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要檢測,但實際上不需要任何的儀器。
魏莪朮聽從安排,老老實實的坐在原地,不一會就能感受到一股難以描述的無形之物。
如果用氣體來形容,它似乎又更加的具體,如果用液體來形容,它似乎又沒有具體的感受。
當感受到它們的時候,魏莪朮感覺自己的靈魂深處傳來了鮮明的悸動,這讓他確信,這種莫名的感受就是所謂的「魂壓」。
但...這樣的魂壓真的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嗎?
魏莪朮的感受里,來自於軒轅真君的魂壓仿佛無窮無盡,比江河更加壯闊,比海洋更加一望無際。
這樣巨量的魂壓只是他放出體外的滄海一粟,在真君的控制下溫順平靜的比最溫和的水還要更加的細膩。
這樣的魂壓洗滌著魏莪朮身體與靈魂,無微不至的解析著他現在的情況。
他閉著雙眼,卻有無窮的畫面在它的腦海中浮現而出。
從小至今所有戰勝過的,目睹過的異常,全都一股腦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它們嘶吼,譏笑,哭泣,憐憫,好奇,友善,絕望。
還沒能等魏莪朮做出任何反應,它們全都消失一空,自己正站在一處山坡上,山坡下綠草蔓延到無窮無盡的天邊,舒服的夜風吹拂他的身軀,就仿佛從身體內吹過。
他看到了那個奇特的存在,那是他在體育館的夜雨中所戰勝的那個黑色的人形,但在這裡它是白色的。
它此刻安靜的坐在草坪上,抬頭望著天空。
它似乎發現了傻傻站著的魏莪朮,拍了拍自己身邊的草坪,示意他坐下,與自己一起看天。
魏莪朮沒有坐下,只是依然站著,他發現了讓他驚恐的事情,這個世界的夜空如此的繽紛多彩,並非只有夜色和星光。
橙色,紫色,藍色,黑色,白色,所有的星雲充斥整個天空,就像是自己忽然被丟入了整個宇宙的正中央。
魏莪朮傻傻的看著目不暇接的內容。
魏莪朮仿佛看到了刀劍與鋼鐵鑄就的長河,看到了暗淡的影子,孤獨而巨大的月亮懸掛其上。
看到了一朵幾乎凋零的,不知道名字,從未見過的粉色花朵。
最後,他看到了一個點。
那個點最開始無窮小,但一瞬間它又仿佛無窮大。
它遮蔽了全部的一切,魏莪朮才知道,原來那個白色的存在抬頭仰望,並不是去看那些星空。
它一直在看的,始終是那個點。
像是過去了很久,又像是過去了一瞬。
在看到那個無窮大又無窮小的質點的瞬間,魏莪朮微微閉起的雙眼猛然睜開,從那種玄奧的狀態脫離了開來。
霎那間,汗水仿佛開了閘一般,從他渾身各處的毛孔中滲透而出,呼吸之間他就已經成了一個濕透的狀態,薄薄的黑色衣服後襟被汗水打濕,緊緊的貼在他的背上。
此刻距離開始,只過去了三分鐘。
「你看到了什麼?」
真君的聲音傳來,但在魏莪朮的耳中聽的不是很真切,像是隔著一層水面,頗為模糊。
「我看到了一個點,一個無窮小又無窮大的點!」
魏莪朮閉著眼,把這句話近乎嘶吼的說了出口。
隨著這句話說出,他對於身遭一切的感知就又恢復了正常。
他像是被丟上岸,乾涸的魚,又像是溺水的受害者,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無窮大,又無窮小的點?」
真君複述了一遍他說的話,陷入了沉思。
能用這樣的形容詞來形容的,只有一個事物,那便是【根源】。
問題是為什麼魏莪朮會看到根源?
最上下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真君等待魏莪朮恢復正常後,才給他遞了一杯水。
「我剛剛用魂壓仔細的檢查了你的狀態,比我想像的更加特殊。」
「有,咳咳....有多特殊?」
魏莪朮一張口,不由自主的又咳嗽了幾下,原本身體素質一直強到離譜的他,此刻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病人那樣。
「你的狀態很穩定,但是我在你的體內沒有感受到魂壓。」
「沒有魂壓,不是很正常嗎?普通人都沒有。」
「不,我的意思不是說你的魂壓微不足道,我的意思是根本沒有這個東西的存在。」
「任何人,只要還活著,不管多麼微小,都會有魂壓,這種東西就像是靈魂的血液。」
「你覺得一個人活著,但他的血管里一滴血液都沒有,這種情況正常嗎?」
「.....」
魏莪朮握著杯子的手不由得僵硬了。
真君的話他能明白,但是一個人沒有了血液還能正常的行動,那麼這個人...還能稱之為人嗎?
以此類推....沒有了魂壓但卻活著的自己...
還算是人嗎?
「根據我的推測,你的魂壓應該說並不是憑空消失。」
「你的肉體出現裂痕,先天的魂壓溢出體外,這時候你被外界的偉力所捶打,會發生什麼?」
魏莪朮順著真君的話想像了一下,他莫名的想到了一塊燒紅的鐵胚被放在鐵氈上,代表難以想像的偉力的巨錘一下下的落在其上。
「像是...打鐵?」
「不,像是...我是那塊被鍛打的鐵?」
魏莪朮一臉「我原來是鐵塊」的茫然,真君卻內心欣賞的點了點頭。
完全沒有入門,連第一節課都沒上過,只是接觸足夠強大的魂壓,就能夠看到根源,這是何等的天賦?
能夠通過有限的線索,推論出最正確的比喻,又是何等的機敏?
真君看著一臉茫然的魏莪朮,越發覺得他不錯,非常不錯。
「是的,你就是那塊被鍛打的鐵,破碎的靈魂,魂壓,全部滲透進了破損又重生的肉體,最後在難以想像的偉力外力作用下,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融一體。」
「你的魂壓,就是你的肉體,你的肉體,就是你的靈魂。」
「你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沒有任何魂壓的特殊存在。」
真君繼續說到。
「至於你的傷勢方面,那時候看到重傷的你,只能推論出大概還能活四五年的錯誤結論,今天在穩定後再次檢查,果然結果不一樣。」
這才是魏莪朮最關心的問題,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看真君這個語氣,貌似之前只能活幾年不屬實?還有希望,還有希望!
「嗯...按照你現在的靈魂強度來算,大概七八個月吧。」
「七八個月就能康復?」
「不,七八個月就會死掉。」
魏莪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如果能夠把內心活動顯示在頭上,他現在的心情一定是一個大大的「?」,甚至是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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