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咕嚕咕嚕喝了水,又連著打了兩個長長的哈欠,在他暗悄悄的等待中直接躺了下去,一個翻身就背著他側躺下去,順手把她那邊的檯燈給關掉,又一個哈欠,就這麼安靜了下來,只有呼吸時身體輕微的起伏。
和往常一樣,這是她準備要睡覺的預告。
盯著她的後背看了許久,她的呼吸聲也平緩下來,然後又翻身平躺著。
看來是沒有要問他的意思了,不然不會睡得那麼快。
她要真的問了,其實他也沒想明白要怎麼和她說。
畢竟他們真正的了解和熟悉是從訂婚之後才開始,而他們訂婚還沒滿一年,領證結婚也還沒夠一個星期。
這麼一盤算,他自己也覺得現在他是什麼想法並不重要。
啪嗒一聲,他這邊的檯燈也暗了下去,床墊輕微地彈了彈,他的肩膀才挨到她肩膀,就聽到她不滿地哼了聲。
他安靜地等了十幾秒,沒吵醒人。
或許是昨晚安安分分睡著的原因,她覺得今早起床時精神好了很多。
精神好了,心情自然也會愉悅起來。
連卓季瑜好幾次側頭過來打量她,沒說話,但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在說: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昨晚沒折騰,反而他今早還起遲了,阿姨又沒過來,所以今天家裡沒有早餐可以吃。
「我去學校吃。」反正她連著好幾天都是吃那幾樣,已經吃膩了。主要還是因為卓季瑜的廚藝也就那樣。
出門前還不忘提醒他道:「今天不用去接我了,下午沒課。中午要和常樂寧贊出去吃飯。」
「中午回來休息嗎」沒來得及問出口,他就順勢改口問:「晚上幾點回來?」
她皺眉,「現在還不知道,看情況。」
這話接的,讓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還住在家裡時,被她哥追著叮囑晚上要早點回來。
「東城區洋人街最近事情多,儘量別過去。」
「好。」
這話一說完,好像還有什麼事情要說,但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又趕著去學校,乾脆也拋到腦後去了,拿起車鑰匙匆匆下樓。
都快開到學校門口了,她才想起來,忘了把昨天買的禮物帶上了。
上課前,林欣然又調侃她和卓季瑜是死鴨子嘴硬的「膩歪」。
她嘆氣道:「別人是一孕傻三年,我是一婚傻三天。」
林欣然桀桀桀地怪笑,問她是膩傻的還是累傻的?
她:「......」
下午去和常樂、寧贊聚了一次。
她們兩個都是十分心力有九分放在工作上的人,為了參加她的婚禮還有等著和她再吃一頓飯,順路回來聯絡這邊的朋友,已經耽誤了好些天,準備要回去繼續忙活工作了。
上午覺得林欣然的問題真是「開放」,現在有她們兩個不間斷的發問,都把林欣然的問題給襯托得保守起來了。
見把她問得臉通紅,這兩人才堪堪收住。
「還不想要孩子,記得讓卓季瑜做好措施,要是不小心懷上了,你到時候怎麼選?要被他家裡的人知道了那肯定都得來勸你生。」
寧贊說起這些事來頭頭是道,她還說寧贊固定的對象都沒有,怎麼就了解起生不生孩子這事來了。
「你別不把我的話不當回事。我之前那秘書,本來做得好好的,我還想著給她換個位置鍛煉,得,不小心懷上了。她老公家那邊的人態度就不說了,她自己家裡人都勸她工作什麼時候都能找,孩子有了就生。」
寧贊輕呵了一聲,繼續道:「她想得倒是好,孩子生下來了有人帶。結果呢?是有人幫忙,最操心的還是她自己。我還沒有意見呢,她自己都申請調崗了。」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雖然說你這真有孩子了也有的是人帶,但你也得想清楚,這畢竟是生個孩子,又不是一下子給自己生個玩具......你這是什麼表情?」
「心神俱累的表情。」她重重地嘆了聲氣,「現在覺得結婚這事很有真實感了。」
她倆嘖了聲,「晚上睡一起的時候沒真實感?」
「......你倆小聲點吧。」她又道:「我二姐說結了婚離催生也不遠了,現在一看,真是。連你們都關心我生不生的事情了。」
「反正你掂量清楚就行。」
常樂突然鬼鬼祟祟地前後左右地環視一圈,然後擋著嘴巴小聲道:「以後你們要是有孩子了,那孩子多可憐啊,我表叔教育自家侄子的方式挺粗暴的。」
常樂記得以前跟著堂哥去卓家玩,就看見過卓季瑜收拾他幾個侄子,就因為他們幾個小身板看著不抗揍,逮著他們幾個沿著景山公園長跑。她堂哥過去玩,還被逮住一起跑,連她也差點遭殃。
家裡長輩嚴厲是在氣勢上壓迫,卓季瑜倒好,直接武力鎮壓。
「剛剛看你問得起勁,我還以為你不怕他。」看來都是紙老虎。
「背地裡說幾句壞話還是敢的。」常樂坦誠道。
這下午,從家庭婚姻聊到工作,又聊到各家家裡的家裡分配,幾乎都說了個遍。
常樂覺得再說一晚上都可以,想慫恿她晚上不回去。
結果,才說完,就看到卓季瑜過來了,常樂趕緊抿住了嘴巴。
她就說卓季瑜剛剛給她打電話問在哪裡吃飯,肯定是有別的安排。
這不,說不用他去學校接,他就直接找過來了。
但人家只是過來送她早上忘了拿的禮物,這還可能是順路的,因為他也約了朋友在附近吃飯,有兩個還是她認識的。
於是,她就在外面和常樂、寧贊待到了十點,順便把喝酒了的卓季瑜給捎回去。
他也沒喝多少,身上的酒味很淡,但是他打電話給她時,說得像已經喝得快要醉倒了。
實際上看起來特別清醒。
她問他喝了多少,他說有點暈。
晚上洗澡出來,他靠過來時,她總算找到機會給堵回去了。
「頭暈就早點休息。」
這話堵得他拉床頭櫃抽屜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她都準備躺下來了,聽見他問是不是做那種事覺得很不舒服......
