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先生。您的信用餘額剩下一萬七千元,已經不夠本次支付,請問您是否選擇別的方式付款呢?」
「怎麼只剩這麼點了?」
布萊爾有些詫異看著眼前恭敬的遞過信用卡的收銀員,神情中有些疑惑,但沒過一秒鐘他隨即反應了過來。
「該死的,自己都忘了前幾天給蘇珊買了一套哲倫斯的梵風衣,順便又給自己挑了塊寶格麗的青年表,再加上這幾天的花銷,那群傢伙給自己開通的本月額度就剩這麼點了嗎?「
布萊爾有些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然後轉過頭,用商量的語氣對著自己身邊高挑的女孩說道,「蘇珊,要不我們少買一點,我這個月的額度已經快要用完了,在不節省一點,剩下的十來天裡我們恐怕只能住汽車旅館了。」
布萊爾身邊的女伴蘇珊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手中的各種袋子,一臉的不舍。還沒等布萊爾開口,她便已經嬌滴滴的撒嬌起來。
「親愛的,可是我真的好喜歡這幾款化妝品和包包啊!你看能不能想點辦法,我們全都買了吧!露娜她們都有的,我沒有的話會被她們欺負嘲諷的。」
蘇珊一臉期盼的望著布萊爾,死死的抓住自己手中的袋子,絕不肯放下。
「聽話啊,親愛的。等到下個月,我們再來買好不好,我這個月是真的沒額度了,要不,你先挑一件咱們買下,其餘的下個月再來,好不好?」
布萊爾一臉寵溺的看著眼前的蘇珊,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哄著她,試圖讓她改變想法。
但他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他這樣的表現,身前的少女也越發的理直氣壯,吃定了他。
「不嘛!你看,這個包包是不是很配我。」
蘇珊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抱著他撒嬌,想要把這幾件垂涎已久的化妝品和包包拿到手。畢竟像布萊爾這樣的凱子可不多見,自然要將他的每一分價值都要榨乾淨,不然祂這幾天不是白陪他玩了那麼多花樣了,老娘的臀部到現在還痛著呢!
「好的,好的,我們今天就買。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給家裡打個電話。」
最終如願以償的蘇珊甜甜的一笑,「嗯,你快去吧,我等你啊。」
布萊恩取出電話,準備給多芬尼先生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提前預支一點金額,想來以那位閣下對自己的重視,應該不難吧。
「嘟...嘟...」
電話聲響起,就在布萊恩正想著等下怎麼跟多芬尼先生開口的時候,一陣熟悉的感覺突兀的湧來上來。
「這...這怎麼可能...」
布萊恩怔在原地,思維還沒反應過來,深入靈魂的痛楚就已經將他包圍。
他此刻臉上青筋暴露,淺藍色的血管深深地暴露出來,慘白的面孔上一雙眼睛沒有半點焦距,渾身不住的顫抖,手指毫無目的的在空中胡亂揮舞著,仿佛在畫著什麼。
在他身旁不遠處的蘇珊第一個發現了布萊爾的不對勁,畢竟女孩可是一直在注視著他的神情的,畢竟想要將這些昂貴的包包和化妝品帶回家,就只能靠自己這個才認識的這個凱子了。
所以當布萊爾出現異常時,她第一個察覺了出來。
「親愛的,你怎麼了?」
蘇珊走了上前,準備再次施展自己的拿手好戲時,她這才發現布萊爾似乎真的很不對,她剛還以為是布萊爾反悔了的。
只是,還沒等她邁出一步,一陣心悸的感覺不斷涌了過來,蘇珊與身邊的導購員以及幾名顧客突兀的癱倒在地,不斷的蠕動,不斷的發出各種無意義的呻吟。
強烈的靈能波動從布萊爾身上擴散出來,瘋狂的將自己的痛苦散發給著周邊一切的生命體,
讓他們也來感受自己的痛苦。
沒錯,布萊爾就是兩個月前西蒙偶爾救下的那名擁有預知天賦的靈能者。
這兩個月來,布萊爾可謂是在覺醒天賦後最開心的一段時間,既不用忍受各種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低語呢喃,也不用忍受那幫預知者們的折磨與研究。
他只用安心的玩樂就好了,那位神秘的閣下不但留下了控制自己的這個糟糕的能力的方法,更是每個月都會給自己的信用卡上開通一筆不菲的額度供自己隨意花銷。
十七歲的布萊爾覺得人間天堂也不過如此,尤其是他在遇到了蘇珊之後,這種感覺更是愈發強烈。
她一定是至高之父賜給我的天使。
只是就在剛才,原以為已經徹底控制住自己能力的布萊爾突然被一股氣機所牽引,他的預知天賦突然被開啟了。
呢喃、低語、畫面、殘影,無數詭異莫名的片段瘋一般的湧入他的腦海當中。
布萊爾顫抖在原地,雙眼中再也看不到丁點瞳孔只剩下一片濁白,他下意識的想要將那些畫面畫下來。
只是,沒有筆和紙啊!
