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裡的弩箭按照創口的形狀小心的彎了一個弧度,小心的插在楚飛雲的身體裡,蘇小在楚飛雲胸口處的幾個穴道按壓了一小會,原本僵硬定型的肌肉柔軟了一些,傷口處的肌肉有了一些活性、或許是出於排斥異物的本能,恢復了些許彈性的肌肉收縮,將弩箭緊緊的包裹住。
「成了……接下來就要看陳叔叔的了!這陣子看來有得陳叔叔忙的了,咯咯……」蘇小在陳安邦端過來的盆子裡洗了洗手、略帶幸災樂禍的笑著說道。「對了,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消息,風飛昨天向楚飛雲的妹妹楚天碧求親失敗、而楚飛雲是贊成妹妹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走到一起的,或許是對好兄弟的境遇感同身受、昨天楚飛雲也是喝得個酩酊大醉,人在無力改變些什麼的時候往往會將心靈託付給什麼?」
「神佛,雖虛無縹緲可也總有些盼頭……我明白怎麼做,楚飛雲因心裡牽掛妹妹的婚姻,清晨至桃花塢的『桃花庵』求籤問卜,路遇歹人不幸殞命!」陳安邦眉宇間擰成了一個結,沉思了少卿說道。
「桃花塢、桃花庵?問姻緣倒也應景,不過平白污了『桃花庵』三個字罷了!」蘇小用手巾擦乾手上的水滴,聽到熟悉的六個字皺了皺眉,略帶感慨的說道。
「蘇小你要是不願我可以換個地方,不過這『桃花庵』里的住持原本是樂家五房的一個寡婦……用來嫁禍沒有比他更好的了!」陳安邦吃不准蘇小心裡的想法、試探的問道。
「那倒不必,不過是名字很美、不想叫他沾染血光罷了!」蘇小笑了笑、說道。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心裡默默的念出唐寅的這首《桃花庵歌》,蘇小心裡說瘋癲也罷、看穿也罷。總逃不過世俗種種情編就的網。我不求人記住、只求與我的小雲樂得逍遙……
相較於唐寅的禪味、蘇小倒更喜歡辛棄疾的「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想到這蘇小的臉有些紅,心裡暗啐了幾口說道:「呸呸、誰給他生那麼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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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籍貫……還有你為什麼被捕快請到這裡?」一個身著官服的推官面無表情的問道。「風飛……籍貫遼東郡,至於為什麼來這裡恕草民愚鈍,還望大人明言告知!」風飛一臉無辜的看著這個芝麻大的小官,平靜異常的說道。
「楚飛雲這個名字你知道吧?他死了、你作為最後和死者有接觸的人之一。所以被請到這裡接受問詢。希望您你能如實回答本官的問題,否則……哼哼!」推官冷哼道。
「什麼!」風飛一臉的震驚,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楚飛雲死了。還需要本官再說的明白些嗎?」推官一拍几案上的驚堂木,沉聲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風飛攥了攥拳頭,下唇處隱約可見一道血痕,臉上的神色充滿了悲戚。最好的兄弟死了,他如此表現當屬正常。
推官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風飛的臉。看了一會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本官雖說官階低微、可也是朝廷所派,這是本關的公堂,你只有回答的義務、而沒有提問的權利。再如此本官就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你可清楚?」風飛默默的點了點頭、頭微微垂下,靜待推官的問詢。…
「你們為何來這京畿?」推官問道。「是飛雲兄想要在京畿開設一家車馬行,我是陪飛雲兄過來當參謀的……」風飛坦然的說道。沒有絲毫的停頓。
「你和死者最後見面的時間……」「大約是午夜,具體的記得不是很清楚。因為我也是喝的有點多,頭昏昏沉沉的……」風飛的眼角縮了縮,想了一下說道。
「這麼說你和死者本是睡在一起的?可深更半夜的他為何要獨自離去?有衝突?」