她想當沒聽到給忽略過去,偏偏他還十分認真,盯著她眼睛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不是,今天的人都怎麼回事?都來問她這事?真是夠了。
被子一卷,就把自己給卷了進去,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卓季瑜沒再追著問,就她的脾氣,沒直接明確地表示出來,不是否認就是默認。剛剛那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否認。
她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後面做這事就變成了「固定活動」。
第一周的時候,她以為是隔天,接著到了下一周,她才發現是一三五七......
「我說,你就挑每周二犯困啊?」林欣然拿筆戳了戳她的手臂,讓她清醒一點。
她就說周二課最多所以最累。
林欣然也沒懷疑,並且贊同她說的,順便說周二這個安排太不合理。然後提醒她中午一起找陳今要教師餐券去三食堂吃飯。
結婚兩周後的某天,她還收到了卓然從國外寄回來的信件,她也沒拆開,直接給撕碎扔了垃圾桶。
抽空回去看公公婆婆,順便找家裡的阿姨旁敲側擊了二嫂最近的情況,得知沒什麼異常也就知道卓然在外頭並不是遇上了事,照她看,卓然就是欠的,腦子不清醒才給她寫信。
她和他是適合通信往來的關係?
要是他人在國內,她怎麼都得讓她哥去收拾他一頓,給他腦子倒倒水。
她自己琢磨了一天,還是在晚上睡覺前和卓季瑜說了卓然寫信回來這事,反正她問心無愧,卓季瑜敢亂想
人沒亂想,就是隔天回了家裡一趟,把卓然的高額生活費給斷了。
就因為這個,二嫂不少意見,說卓季瑜一個當長輩的,心眼比針小,故意針對卓然。
她也沒能躲過去,二嫂說都是她的問題,還懷疑是不是她給卓季瑜吹的枕頭風。
什麼枕頭風,她才不吹這個。有事直接說就能讓卓季瑜辦,她用不著費力氣瞎吹。
聽家裡的阿姨悄悄說,卓然給家裡打了幾次電話,但沒用,公公像是要下定決心給卓然磨鍊磨鍊。
家裡氣氛不好,卓季瑜讓她專心忙她的學業,不用回家去。
遇上周末,她不是在家就是去找陳今她們幾個出門。卓季瑜好幾次暗示她可以去他公司,她還沒找到機會。
有次她都到他公司樓下了,正好看到他帶著人匆匆忙忙出大樓,上車前才看見她,但是一看就是有急事,沒停下腳步,而是給她打了電話說有事要去處理。
又沒去成。
之後又這麼過去了一個月,有些事就這麼被默認了下來,卓季瑜遵守得很好,只除了她生理期的那周會暫停下來。
真的太不容易了,結婚確實很累人。
她和二姐這麼抱怨時,二姐立刻擔憂地問是不是卓家那邊的兩個老妯娌給她臉色看了。
老妯娌......她差點因為她二姐的話給笑噴。
二姐的擔憂也不是沒緣由。
老頭子,也就是她公公,這稱呼都是被卓季瑜平日的稱呼給帶偏的。聽說在家和二哥二嫂、也就是卓然爸媽生氣,把自己給氣倒住進醫院去了,人差點就沒了。
老頭醒了後,就找律師把手裡的東西寫到遺囑明確給分了。
家裡原來公司的大頭給了大哥,物流公司算是卓季瑜自己搞起來的就全部給了卓季瑜,而家裡原來公司的小部分股份還給分了些給二哥。
還有他名下的那些東西,差不多平均分了三份給了三個兒子。
這下可捅馬蜂窩了。
大哥大嫂覺得現在卓季瑜手頭的物流公司最賺錢、前景最好,要給二哥分股份也該是卓季瑜的公司分,而且其他東西還是平均分的三份,這算是卓季瑜占得最多。
二哥二嫂更不滿意了。他們想著自己在經營生意上沒本事,老頭子大概也不會多給股份。但他們沒拿到下單的「金母雞」,其他攢下來的「金蛋」得給他們多分一些吧?結果這些東西是三兄弟平分?