但沒等他等待多久,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將準備好的畫板、畫紙、以及各種可能會用到的顏料都放在他的面前。
布萊爾隨即抓起一根雷諾阿系列 12灰度繪圖鉛筆開始繪畫。
與此同時,西蒙派來看管布萊爾的人員則強忍著靈能攪動的痛楚,開始收拾起現場,儘可能的不讓人來打擾到他。
沙!沙!沙!!!
筆尖飛快的在紙上不斷變動,一道道粗狂的線條開始構建成一幅幅畫面。
喜慶的庭院。熱鬧的賓客,歡聲笑語的宴會迅速的浮現在畫紙上,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場熱鬧的聚會。只是這些畫面並沒有持續多久,布萊爾筆鋒一轉,整個畫風突變。
四散的血跡、殘破的斷肢屍骸布滿整個庭院。
漫天飄落的雨水當中,一隻從孕婦肚中爬出大半個身體的猙獰邪物,正大快朵頤著一位拿著撬棍的高大男子的腦袋。
旁邊一直盯著布萊爾的男子在不經意間看了一眼他筆下的畫面後,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湧出,呆呆的戰慄在原地。
畫面之上,正在大快朵頤的邪物腦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多出一點空白,顯得格外的突兀,格外的刺眼,十分的不協調。
但它的作者布萊爾卻不甚在意,他依舊飛快的畫著。
沙!沙!沙!
布萊爾手中的鉛筆就像一塊橡皮擦一樣,明明是黑灰色的筆芯,但畫出來卻是一片白皙。
與此同時,布萊爾手中的鉛筆也開始漸漸發白,很快它便化為一片純白,消失在他的手中。但布萊爾仿若未察,好像仍握著鉛筆在不斷繪畫一樣。
大片大片的白點出現在畫紙上,畫面當中的那隻正大快朵頤的邪物仍舊在大快朵頤,哪怕它身下的孕婦業已徹底化為一片純白,它也不知道。
漸漸地,大片大片的雪白占據了畫紙,等到畫面上一切痕跡都被純白所覆蓋之後,沙沙沙的筆尖的划動聲才徹底停了下來。
商場中,布萊爾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連同西蒙派來的人員以及幾名卷進來的顧客收銀員,全部消失不見。
只餘下畫板上的那副沒有半點雜色的畫紙還留在上面。
白的純潔,白的無垢,白的令人噁心。
......