「沒有,只不過是飛雲兄酒略微醒了後就執意要走,我挽留過、可飛雲兄說他有些戀床,在別的地方睡不好……這你可以問楚天碧,作為他的妹妹他從不在外留宿的習慣應該是知曉的!唉……要是知道昨夜一別就天人相隔,我倒寧願想盡辦法將飛雲兄留下……」嘆了口氣,風飛攥緊拳頭狠狠地捶了自己的頭幾下,一臉的懊惱之色,聲音也有些淚意的哽咽著說道。
「為何飲酒?」推官問道。「因為我想楚天碧、也就是飛雲兄的妹妹求親未成,心緒煩亂、借酒澆愁罷了!」風飛臉色變得平靜,如實說道。
「你可與樂家的樂菱相熟?」推官問道。「她是飛雲兄的表妹,見過幾面……」略一沉吟、風飛說道。「你是說飛雲兄的死和樂家有關?」風飛眉宇間明顯皺結糾纏到一起,看著推官詢問道。
「你似乎忘記本官說過的話,我問你答……」推官的臉明顯黑了下來,不悅的說道。「據我所知,你和樂菱的關係不止於此吧?你初來京畿之時樂菱可是在『聽煙居』設宴為你接風、貌似並沒有邀請楚飛雲吧?」推官的眼神宛若凝結成兩束利劍緊盯著風飛的臉、盤問道。
「這……唉!我也懶得解釋、也無從解釋,我要是說不過是樂菱看中我的才學、想拉攏我為他效力,不知大人可信?」風飛說道。看了一眼推官,風飛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裡湧起的波瀾,說道:「其實我去過之後也是後悔了,唉!飛雲兄是勸過我的,說樂菱並沒有識人之明、更沒有容人之量……此時要是有選擇的話、我倒寧願陪伴飛雲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推官一臉的為難之色,偷眼看向偏門門帘縫隙後的一雙眼睛,視線有了短暫的交集。門帘一挑陳安邦走了進來,瞪了一眼推官、一抖袍袖坐在推官原本的椅子上。
「這個你可識得?」陳安邦在袍袖裡掏出楚飛雲的耳墜,沉聲問道。「不識……識得,好似是掛在飛雲兄的耳朵上,見過幾次……」風飛猶豫了一下說、道。
「風飛,我並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可我希望聽到毫無遮掩的實話?這個你知道吧!你自己看看上面的銘文,再回答我!」陳安邦臉一沉、聲色俱厲的說道。
「銘文?」風飛一臉的疑惑,伸手接過推官遞過來的耳墜,仔細地看了看,耳墜的靠近耳朵的一面篆刻著一行不是很清晰的小字,眼角縮了縮,使視線集中到小字上,鳳飛辨認出「乙未年正月,風飛弟……」幾個模糊的字眼。
「有什麼可解釋的嗎?」陳安邦冷笑著說道。「呵呵……也許是飛雲兄想要將他贈給我也說不好?畢竟有些字眼已經模糊……再說,這是殺人兇器?」風飛笑著反問道。
「現在是什麼年頭不用我說了吧?乙未年距今的時間可不算短……你說他帶過幾次?呵呵,說你究竟在掩飾什麼?」陳安邦一拍驚堂木,大聲的質問道。…
「我的記性不好,行不行?」風飛笑著說道。「你是打定主意不配合了是吧?你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懷疑你和楚飛雲的死有瓜葛,說不得就是你做的……」陳安邦質問道。
風飛抬起本是微微垂下的頭,略帶譏諷的看著陳安邦、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說道:「定我的罪,你貌似還缺少點證據是吧?我隨功名只是秀才,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要是大人要治我得罪,那麼就將我下獄,否則,小生就先告辭了……飛雲兄的屍骨未寒,我要將他送回、以便入土為安……」
「你再看看這個……」陳安邦一抖手將一個木質的卦簽連同一張紙條撇在風飛腳下。楚飛雲稍一猶豫,彎腰將卦簽拾起,之間上面寫道:「美女尋夫」解卦的紙條上寫著:「天邊消息實難思,切莫多心妄強求。若把石頭磨做鏡,曾知枉費己功夫。此卦守常安靜之象,凡事守己則吉!」
「守己則吉……可惜他沒有做到,才有這血光之災!」陳安邦哀嘆道。「這……」風飛的臉雖說還算平靜,可悲戚之色越發的濃郁,多年的兄弟死於……他的死因風飛是知道的,可他在蠱毒發作前還是有一段自由的時間……他在死前居然給自己求籤?證明楚飛雲是真心拿自己當朋友的……風飛眼一紅,幾滴淚花滾落。
「吁……」一輛馬車在車夫的極力駕馭下停在了郡守衙門的門前,值守的捕快本是想上前驅逐的,可見了馬車的華麗、以及下車的小姐衣著之華美後,識趣的退後不再理睬,在這衙門口做久了,識人辯人還是有點眼裡的,這兩個小姐明顯就不是他一個小捕快可以惹得起的!
楚天碧踉踉蹌蹌的在馬車上走了下來,要不是身後的風荷攙扶著、估計連走路的氣力都沒有了。兩個女孩小臉上滿是淚痕、很明顯剛剛在來的路上哭泣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