戰鬥,這時候就急缺火。
「三件聖器在等著我們,趕緊趕路,大漠沒辦法御劍飛行,殺殿也定然走不遠!」
「可是,隊長,大漠如此龐大,我們又怎知他在何方?」
「穿過大漠,橫渡海域可到達慎海魔主所在島嶼,他一定會回去!相比仙修散修,我們占盡優勢!」
大漠勢力被一分為三,凌殺身為魔域之人,稍微有點身份的魔修都可猜測出其路線。
有意無意的,過半魔修前往同一個方向。
………
夜與晝交替,月與陽相換,溫度微寒,天邊一線白,南溪坐在凌殺睡袋旁邊,火焰跳躍著,釋放溫暖光華。
冷是一種什麼體驗?他靜靜望著蜷縮s形的凌殺,思考著這種睡眠形狀是冷還是缺乏安全感的下意識行為。
南溪將手放在懸浮的火焰里,沒有任何感覺,然後控火靠近凌殺,看著睡夢中的人臉頰漸紅。
凌殺是被燙醒的,睜眼就看到近在遲尺的大團火焰,以及南溪探究的目光。
這種探究是單純的好奇,別無它意。
雖然有點灼燙,又被強行從夢魘中烤醒,凌殺仍是波瀾不驚。
將睡袋打開收起,天已經快要大亮,溫度似每一息都在產生變化。
「聚水」
「哦」南溪撤了火焰,凝了杯水遞過去,用恍悟的目光注視著洗漱的凌殺。
「有話說」凌殺頭也不抬,這人還真傻傻的為自己施了一整夜的法術,現在沒了法術和威壓,徘徊的妖獸開始成群結隊齜牙咧嘴靠近。
「你夜裡冷不冷?」
「不冷」原來是想要感謝麼?跟小孩子一樣,做的這麼明顯,凌殺正想說謝,又聽到南溪後面一句話,頓時什麼想法也沒了。
「不冷?那你就是缺乏安全感!書上說,睡覺時蜷縮著,不是冷就是缺愛!」
凌殺:「…」
遺忘很久的往事,因為一時安心在夢中重拾,現在被一針見血指出,總覺得很不甘心?
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用這樣乾淨的眼神不經意就揭了傷疤?
南溪很鬱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凌殺就生氣了,一整天冷臉在前方殺敵,一句話也不說。
明明這就是自己的目的,可為什麼會鬱悶呢?
一整天,凌殺走直線路線,遇妖殺妖遇狼殺狼,不同於以往的見血封喉一刀斃命,從早上開始所殺之物都身無好處。
看的南溪心驚膽戰,心道這人真是喜怒無常,還好現在我比他強!
想著想著,南溪忽而笑了,快步走了上去,為亡命之徒送上治癒。
「是不是傻?」
凌殺的頭髮又一次被揉亂了,還被摺扇敲了一次,並且被罵了。
心中很不爽,無奈實力差距太大,只能冷冷瞪視。
「明明有能力直接殺了它們,偏要浪費時間周旋,活該受傷了吧?」
嘴上幸災樂禍著,卻像以前每一次一樣將手浮在傷口上方。
「是活該!」有陌生聲音在空蕩大漠隨風送來。
兩人轉身望著高高沙丘上的黑衣打扮魔修。
話音落,魔修身後又出現四人,兩名魔修,三名散修。
「魔修都喜歡黑色?」南溪疑惑問道。
凌殺不語,握住雙匕,幾個跳躍上了沙丘,幾人戰成一團。
「話不多說上來就戰?」簡直顛覆了自己對戰爭的認知!南溪呆滯了會,笑了,這凌殺當真與眾不同。
不過那些人是衝著凌殺而來,原來不光仙道不容,魔道也不容麼?
那些世間還有什麼容身之處?這麼想著,他突然了悟凌殺為何會時刻保持警惕狀態。
怔怔間,上頭幾人已經不甘倒下,其中一人被挑了腳筋癱在地上,眼中恨意昭然。
「你與他有仇?」南溪瞬移而上,望著獨活的魔修,又見凌殺在其它屍體上摸索著,拿出一張紙細看。
凌殺斜了魔修一眼,用力擦了擦臉,將紙遞給南溪,打算給魔修一個痛快。
「唔…世界通緝令?你被追殺了?」將通緝令看完,南溪掐指一算,消聲了,這通緝令是因為屠城一事,由青靈宗宗主聯合二十強宗門發布。
完了完了,兩件事都與自己有關,我把凌殺害死了,他要恨死我了!
心思紛亂中,有股力道突然將自己用力拽下,來不及反應,身體倒地,濺起大片沙礫,身上一重,有黑影撲上。
「美人!絕世美人!」
滿是血污的醜惡嘴臉就在上方,南溪一個沒忍住,轉頭乾嘔。
身上又是一輕,被挑斷腳筋的魔修被一腳踢飛。
凌殺冰冷的沖魔修舉起雙匕。
「哈哈,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一生在世唯愛美人,一天之內連見兩名,死亦何哀?」魔修瘋狂大笑著,不作反抗,繼續用淫邪的目光緊盯已經站起拂塵的南溪。
「眼睛該廢!」話音落,慘叫跌起。
「不論你如何報復,你他二人皆被我染指,哈哈!哈哈!」
「舌頭該廢!」話音落,慘叫消失,魔修已奄奄一息,血液流了滿地。
南溪看不得凌殺這般狠厲,一揮手將魔修風化墮入輪迴。
一路無聲,黃昏時候,凌殺突然停下。
「聚水」
「哦」
「再聚!」
「嗯?那麼渴?一壺水不夠?」
「聚一桶!」
「還未入夜,你要洗澡?」南溪納悶。
「你洗!」
「我?一個法術就解決的事,還用洗?」望了望自己衣服,上面沾染了那名魔修身上血跡給沙塵。
一桶水聚好,還沒做出邀請,凌殺突然湊近。
「嗯?」南溪微低頭疑惑。
腰間一松,還沒做出反應,衣衫滑落,身體被推進水中。
南溪:「???」
凌殺:「再聚水!」
南溪:「為什麼推我下水?」
凌殺:「洗澡」
「都說了一個法術就…」後面的話被瞪回去了,只好老實洗澡,口中不滿抱怨。
「你有潔癖我又沒有…好啦別瞪,你為什麼使勁用水揉臉?莫不是被那男人吃了豆腐?唉…別瞪,其實我也不反感男男,不會歧視你的!」
一個小時後,南溪苦哈哈的被強迫換了好幾遍水,最後終於換了身乾淨衣裳得以自由。
凌殺的半邊臉很紅,都快被揉出血絲,直看的他嘖嘖搖頭,直嘆潔癖真可怕。
「這好看的小臉可別毀容了」感嘆過頭又為對方治癒。
黃昏微歇,溫度迅速下降,天邊驀然起了一絲風。
有不同尋常氣氛籠罩天地,同凌殺和南溪一樣,大漠各處修士紛紛停下腳步望著天邊一條細線。
「是沙塵暴…小殺你真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