印茅斯小鎮。
這是一座鄰居海邊的小鎮,風景優美氣候宜人,經常出現在網上各大旅遊小鎮的推薦上,每年都有許多遊客前來觀光。許多遊客在參觀遊玩一次後,也經常會在隨後的日子裡再來遊玩。
所以這個鎮子的經濟發展就很不錯,這點你就可以從它擁有那棟十七層高的鎮醫院就可以看出來,別鎮哪有這等財力來建築鎮醫院的。
小鎮醒目的深海醫院中。
此刻第十七層樓,院長辦公室中。
一名身穿白大褂,頭髮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正在奮筆疾書。
在他辦公桌的不遠處,一條米許長的錘頭鯊忽然從巨大的魚缸中一躍而出,然後漂浮在空中游到了中年男子身旁,
「霍德華,我又有一位兄弟死去了,真是太美妙了,哦呵呵呵!!」
「知道是誰嗎?」名叫霍華德的中年男子頭也不抬,繼續撰寫著自己的論文。
「不知道。我絲毫感應不到它死亡時的信息,它就好像悄無聲息瞬間被抹掉了一樣,就連我父親留在上面的目光都被抹了去。」錘頭鯊搖晃著腦袋,口中鋒利的牙齒躍躍欲試,想要咬點什麼。
比如,眼前這個令人特別不爽的傢伙。
只是,最終它還是並沒有下口,畢竟自己現在附身的只是一隻海鮮罷了,它可不想給眼前這個怪物加餐。
「不過我倒是能夠看到它死亡前幾分鐘的意識,它遇到了伯爾尼科學會的人以及一隻有點力量的小蟲子。」鯊魚想了想,最終還是說出了它所知道的東西。
「伯爾尼科學會?」中年男子停頓了下手中的鋼筆,稍作思考後直接否決它的猜想。「不可能的,阿爾伯特這個最後的天啟術士已經死了,他遺留下來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抹殺掉你的兄弟,哪怕它還是殘缺畸形的。」
至於那只有點力量的小蟲子,他根本沒有在意。
「我想也是。說不定是哪個看我父親不順眼的存在順手抹去的呢,要知道這顆星球現在已經不知道被多少偉大存在關注到了,怕不是密約一結束,這裡都能成為一個新的血戰之地了。」
錘頭鯊幸災樂禍的繞著中年男子不斷游弋,「要我說現在這裡可比當初你們那個世界要毀滅時熱鬧多了,我前兩天還看到了死兆之月的月之僕從了。比起上一次的大滅絕,這一次關注過來的目光可多太多了。」
「你說是不是啊?畢竟你經歷過了的嘛!」
「是的,那場景我永生難忘。」中年男子猛然抬起頭,一把捏住游弋在自己身邊錘頭鯊,徑直將它塞進自己裂到耳根長滿三重利齒的大口當中。
咔擦,咔擦的咀嚼聲中,他不停的說道。
「我當然經歷過。大地變為污泥,海水化為腥水,天空中的太陽不在明亮,蠅蟲布滿了整個天空,我的人民變成醜陋的怪物,成群的邪物出沒在我的國家,無數充滿惡意的目光注視著整個大陸,像食腐的禿鷲一擁而上享受著無上的狂歡。「
「我僕僕在至高之父的腳下苦苦乞求著救贖,等來的卻是一道輝煌的審判,整個世界在火焰與光明中化為烏有。」
霍華德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擰頭朝著魚缸的方向說道,「你說,我是不是很有經驗?」
「那倒是挺有經驗的。」魚缸中另一條藍紋鯊一躍而出,繼續游弋在空中。
「那現在怎麼辦,我父親播種在這個世界的種子可不多了,密約馬上就要結束了,到時候沒有一個種子成長起來的話,我們怕不是要第一個出局?這次可是一個難得機會,傑拉爾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在繼續鎮守納垢之軀,無數偉大的存在都已經將目光注視了過來。」
「沒有關係,我已經安排了下去,喚潮者還再繼續掀起風浪,等到密約結束之際,我應該能夠打開一個通道將你的真身降臨過來占據一個資格。」
霍華德仔細校正了一下自己即將發表的論文,在確定無誤後這才開口說道,「後面那就要看我偉大的主人,你的父親的力量了。」
「是嗎?還真是簡單的無趣的規劃,連計劃都稱不上。」鯊魚不滿的嘀咕著。
霍華德不在理會它的嘀咕,起身往外走去,他等下還有一個手術的。
「在這個已經被各種存在盯上的世界裡,計劃能有什麼用?說不定你今天剛布下的棋子,明天就被哪個偉大存在的眷屬順嘴就吃掉了呢。」
.....
布萊爾消失商場中,此刻已經被重重警戒線圍繞住,警察們一個接一個詢問著口供,查看著監控,想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距離商場收銀不遠大門口,一道身影悠然浮現在旁邊的玻璃上。
西蒙靜靜的觀看了放置在畫板上的白紙,耳旁不斷浮現出昨日的不速之客屍魂領主班恩的話語。
「密約即將結束,世界即為祭壇。」
「勝者通殺所有,敗者獻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