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太多的歡迎儀式,斯內克就算加入[界銃]了。
而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離開這片土地。
只見逍遙遙張開手,從她掌心處散發耀眼黃光,下一刻,一隻散發著黃光的,巴掌大的小水母竄出,懸浮在離地面一米的地方。
緊接著,這隻小水母的體型驟然變大,直到它的直徑達到十米。
斯內克看著眼前的大傢伙,有些吃驚。而更吃驚的還在後面,逍遙遙一個越步跳到水母身上,而她竟沒被水母彈飛,也沒站在水母身上,而是融入水母體內,消失不見。
斯內克只是個沒什麼見識的人類,看到這一幕,實在是有些嚇傻了。
斯內克正發呆著,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吊起來,回頭一看,原來是夢次郎單手拎起了他。
「斯內克!去了的吧!」
還未等斯內克作何反應,夢次郎直接把斯內克扔飛,不偏不倚,將斯內克扔向水母。
斯內克也像逍遙遙這般融了進去,一進去就發現這內部別有洞天。
這裡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大概是這隻水母的體內,而這裡面,並不似想像中那般粘噠噠的,反而乾爽的很,倒是和想像中一樣,充滿彈性,坐在裡面感覺很舒服。
而更奇特的是,斯內克雖然無法從外部看到裡面,但從裡面卻能一清二楚的看到外面。
而那個在斯內克之前就進來的逍遙遙,她此時正坐在斯內克前面,向四周張望著,像是在檢查路況。
外面的藍墨和夢次郎也先後進到這水母體內,逍遙遙見所有人都坐上了載具,就操控水母向遠方飛行。
這隻飛行水母飛的很快,但是斯內克卻沒感受到,這速度應有的推背感,而且沒有一點顛簸。
之前駕駛夢次郎的摩托車也是,雖然速度非常恐怖,但是駕駛起來並沒有那種要命的推背感,顛簸雖然有,但完全在能掌控的範圍內。
而現在回想之前,他們這一群人駕駛古代人留下來的車輛,明明速度沒那麼快,推背感卻遠勝這隻水母,駕駛起來也是顛簸的要命。
現在想來,伊洛利姆的世界真的很可怕啊。
想到這兒,斯內克又從懷中拿出珍藏的木炭條和小本,記了起來。
大致勾勒了夢次郎的摩托車,還有逍遙遙的水母的外觀,又寫了駕駛和坐上去的感受。
寫完這些後,斯內克合上小本,突然一股古怪的感覺席捲他全身,雞皮不禁布滿全身。
下意識的,斯內克向四周打量,剛回頭就看到夢次郎和藍墨,幾乎要貼在他身上,但他們並沒做些什麼,只是死死地盯著斯內克手上的小本。
斯內克頓感有些尷尬,還未等他開口,夢次郎就先說話了——
「斯內克,你不是出生在人類村莊了嗎?為啥比我和老墨,學文字學的更好了?」
聽著夢次郎這樣說,斯內克感覺有些懵。
倒不是夢次郎問的問題,而是夢次郎說話有些奇怪讓他有些聽不懂
就在這時,一直在駕駛水母的逍遙遙插嘴道:「斯內克啊,老大的意思是,你不是出生在人類村莊嗎?為啥語文學的比他好。」
斯內克頓時恍然大悟。
夢次郎這個問題也不算奇怪,因為伊洛利姆對人類實行殘忍的「文明封印」政策,不僅讓他們無法學習先進的生產技術,還讓他們無法學習語言和文字。
可以說,這個時代的人類,幾乎所有人,都是貨真價實的文盲。
如今碰上斯內克,這個語文還算不錯的「前人類」,可真是比保護動物都少見。
聽到這個問題,斯內克心裡有些苦澀,撓了撓頭回復道——
「我爹在我小時候經常從外面,帶來一些古代人留下來的故事,我想看,但是讀不懂。於是我爹就拜託了個識字的老爺爺,教我識字。」
說到父親,他在斯內克心中的形象是複雜的。
他曾是一個好父親,但一些生活上的災難,讓他變得易怒,讓他仿佛變了一個人。但到了他生命的最後,斯內克突然感覺,他父親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正回憶著父親的形象,一陣汽車停止的感覺打斷了斯內克的思緒。
斯內克放下思緒,透過水母內壁,看向外面。
只見外面一半是一片廣袤的,由樹脂澆築的平地,無數巨大的集裝箱林立於此。只是和集裝箱的龐大數量相比,這裡的人少的可憐啊。
就算能看到有路過的人,大概率還是安保人員。
至於天上,則有無數正在飛行的,巨大的橙色甲蟲。
這些巨大甲蟲的工作無它,就是搬運集裝箱。
但這麼多甲蟲,卻沒看到這附近有什麼人在操控他們。
不過幸虧有夢次郎為斯內克解惑。這些甲蟲都是一種叫[運輸者]的自動型伯菈柯,能自動識別,並運輸集裝箱,伊洛利姆只需要為他們提供海姆源質,就不需要干別的了。
而這外面的另一半,則是廣袤的大海。
而在大海上,一隻由高強度樹脂製造而成的遊輪,停靠在岸邊。
這艘遊輪,通體黑色,巨大無比,其體積堪比一座城市。其船體呈流線型,像一個巨大的水滴,而且不像古代的遊輪那般,有著甲板,它整體是密封的。
而在遊輪上,印有「沃特斯號」這四個大字,大抵是這艘遊輪的名字。
這樣子倒是有點像古代的潛水艇,說不定這艘遊輪真的能潛水?
