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五天,除了早上起來和晚上睡覺,她是能不和他待一塊就不待一塊,白天還找各種拙劣的藉口去找她朋友。
「陳今她弟弟要出去玩,陳今又不敢下海,一個人待著無聊,我和她說好了陪她了......」
又或者是:「我和陳今約好了要曬太陽,你跟著不好,陳今看見你就沒話說,人家本來多能說會道......」
她的藉口一天換一個,個個都和她朋友陳今有關。
就是不知道陳今知不知道她拿自己當了這麼多回擋箭牌。
今早也是,起床後跟搞游擊戰似的,一邊觀察他的動向一邊快速洗漱好出門去吃早餐。前幾天早上還會喊上他一起吃早餐,今天是連問都不問了。
不過,昨晚也有點意外,他半途出門去酒店前台買計生用品,她還想把他趕出去......是有點理虧,所以他現在也不好戳穿她暗戳戳的「冷戰」。
給沈百川打電話過去,打了兩次,都是沈百川助理來接的,說人在忙著,暫時沒空接電話。等沈百川回電話來問他什麼急事要打兩個電話?
他道:「你追人陳老師能不能用點心?磨磨蹭蹭,以後我們家娃上學了,你還是老光棍一......」
不等他說完,沈百川直接打斷道:「你太閒就少喝兩口海水。」接著,電話啪地就被掛斷了。
看樣子被他氣得不輕。
剛要起身出去找人,房間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沈百川打過來的。
剛拿起來,沈百川的話就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冒出來:「你和你老婆出去度蜜月還有空關心我和陳今能不能成,你老婆不搭理你吧?你說你,這個婚結的......嗤!」
沈百川那賤嗖嗖的語氣,和平時對付程家人的語氣沒差別。論嘴皮功夫,他是承認自己比不上沈百川的。
所以,不等沈百川繼續嘲諷,他也二話不說地掛斷了電話。
這電話打得多餘了,損敵八百,自傷一千。他覺得自己要比沈百川要鬱悶一些。
剛走進餐廳,就見到了某人立刻把腦袋扭到一邊去。
想著和她朋友打個招呼,就聽到她朋友陳今的弟弟自來熟地打招呼,然後指著她旁邊位置桌上的食物道:「卓大哥,茜茜姐幫你拿了吃的。」
他眼裡閃過驚喜,立刻看向她,但人還只顧著和陳今說話,好像沒看到他過來一樣。
坐她對面的朋友正在揶揄地朝她使眼色。
順著這個台階,他就坐了下來,正好問陳今姐弟倆今天的安排。
還是和前些天沒什麼區別,陳今還是想就在酒店前的海灘轉轉,陳今弟弟還要繼續玩沒玩過的項目。
她沒說要去找陳今,但也學著陳今在酒店的游泳池旁邊,躺在躺椅上看看天吃吃喝喝。
他就也把躺椅給挪到了她旁邊,陪她一聲不吭的。
上次回家裡吃飯,丈母娘就偷偷找機會和他說:「茜茜平常都是很講理的好孩子,但有時候就是愛彆扭。你看著她不高興,實際也不一定就是不高興,一害羞就容易彆扭......」
他也發現了,她一害羞起來是真彆扭。
他送了她禮物,她回送禮物,如果是專門說自己親自挑選的,那可能是隨便選的。如果她說「正好逛到了覺得不錯」,那極有可能是她認真挑選的。
從他收到禮物,當場用上時,她臉上表情的反饋就能看出端倪來。
日常不起眼的小事多的是類似的例子,其實最明顯的,還是他們過夫妻生活。
有些話不能問,問她能不能繼續,她就說「你自己都想好了還要問我」。
但分明她說不要,十次里他有九次都是立刻停下來。
更多時候,是他問她,她沉默不回或者當沒聽到,他就說當她默認了。事後了,她又倒打一耙說他過分......
竇娥都沒他那麼冤的。
再說了,他們又不是結婚一兩天、一兩個月,都結婚半年了,她到底舒不舒服、想不想要,他還能看不出來?
所以說,丈母娘說的一點都沒錯,她是一害羞就容易彆扭。
但也沒什麼,只要不戳破她就好了,轉頭還會自己給他找台階下。或者過個半天一天的,又跟沒事人似的一切照常。
以前他還在部隊的時候沒想過自己會和什麼樣的結婚、組成家庭。但沒少被戰友喊去家裡吃飯,在家屬院看到不少戰友的家庭,也想過,可能他以後和大多數戰友一樣,另一半能幫他照顧好家庭就足夠了。
現在看,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要是讓她照顧家裡,那她可能只會把事情列出來,然後給他安排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
想到這,他嘴角揚了揚。這是她能坐出來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今天不太一樣。
吃過午飯,她嫌外面太陽大,說要回房間休息。
門一關上,她就掀褲腿,給他看她青紫了一塊的膝蓋。什麼話都沒說,但他已經理虧到只能抿嘴了。
雖然他對她膝蓋的磕傷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著也不像在床上磕的......哦不對,酒店的床根本不可能會磕著。是在浴缸里磕的?但他記著......
