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律之夜 第26章 真相（七）

    「很瘋狂吧？」

    式陰儀臉現一絲慘笑：「然而這可是事實。我很懷疑我們都不知道是不是式家的血統，你看，母親就像是只要有那話兒，什麼樣的東西都能和她好的樣子，你說被她生下的我們，到底有幾分是野獸的血統呢？」

    式陽一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父母的瘋狂比他剛才看到的更甚，而且胞妹幾年前還不到十歲的年紀，就被迫目睹了那樣的人間慘劇。

    人雖然自稱比野獸高貴，但骨子裡蘊含的那種瘋狂，卻是比野獸還要不堪。善良什麼的餵狗去吧，尊嚴是用來踩的，有什麼比像踩死螞蟻般以自己喜好的方式折磨死另一個人更有趣的事情呢？那種發自內心的滿足感，像是上帝般掌控全場的優越感，可不是其他事情可以比擬的。

    「知道嗎？阿一，我一直以為所謂的父母是雙方愛對方愛到無法收拾，女方甚至肯為男方生下兒女，然後雙方對兒女灌注全部的愛，為兒女小小的進步而高興，為兒女的小小犯錯而犯愁，這樣窮盡精力，到死也沒有遺憾。但是啊，在看到我們的父母，也會有這樣的感概吧，原來所謂的父母中也有這種『東西』啊。」

    說著，式陰儀忽然呸的一聲，一副像要吐出什麼髒東西的樣子。

    「一，你說我們可憐嗎？被那樣像糞便一樣的父母生出來，我們的價值到底是什麼？我們對他們而言，就好像他們去廁所拉糞便，結果從糞便中突然爬出一對雙胞胎開口叫他們爸媽一樣的感覺。不被期待的存在，糞便一樣的父母拉出來的兒女自然也是糞便。」

    「但這樣，我反而放心了。很多兒女正因為受到父母太多的恩惠，結果反而被那些父母『綁架』了，只能被動成為這些父母理想中的那種形象，成為他們渴望的機器，只為那些父母逢年過節去吹噓有了資本。讓人可嘆，所謂的親情，已經變成了如此醜陋的道具。不過，一，我們沒有這樣的局限。正因為不被期待，我們可以成為我們想成為的任何模樣，我們不被任何人綁架。我們沒有名為親情的囚籠，我們自由自在，我們已經得到了解放！」

    式陽一看著這樣有些手舞足蹈的式陰儀，一雙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意外得知父母的真面目，他到現在都不知該怎麼應對，甚至想起了一些往事。記得小時候，父母雖然看似對自己溫柔，但實際深究下去卻發現其實那不過是人與人之間交往必備的象徵性禮儀罷了。

    回想起來，父母是一次也沒有抱過自己，自己的大部分起居飲食都是由管家包辦。對父母而已，自己和妹妹不過是恰好那段時期『需要』，所以才被『製造』出來。理由有很多，像是那個年齡結婚的都有孩子了，不想被人閒言閒語的話，自己也生好了之類的。

    想到這裡，式陽一有些迷茫起來。

    所謂的執著，正因為在乎，他會如此執著於當年真相，正是因為在乎家人，但現在知道了父母的真面目，恐怕族內長老也有份，那麼，繼續下去真的還有必要嗎？

    對父母而言，自己不過是象徵的道具，是名為『家庭美滿』的向外裝飾品，自己就算在半路死了，他們大不了再『製造』一個頂替，那麼反過來，現在父母他們被殺了，自己真的有必要執著嗎？

    式陽一越想就越是苦惱，他感到自己被背叛了，糞便一樣的父母粉碎了他埋藏心中數十年的父母形象，而自己居然為了這樣的家族，白白耗費了數十年的光陰，那種心疼得近乎絕望的感覺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怨恨不起來。

    數十年的歷經風雨，讓他知道這個社會有太多的無奈了，必須得學會忍耐與妥協。出生於那樣的家庭，只能怪自己『運氣』太不好了，但若因此而界定自己的成就的話，卻又太可惜了。

    人的未來是自己爭取的，必得靠自己一雙手去打拼，就算生自己的父母是名副其實的糞便，也不必自卑，只管以自己喜好的方式自由活著就是了。

    「阿一，人其實是比想像中還要不自由的生物。」

    在式陽一沉思中，式陰儀繼續說著：「哪怕是真的給了他們自由，他們也會自己挖一個井跳下去，如此坐井觀天方可安心下來。畢竟世界太大了，意味著太多的未知與恐懼，這可不是膽小者可以生存的世界。我不要這樣活著，我痛恨這樣的世界！」

    「為什麼我必須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到底是誰決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讓其他人出生在這樣糞便一樣的家庭，而非得要我？難得我註定是糞便一樣的命運嗎？在我看來，那群要母親服侍的畜生才是名符其實的糞便，為什麼不讓他們出生在這個家庭？難道我比他們還不如嗎？我不服！」

    式陽一聽得一愣，感覺妹妹的思維與自己走向了另一個相反。

    自己的想法是既然已經出生了，無法改變的事情，就只能被動去接受它，對父母怨恨也好，不滿意也好，也只能繼續前進，接受這樣的命運安排，哪怕一路上坑坑窪窪跌倒無數次，也不局限自己的未來，以自己喜好的方式去活著，打拼自己想要的將來。

    但妹妹卻相反，她痛恨這樣安排她出身的這個世界，她厭惡自己的身份，她甚至在埋怨安排她出生的命運（也就是第八識），她不服，她想要反抗，她甚至在思考如何才能扭曲這個命運，改變這命中注定的事情。

    第八識統管各單體意識出生與死亡的事情，實際只是一種無意識的隨機安排，對第八識而言，單體出生好壞與它無關，它需要的只是單體意識死亡後回流的生前人類情報，並以此集合起來統計出更加讓全人類往美好方向前進的步伐後，再往這方面安排人數的出生。

    簡單而言，像是戰亂之地這樣妨礙人類往美好方向進步的地方，會發現人口出生率極低，最後直接導致了那地方的民族滅亡，而像是發達地方會人口大量膨脹，各種新的想法迸發，為人類美好願望奮鬥而作貢獻！

    請多多指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