卓然不在家,卓斐他們兄弟幾個意見同意不小,但老頭子連以前最偏心的卓然都沒多給東西,就更不可能給他們了。
反正吧,現在卓季瑜和她就是占到大便宜的那個,上次她自己去醫院看老頭,都被向來好脾氣的大嫂陰陽怪氣了幾句。
二嫂就更是不客氣了,「新仇舊恨」攢到了一起,說話夾槍帶棒,而且還是明說,都不帶暗戳戳陰陽的。
「她們有氣也正常,說我幾句又不會少塊肉,反正好處是我們得了,犯不著這個時候計較這點小事。」
連卓季瑜要去找他兩個哥找回場子都被她給攔住了。
二姐驚奇地上下打量她,夸道:「成家了,也跟著穩重成熟了。知道現在不是計較些小事情的時候,你這樣做得就很好。」
二姐狠狠地誇了她一通,都快把她夸臉紅了。
她的想法也挺現實的。
老頭才把東西分好,卓季瑜就明確和她說了,劃到他名下的東西,有一半是她的。
她才是占便宜最大的那個,這會兒還是偷著樂吧,聽幾句不好聽的算什麼。
其實,就算卓季瑜不繼續給她分一半,她現在手裡的東西也不少,反正是足夠她揮霍了。
楊璐想把她的補習班給壯大,林欣然也想摻和一份。她倆合計好了,現在就差錢,她覺得這生意靠譜,已經定好了要給她們投資。至於後面,有她倆忙活,她等著分紅就成。
還有寧贊和常樂,上次知道她手裡錢不少,吃了一大驚,還想著拉她一起合夥,她挺心動,但現在還沒想好怎麼個投資法。
家裡分家產的事情給傳出去後,不僅是二姐過來關心她,還有她爸媽和她哥嫂沒少給她打電話,讓她這個時候沉住氣,別和大哥二哥兩家起矛盾。
估計外頭的人也打聽出來家裡的分配情況了,最近找卓季瑜的電話多了不少。
但卓季瑜最近忙得腳不沾地,計生用品的消耗速度大幅度下降,每天早出晚歸,還要時刻關心老頭在醫院的情況,他就是有多的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情。
偏偏這時候公司也跟著忙了起來,連著好幾天回來都已經深夜她熟睡了之後,等她醒來,旁邊位置已經沒人了。
認真一算,她都有五天沒見著人了。
還有點不習慣。
然後又過了兩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伸懶腰時,手就打到了旁邊的卓季瑜,啪的一聲特別清脆響亮。
眼睛也沒睜開,但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接著就把她給攬了過去抱著,讓她再睡會兒。
看得出來他最近很累了,說完話就又睡著了。
眼睛底下一圈青色,鬍渣冒了出來沒來得及刮,她指腹按下去摸了摸,有點扎手。原來精神的寸頭長長了些,有點想像不出來他要是就換個髮型是什麼樣子。
第一次見到他疲倦的一面,不是平日裡在家看著嚴肅實際好脾氣但是偶爾會使壞拿捏她的樣子,更不是在外面雷厲風行的樣子。
有點像他朋友說的,在部隊時挺糙的一個人。他現在看著就糙的。
她最近早睡早起,睡眠充足,現在精神好,根本睡不著。一會兒摸一下他下巴,一會兒想把他手上的戒指給拿下來。
小動作不斷,最後他嘆了聲氣,無奈地問她是不是逮著機會報復他。
她:「」真沒這麼想。
最後還是趁他睡著溜下床洗漱。
到了中午要吃飯才見他一身清爽地出來,上次坐下來一起吃飯都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才坐下來,他就先道了歉。
她挑眉,開玩笑道:「你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了?」
「最近事情太多了,沒顧得上你。老頭情況好多了,過兩天出院,我們再回去一趟。公司的時候也處理差不多了,以後還是回來吃飯。」
就為了這個道歉啊?真是新鮮事。
但卓季瑜做的「新鮮事」也不少了。
真讓她覺得神奇,她這婚姻,和她見到的不太一樣,也和她媽、大姐二姐說的不太一樣。
碗裡多了一筷子菜。
她想著,可能只是因為人不同。卓季瑜這個人,其實很有責任感。
雖然沒有參與他在部隊的那段經歷,但他所有的行動都讓她覺得,他像曾經作為一個軍人忠於國家那樣,忠於他的婚姻和家庭。
要是他夾過來的不是胡蘿蔔,她會更滿意。
那兩片胡蘿蔔又回到了他的碗裡,她先發制人:「你不喜歡吃就別夾,別想著我幫你解決。」
「不喜歡?不是挺喜歡吃胡蘿蔔絲?」
「不一樣啊。」
「不都是胡蘿蔔?」
「人也都是人。」
「嗯,記住了。」他發現,她現在嘴皮子真利索。她常說她有個朋友吵架沒輸過,現在她也挺能說的。
就是
「下次二嫂再說你,你也說回去。」別只知道跟他橫。
「下次再說,最近不和她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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