很快,夢次郎和藍墨都從水母上下來,至於逍遙遙,她要待在這裡。
就如藍墨所說,任何帝國都不會放過玷污者,估計他們已經派出殺手,暗殺斯內克了。
所以在斯內克獲得假身份證之前,要儘可能減少在外面暴露的時間。
所以如今,水母里的二人只能等著。
斯內克那邊,他只是靜靜地坐著,拿著手裡的小本,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至於逍遙遙,好似如釋重負一般,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癱在水母內壁上,擺了一個「大」字形,讓四肢儘可能的舒展。
伴隨著舒服的哼聲,逍遙遙進入了甜膩的夢鄉
在這甜膩的夢境中,逍遙遙躺在柔軟的粉色棉花糖上,天上飄著各種口味的糖果,還有柔韌的太妃糖,在空中舞動。
逍遙遙翻了個身,傻笑著,吃著身下的棉花糖,又朝身後伸手,胡亂抓幾個糖球,還沒撕下糖紙,就塞進還在吞食棉花糖的嘴裡。
直到逍遙遙感覺有些吃膩了,這才翻過身,仰面朝天,舔舔嘴角的糖渣。
然後她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挪了挪身子,找個舒服的姿勢。然後,她在這夢境之中,睡著了
忽然,在這夢境之中,憑空出現了一隻超大號的鹹魚。它在這天空中游泳,向逍遙遙俯衝,隨即一口叼住逍遙遙。
逍遙遙瞬間驚醒,眼見自己竟然被一隻鹹魚叼住了。剛想掙脫,突然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輕聲呼喚著——
「鹹魚湯~鹹魚湯~該起床了~逍遙遙~」
「不好喝啊!!」隨著逍遙遙一聲怒吼,這片甜膩的夢境也轟然崩塌。霎時間,甜蜜的滋味從逍遙遙的唇齒間流出,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干海貨的腥臭
「嘔!」逍遙遙猛地起身,將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還沒完,又用手扒拉扒拉舌頭。
逍遙遙剛清理好舌頭,突然感覺有一隻手在拍自己的後背,轉過頭一看,只見那是夢次郎,他站在逍遙遙身後,一隻手上端著一個碗,而碗裡面,傳來一股干海貨的腥臭味
「老大!你又給我灌鹹魚湯!」逍遙遙怒罵一聲,還用手捋了捋舌頭。
夢次郎倒是有些滿不在意,隨手把碗扔飛,那個碗直接穿過水母內壁,飛到水母外面,摔在地上。
但預想中的情形沒有發生,碗摔在地上又彈了起來,又彈了幾下後,才徹底攤在地上,上面連一絲劃痕都沒有,只是裡面的鹹魚湯撒了一地。
聽到逍遙遙的話,夢次郎神情有些不悅,他蹲了下來,用手摸了摸逍遙遙的頭,嘆了口氣,帶著少許責備的語氣說道——
「還不是你一睡著的,只能用鹹魚湯叫醒了的。你道忘了?你之前被大蜥蜴叼嘴裡了,但還沒醒。」
逍遙遙只能認栽,畢竟她就沒自然醒過
逍遙遙起了身,環顧四周,見藍墨也回來了,他旁邊還站著一個有些精瘦的男人。
這個男人打扮的有些古怪,穿著一身黑袍,還用黑布將他的頭裹得嚴嚴實實,連眼睛都沒露出。
不過這個男人,逍遙遙倒認識。
他就是號稱[小藤壺]的男人,專門幫人搞偷渡。
不問客戶身份,也不問緣由,能搞到大部分民間船隻的設計圖和航線,價格也算合適。
在偷渡界,他算得上是小有名氣了。
如今他便要帶著眾人,躲藏到這艘遊輪的暗處,讓他們得以偷渡到目的地。
不過逍遙遙總感覺少了個人。
夢次郎和藍墨都在,還有[小藤壺]這個外人在場,而在[小藤壺]附近,還有一個穿著灰白迷彩服的少年。但不知為何,逍遙遙總感覺人數不對勁。
對了!斯內克呢!?