他還在皺眉,她已經把褲子給放了下去,哼了一聲,換了身衣服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
她下午起來後,左顧右看沒見著卓季瑜,一下床就發現自己的膝蓋被包了起來,湊近了聞一聞,還有股淡淡的藥味。
床邊小桌子上,她用的杯子是滿的,水還溫著,現在喝剛剛好。
再一瞥,才瞥見桌上檯燈下的一張紙,上面有他寫的留言,說公司有事情找他,出去打電話了。
都說人如其名,但光看長相,不太能把卓季瑜和他的字聯繫到一起。
人看著凶,字確顯得溫潤內斂。聽他爸說過,他現在寫字和以前風格變了不少,覺得以前輕狂,現在沉穩圓滑多了。
她看過卓季瑜以前留下的練字帖,覺得他以前的字比現在的順眼。
卓季瑜不在,只能去找最清閒的陳今說話了。
「腿沒事了?」
她點點頭,「沒事,磕得不嚴重。」
陳今就道:「哦,下午看到你家那誰下來找前台問附近的藥店位置。」
說著,陳今就把她今早說要下水裡游泳的事拎出來笑了一遍。
「你游泳是祠堂里的老祖宗教的啊?還沒下水就先跪一跪,保佑游泳順利?」
「......」她可真是服了陳今這張嘴了。
「別說了,這事說出去丟臉。」她還專門叮囑了不能在卓季瑜面前提。
「我肯定不提啊,你們夫妻倆的事,才不想看你們在我面前膩歪。」陳今朝她使了個眼神,「喏,說曹操,曹操到。快把人帶走,不准在我這搞黏糊。」
才和陳今提到今早的事情,就看到卓季瑜過來,心裡多少有點心虛。
她下午睡覺前給他看磕傷的膝蓋,本意是想暗示他:都受傷了,你下午可以消停消停了。
沒想到,卓季瑜可能誤會了,看著她的眼神複雜,愧疚、心疼各種情緒都混到了一起。讓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把真相說出來了。
真是好尷尬的誤會。
後面兩天,卓季瑜跟在她後面打轉,陳今都嘖嘖稱奇,說看不出來他倆還能越來越黏糊。
但這次旅遊結束後,卓季瑜確實有大變化。用陳今的話說,就是越來越黏糊了。
臨近年底,收到的請帖越來越多,她沒少陪卓季瑜晚上出去應酬,回家看老人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大家看著卓季瑜的「體貼」樣子,都打趣說明年就能抱上他們倆的娃了。
凡事聽到這種話,她都是笑笑不接茬。明年抱上娃?那除非是有人偷偷給他們用的計生用品扎針了。
有些人,好像全天下就生孩子這件事了一下啊,次次都掛嘴邊。
他們不煩,她都膩了,都不知道換個新鮮點的事情說。
她都要懷疑這幫人是沒從卓季瑜那占到好處,故意來找不痛快的。
有個親戚仗著長輩身份,勸卓季瑜要早點考慮要個孩子,說卓越物流那麼大個公司,接班人都得早早培養起來。
這麼離譜的話,都不知道這些人是哪根腳趾頭想出來的。
怪不得陳今說,雖然建國四十多年,但還是有封建餘孽存在的。
卓季瑜也不客氣,說那個親戚自己公司的事不管就愛管別人家閒事,怪不得年年走下坡路。
外頭的親戚不敢「為他好」了,但家裡也沒停歇。
大嫂勸了,他就關心卓斐最近交的是女朋友還是男朋友,把大嫂氣得一天沒下樓吃飯。
二嫂才說了一句,卓季瑜就關心卓然和寧玉的進展,說兩家人要吃飯,怎麼現在又沒了消息,實在太著急,他也可以幫卓然介紹對象。
這麼多話的卓季瑜實在少見,句句一針見血直接戳人心窩子,愣是把她襯托得內向了。
在家裡吃的這頓飯,估計是她從小到大坐得最端正的一次,之前兩家吃飯要給她和卓季瑜訂婚,她的腰杆都沒挺那麼直。
知道他不喜歡別人談論他的私事,而且卓越物流最近勢頭正猛,大家漸漸地就識趣了。
也沒人傻到專門來她面前問這些話,畢竟卓越物流有一半是她的,還能吹枕頭風。
「難得。」卓季瑜從她手裡接過端來的溫水,表示自己受寵若驚。
「你最近話真多。」
「想說我最近話多又難聽吧?」
她拒不承認。
「跟沈百川學的,他嘴毒。」
哦,怪不得。
沈百川......嘖嘖,心黑嘴毒,她可是見過沈百川自己劃車倒打一耙的,也見過他罵人。怪不得卓季瑜說沈百川和陳今挺配的。
她站後面看卓季瑜慢悠悠地喝水,左手上的資料還沒放下去。早在她送水過來書房前,他說今晚處理事情要晚點睡,看他這閒適的模樣,不像要忙事。
他這萬年不變的寸頭看著真刺人,有時候他從後面靠過來,腦袋搭在她肩膀上,臉頰和脖子總會被扎到。
襯衫袖子挽起來露出的手臂壯實看著一招能把她打趴下。事實也是,他一隻手就能把她抱起來。
「等我睡覺?」
久久不見她吭聲,一側頭,就看見她在發愣,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想說「不等」,他又道:「把你椅子拉過來,工作有點多,爭取十二點前睡覺。」
他真會安排,誰說要陪他了?
椅子挪動和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有人不滿地哼了聲,又坐了下來。
可能是不滿凳子摩擦的響聲,也可能是不滿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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