逍遙遙頓時驚慌失措,急忙跑到夢次郎跟前,嚷嚷著「斯內克沒了」、「快去找他」之類的。
夢次郎見狀輕嘆一聲,左手拍在臉上,神色中透露著無語。在場的藍墨也閉上了眼睛,滿面愁容,好似在懷疑逍遙遙的智商。
逍遙遙見二人這番樣子,心裡不由得感到有些奇怪。
自己說錯了啥?
過了幾秒,見逍遙遙還沒明白,夢次郎長嘆了口氣,將手抵在逍遙遙肩上,眼睛直勾勾盯著逍遙遙,說著:「老遙,你眼睛怎可能這樣壞了?」
逍遙遙聽到這句話後,呆呆地看著夢次郎,過了幾秒後,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視線移動到[小藤壺]附近那個,穿著灰白迷彩服的少年。
這個少年身穿著一件帶有帽子的灰白迷彩服,形制類似衛衣,但是面料看起來並不似衛衣般柔軟舒適,而是像軍用品一樣結實耐用。
迷彩服外面,套著一副黑色雙肩戰術背帶,還有一把匕首,掛在左胸前的背帶上。
至於他腰上,則繫著一條黑色戰術腰帶,身後左側掛著一個腰包,身後也掛著一把匕首。
雖身上掛著兩把匕首,但這兩把匕首略有不同。胸前的刀鞘略長一些,身後的略短一些,看樣子是為了應對不同環境而準備的。
再看著少年的臉,他留著一頭乾淨爽快的棕色頭髮,臉也洗的很乾淨,看起來精神的很,就是他的膚色,有些蠟黃,看起來不太健康。
逍遙遙又看了幾秒,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少年就是斯內克啊!
只是洗乾淨了,換了身衣服。
逍遙遙伸出手指,呆呆地指著斯內克,然後又望了望夢次郎,見夢次郎點了點頭,這才確認了。
霎時間現場陷入了沉寂。
直到[小藤壺]乾咳了兩聲,示意眾人跟他走,這才打破了這篇片沉寂。
於是眾人便跟隨著[小藤壺],來到了海邊。到達後,[小藤壺]又四處張望了一番,確定無人跟蹤,便拿出了一隻發著藍色熒光的小瓢蟲,扔到夢次郎手中。
夢次郎看著手中的瓢蟲,一眼就識出來了,這是一種名叫[書蟲]的低級伯菈柯,可以存儲信息,並將信息傳入大腦。
而且[書蟲]的安全性極高,不像古代的電子傳媒和紙質傳媒有丟失或盜取的可能性。
就算丟了,只要主人還活著,別人就絕無盜取其中信息的可能性。
當然了,這隻伯菈柯好處很多,售價也很離譜。一隻[書蟲]的市場價,可媲美市面上大部分中級伯菈柯,有時還能和大部分中級伯菈柯持平。
不過夢次郎感覺有些奇怪,這隻[書蟲]還只是低級伯菈柯,還沒有將信息傳輸給主人以外的人的能力。
而若夢次郎想得到裡面的信息,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小藤壺]要把[書蟲]送給他。
如此寶貴的東西,拿在夢次郎手上,就好像是拿著一塊火炭啊,弄的夢次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著夢次郎這窘態,[小藤壺]只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話——
「市場價和成本價是兩回事。就這玩意,成本幾乎要墊底了。」
聽到這句話,夢次郎只能尬笑著,收下了[書蟲]。
隨後在[小藤壺]的幫助下,夢次郎很快就收復了這隻[書蟲]。
夢次郎灌注一些海姆源質給[書蟲]。很快,在夢次郎腦海中,浮現了一張圖紙,定神一看,竟是這艘遊輪的結構圖。
看到這張圖,夢次郎頓感不妙,他回過神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小藤壺],神色中充滿著緊張和擔憂。
正常情況下,[小藤壺]只要帶他們來到遊輪的隱蔽處即可,根本不需要給他們遊輪的結構圖。
但如今,[小藤壺]竟給了他們這艘遊輪的結構圖,這代表著,接下來的事情要棘手了。
而接下來,[小藤壺]說的話,符合了夢次郎一半的猜想。
「[凱爾特公國]已經下了密令。再過會兒,[洗血者]就要來徹查這艘遊輪。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你們吧。帶著[玷污者]逃跑的,森下夢次郎及他的同夥。」
夢次郎的猜想只符合了一半!他知道這趟行程會不容易,只是沒想到,這[小藤壺]竟然知道他們的姓名,以及他們帶著一個[玷污者]逃亡。
聽[小藤壺]說完,夢次郎心中不由得一驚,冷汗更是狂飆。
瞬間,他腦里想到了最壞的情況——這個[小藤壺]是要揭發他們了。
而夢次郎身後的藍墨,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緊盯著[小藤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倒是斯內克和逍遙遙,他倆卻是沒啥太大的反應,雖有些緊張,但遠不如夢次郎和藍墨。
倒不是因為斯內克心態好,而是他覺得,[小藤壺]並沒有揭發他們的想法。
如果要揭發他們,最好的選擇應該是誘騙他們到隱秘處,再讓躲在暗處的人動手吧。
這樣明顯更安全、更高效且成功率更高。
所以斯內克覺得,[小藤壺]可能不是要揭發他們的。
然而,斯內克也不能完全放下戒心。畢竟,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誰知道[小藤壺]是怎麼想的。
至於逍遙遙,她的想法跟斯內克差不多,同樣也保持了一定的戒心。
而離[小藤壺]最近的夢次郎,他已不由得想準備拔刀,幹掉這個[小藤壺]。但就當他在體內尋找太刀的時候,這才猛然想起,先前為了擺脫拉冬,他把太刀丟了。
[小藤壺]一眼就看出夢次郎的想法,朝他擺了擺手,繼續說道——
「我沒有想揭發你們的意思,如果我想,就不會給你們圖紙了。何況,你怎麼會覺得,你能戰勝一個超級伊洛利姆?」
聽到[小藤壺]這樣說,夢次郎不由得鬆了一些警備,但又心生一些畏懼。
超級伊洛利姆?這是何等的力量和地位。
在如今這個,修為和力量決定一切的時代,高級伊洛利姆在社會上,就擁有了一定的地位,擁有了一定的話語權。
而超級伊洛利姆,就擁有了極大的權力和地位。只有超級伊洛利姆,才擁有競選城主的資格。
當今的時代和過去的時代已大不相同。受到異界獸和極端地形的影響,城邦與城邦的距離頗遠,人力、物力難以交流。
因此,每個城邦都擁有著高度的自治權,而為了自衛或其他目的,他們甚至擁有著獨立的軍事力量。
也就是說,成為超級伊洛利姆,就擁有極大的機率統治一方。只有涉及基本國策和外交的事務,才會受到首都的干涉。
即使夢次郎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實已擺在他面前。
雖然[小藤壺]隱藏了他的力量,但憑他知道[凱爾特公國]的密令,就能知道他擁有著極高的地位。
見夢次郎放下了些警備,[小藤壺]繼續說道:「利用我的關係,我已經通過文書程序,暫時拖住了[血洗者],但是估計現在,他們差不多要來了。」
「這艘遊輪裡面藏著一艘潛水艇,至於位置,你們看設計圖。到時候你們乘坐潛水艇跑出去,逃走的概率更大一些。」
「我沒法親自幫你們拖住他們,因為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所以只能幫到這兒了。」
說完,[小藤壺]便要走了。但夢次郎心中尚存一些疑慮,但是眼見[小藤壺]要走,也不好阻攔。
然而,這[小藤壺]好似聽到了夢次郎的心聲,他停下了腳步,背對著眾人,緩緩開口道——
「你們在想我為何要幫你們?為了一個小小的偷渡生意,至於做到這地步嗎?」
無需夢次郎開問,他已說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慮,在眾人震驚的心情中,他繼續開口道——
「於我而言,偷渡只是我表面在做的事。我真正想做的事,其實和你們是一樣的。」
說完,[小藤壺]頭也不回,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現場只留下他身後的清風。
此時的夢次郎,他心中卻頗有些感觸。
他沒想到,此次[凱爾特公國]之行,他竟然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個身居高位,卻有著相同理想的人。
若是這樣的伊洛利姆更多一些,「人與伊洛利姆共處一方天地」的夢想,也就不再是空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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